不原谅

    戚行闻像是真的怕一不留神应符桑就倒霉死了,先后不仅找了白巫尝,还联系了姜檀来给他看命盘。

    “这个还真查不出来,看起来倒一切正常。”

    算是意料之中的结果。

    “不过……”姜檀作沉思状,又说:“如果真的是有谁在背后搞鬼,我们也不是不能反击。”

    两人短暂对视几秒,应符桑心领神会,毫不避讳道:“噬回咒?”

    “我靠!”听到他的话,姜檀倒吸一口凉气,情不自禁地竖起大拇指,“你还真是什么禁术都知道啊?”

    应符桑不仅记得清楚,使用起来也相当熟练。

    姜檀这下算是理解了,为什么天庭那群古板老头没事就喜欢弹劾应符桑,甚至坚持了几百年之久。天才,反叛,还算是管理层级别的,怎么想都是高风险人物。

    “我应该和你想的一样,但话说回来,符符你真不知道那人皮下的真实身份,或者说他为什么非想要你的命吗?”

    应符桑认真思考了五秒,“不知道,我对那人没什么印象。”

    也不能说他脸盲,这种情况百分之九十九易容,或者直接用了别人的壳子。姜檀换了个问法:“不从外表出发,想想特质或者感觉?这人实在像是和你有什么血海深仇,要不你试着从这个角度回忆下呢?列举一些仇人,我们可以用排除法。”

    这话问得应符桑微微蹙眉,表情略有迟疑,“太多了。”

    姜檀:“……那你说个‘最’吧。”她严重怀疑对方又会说选不出来。

    “戚行闻。”

    结果应符桑没半点犹豫,张口就来。

    “……?”

    暂且放弃继续谈论这个话题,她话音一转:“距离那个关键节点也就大半年的时间了,那边小动作不断,你有什么完整的对策吗?”她突然觉得自己不像司命神,倒像个人类的八卦娱记。

    “以不变应万变。”应符桑不急不慢地倒了两杯茶,顺带推给对方一杯,降火。

    “这么淡定?!那你觉得顺利度过的几率有多少?”好奇心被激起。

    应符桑:“0。”

    姜檀:“0.0。”

    ……

    之后应符桑的倒霉属性果然渐渐消失,恰好验证了他们的猜测。

    又到周末,因为上个月提到的所谓继承者课程,被迫起了个早的应符桑再次回到应家。

    “咔哒——”

    应符桑低头正准备输指纹,大门却忽然被人从里拉开。

    眼前是一堵人墙,只见应守川杵在这里,一手正握着把手。他看到应符桑的瞬间表情很古怪,像是有千言万语要说,但又半天吐不出一个字。

    “不出去的话,可以让让么?”应符桑淡淡道。

    闻言,应守川才如梦初醒般站到一边,等对方进来之后终于说出一句:“……欢迎回家。”

    应符桑到玄关换鞋,随口回他:“这也没别人,不用演。”

    心脏被对方脸上的漠然刺得生疼,应守川一腔热血被浇灭,忍不住为自己辩解:“没有演,我是真心的。”

    真心二字说出口的瞬间,连应守川自己都感觉到底气不足,好像连他自己都没法说服,显得荒诞可笑。

    等他酝酿好抬头时,却发现应符桑根本没作任何反应,已经自顾自往楼梯走去。

    “……”

    授课时间临近,应守川只能把一肚子话咽回肚子里,跟着上楼。

    管理地府就已经烦了他几百年,应符桑本人对于如何治理好庞大的家族企业更是没兴趣,什么资本解剖学、危机沙盘听起来也索然无味。

    三个小时的时光变得格外漫长,听到“结束”二字的那一刻,应符桑起身就走。

    应守川这节课听得也心不在焉,课上他一直在若有似无地偷瞥身边的人。虽然那件事的真相已经彻底查清,但即使用了这么多天去接受事实,他现在还是心情复杂。

    见应符桑离开,应守川甚至没照例和老师打招呼,想也没想便追了出去——

    “符桑!”

    时素影今天陪应德清一起出席商业活动,除了保姆佣人便没有其他人在家。应符桑走路速度极快,应守川一路追到大门外才终于看到他的背影。

    “等等!!”

    应守川想要拉住应符桑的手腕,但对方反应比他灵敏得多,先一步避开了肢体接触。

    “有事么?”应符桑暂且停下脚步,勉强耐着性子转身问道。

    终于得到说话的机会,应守川这时却又如鲠在喉,酝酿了一会才扯出一个温和近乎讨好的笑,说:“没什么,我就是想说,你才刚回家,怎么不再待会?”

    “按照家这个字的定义来看,对我来说我不认为这个地方能称作家。”

    离开这个破地方才发现外面的人类都是正常人。

    应守川当然明白对方的意思,毕竟自己也曾是那个“施暴者”。在话题彻底聊死之前,他终于忍不住说出真正想说的话,小心翼翼道:“小桑,我承认以前的事,是我不对。”

    他低着头,甚至没底气去看应符桑的表情。

    在他意料之外的是,空气突然很安静。

    不知道过去多久,他才终于听见对方的声音,“以前的事?”应符桑低声重复了一遍,语气让人捉摸不透。

    应守川心神一颤,抬头看他的表情。

    “是指八岁那年的家庭聚会上,你带头引导其他小孩排挤我,骂我‘野种’,在附近冷眼看他们把我推进泳池差点溺亡?”

    “还是故意买通佣人让他把我丢在闹市区,事后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又或者是为了你的爱慕对象,不由分说地把我摔掼在墙上再加以言语侮辱?”

    应符桑掰着手指和对方算旧账,描述起来语气风轻云淡。

    每说一句,应守川的脸色就白几分。时至今日,他才彻底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究竟错得有多离谱。应守川嘴唇嗫喏,想要道歉,却听应符桑在这时说——

    “大哥做的每一件事不是都很对么?”

    难堪和悔悟的情绪如潮水般涌来,呼吸像被水泥堵住,他只能近乎恳求地看着应符桑,颠三倒四的说:“对不起小桑,是哥错了,你原谅哥好吗?我以后绝对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我……”

    丢出去的回旋镖全都扎到了自己身上,应守川红着眼眶,眼球轻微颤动,“这里面有点误会,我一直以为方白瑜才是……我现在已经和他没关系了,你讨厌他的话,我就不让他再出现在你眼前……”

    “重要么?”

    “我……什么?”猝不及防被打断,应守川没反应过来对方的意思,只能这样看着他。

    被他浪费的时间有点长,应符桑也不多废话:“你的事和我没关系,发生的事不会被改变,你积累的‘恶’也不会因为忏悔就消失,既然如此,何必浪费时间?”

    应守川一时无法完全理解对方说的话,眼看应符桑转身就要走,他又下意识伸手再次挽留对方。

    “啪!”

    迅速避开的同时截住对方的手臂,应符桑只要再用点力,应守川这条胳膊就会脱臼。

    应守川吃痛闷哼出声,却见黑色鸭舌帽下,应符桑的眼神冷得可怕,深潭般看得人不寒而栗,有种难言的压迫感。

    “别碰我。”

    话音落下,应符桑卸去力道,面色如常,好像刚刚的可怖表情只是应守川的错觉。

    应守川捂着吃痛的手臂,痛得微微弯腰。尽管如此,在对方转身离开前,他还是颤抖着声线问:“小桑……你真的不能原谅我吗?”

    应符桑从戚行闻那学得最深刻的就是变脸之术。听到这个问题后,他忽然眉眼弯弯地笑了。

    看到这个仿佛冰雪消融的笑容,应守川整个人都愣在原地。心中重新燃起一簇火苗,他满怀期待地等着对方的下文——

    “我这么自私的人,当然不会接受你的道歉啦。”

    ……

    与此同时。

    “怎么了小瑜,出什么事了?”

    应承琅没想到方白瑜这个周末会专门来学校找他,但一见面他就看出对方脸色很差,于是便就近找了家咖啡馆的包厢坐下聊。

    本来看方白瑜这样他就担心又着急,结果来这里的路上又是差点被车碰到,又是差点被溅到脏水,刚刚那服务员更是差点把滚烫的咖啡泼到方白瑜身上,气得应承琅差点没忍住破口大骂。

    “其实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就是……”方白瑜盯着咖啡上的拉花出神。

    应承琅身体微微前倾离他更近了点,耐心询问:“和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没事。”

    听到他的话,方白瑜似乎多了点底气。他抬起头看着对方的眼神,眉头微蹙,犹豫地说:“就是,小桑好像对我有点误会……他和守川哥说了之后,守川哥现在也不想理我了。”

    应承琅一听就明白他是受了委屈,等对方娓娓道来之后,始作俑者果不其然又是应符桑!

    但是……

    "大哥他怎么会相信应符桑说的话?”应承琅忽然觉得其中似乎有点不对的地方,但一时半会没想出来。

    方白瑜又落寞地说:“守川哥现在根本不听我解释,他还……说我虚伪。这也是我不确定能不能和你说的原因,毕竟对你们来说,我才是那个外人。”

    闻言,应承琅便立刻将那点不对劲抛诸脑后了,手握成拳怒不可遏道:“大哥他真是疯了!”

    “小瑜你有什么尽管和我说,放心吧,不管别人怎么变,在我心里一直都只有你一个弟弟,我永远都会站在你这边的!”

    “谢谢你承琅哥,我想……”于是方白瑜又将自己的计划故意说给对方听,辅以心理暗示。以这个蠢货对他的信任程度,都不用他说,到时候自会自己跳出来替他把事办好。

    趁着用纸巾擦眼泪的工夫,方白瑜在对方看不见的角度悄然弯起了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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