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她。
白沐见对方如此淡定,她有些不淡定了,她壮着胆子说:“这是我租的房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那男人总算有些反应了,他抬起了手,却依旧没理会自己,似乎准备将客厅的灯关掉。
他将手套摘下,露出修长的五指,那只手的手形十分好看,他手腕抵着白墙,手指摸着开关。
“啪嗒”一声。
灯暗了。
那一刹那,男人听到了一声质问,声音清冷。
她说:“你是谁?”
男人猛地颤抖了起来,他连忙又去将灯光打开,灯亮了那一刹那,他又听到了那个声音。
“你怎么会在这里?”
灯亮了,他猛地窜了起来,他四处打量,空旷的客厅只有他自己!
他脸上的红晕逐渐褪去,一寸寸开始变白,可汗流的更多了。
他惊恐的大声质问:“是谁?!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回来了?!”
白沐刚刚瞧着他起身,正想要夺门而出了,身子都退出去半个了,却莫名其妙听到了他的质问。
这是怎么回事儿?
他看不见自己?
白沐连忙低头去瞧自己,有身子,有影子。
她不是活生生的站在这里吗??
那男人还在不停地扫视着客厅,他甚至冲进了洗手间找人。
可结果是,这件屋子除了他自己,没有一个活人。
“幻觉,幻觉,一定是我最近太累了。”
男人是这样宽慰自己的。
可白沐的脑子像是猛地被铁锹一打,她呆滞了。
这两天奇怪的事情在她的脑子里过了一遍。
她突然想起客运的司机师傅,想起了老奶奶母女叙旧。
可..不对啊...
那公交车上这么多人站着,怎么没人坐在自个的身上呢?
还有,她分明瞧着老奶奶冲自己笑了。
为了检验自己的想法,白沐将自己半个身子探了回来,她试着走近。
墙角的男人原本不停地往后退去,眼睛一撇,看到了什么一样,突然一下子往白沐的方向冲了过去。
“嘭。”
门被大力地关上了。
那男人几乎是飞奔着冲了过去,他喃喃自语。
“我没关门吗?我关门了啊。”
他不停地喘着粗气,手扶着门把手,身子软了下去,顺着门边,跌坐在了地上。
他额头的汗流的更多了。
有一阵阴风吹过,他的身子瑟缩了一下。
他转过身子,眼神飘忽地打量着屋子,没瞧见什么异样,他才松了口气,有些神经质的安慰自己:“没事的,没事的。”
他低头擦汗,顺道给了自己一巴掌,眼神总算清醒了些。
他的眼睛瞧着卧室的位置,咽了口水,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回到了沙发上,拿起自己没喝完的酒瓶,继续说道:“就快处理好了,你不能怪我,不能怪我。”
一瓶酒很快就见底了,他拿起白手套,摇晃着往卧室走去,不知道是被刚刚吓的还是真的有些醉了。
他回到了卧室,关上了房门,套上白手套,继续开始砌墙。
卧室什么家具都没有,只有头顶的暖光色灯光幽幽发光,温暖明亮。
他熟练地涂抹着水泥,一点点细致地涂抹着前面的墙面。
可能是神经过于紧绷了,周围一点点细小的声音,他觉着自个都能听见,就像是现在。
“嘎吱。”
他猛地一回头,问:“谁?”
却见四周一个人都没有,窗户也关着紧紧的,拉着窗帘,也没有风。
就这样的没有人的环境下,门自己开了。
他记得自己分明是关上了的,可现在门却突然打开了一条缝!
他的呼吸又开始急促,起身大步走了过去,将门关紧。
他的手搭在门把手上停顿了一下,想了想,还是摘下手套,猛地搓了一把脸,自言自语地说道:“明明就差一点了,算了,今天太晚了,明天,明天再弄。”
或许是自己太劳累了,他这样安慰自己。
他打开卧室的门,走了出去。
就要关上卧室门的时候,突然看到了这暖光色的灯光还亮着,于是又转身将手扣上了开关。
“啪嗒。”
灯暗了。
客厅的白色灯光透进还没来得及关上的房门,印出了卧室那白瓷的地砖,以及……
以及一个女人的身影,灯光将那女人的影子拉的很长,长到融入那身后的黑暗之中。
只有一刹那。
男人正低着头,只看清了地上的瓷砖,白沐破旧的牛仔裤和泛黄的小白鞋。
他跌进了客厅的地上,浑然不觉着疼痛,他颤颤巍巍地问:“谁!你是谁?”
他倒退着不停的向后爬去,嘴里不停地说:“没有鬼,这个世界没有鬼的,不可能。”
他捂着脑袋,害怕极了。
恶向胆边生,他随手拿起身边的空酒瓶子,猩红着眼睛就往卧室跑去。
“啪嗒。”
灯又亮了起来。
他闯进卧室。冲着空气挥舞着空酒瓶子。
见没任何动静,他转身面对着那面快要砌好的墙体,说:“是你,是你对不对?”
他扔掉空瓶子,拿起放在一旁的锤子,开始拼命地砸墙,又推又踢。
被他推倒的墙里,赫然躺着一具尸体,血肉模糊,感觉肉都被砸碎了,就镶嵌在水泥里面,看不清面庞,但是能看清一颗眼珠子暴露在外面,正幽幽地盯着什么东西。
“你。”
“你……杀人了!”
那道清冷的女声又响了起来。
男人立马回头,目光凶狠,连带着他的长相都变了模样,疯狂丑陋。
男人真的有些疯了:“你是谁?你的声音不是方欣欣,你不是她的鬼魂,她也不会穿那种破旧的牛仔裤,你是谁!装神弄鬼是不是!”
“是,是我杀了她又怎样?!”
“她该死!”
“我们本来就应该在一起的。”
他拿着锤子站起身来。
这时,卧室的门把手开始微微转动转动,他快步上去对着门把手就是一榔头。
门把手立刻扭曲变形了。
男人刚刚冲过去的时候觉着自己被绊了一脚。
他狰狞地说:“我刚刚是不是碰到你了!”
“我能碰到你,我也能杀了你!”
他往墙壁摸去,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女生的身影,她正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自己,并一步步往后退去,她那白净的小脸上满是惊恐,一双明亮的眼睛睁得大大的。
害怕,惊慌,畏惧,求饶。
男人觉着自己从眼前这个女生脸上看到了熟悉的表情。
啊,就像是被自己杀掉的方欣欣一样。
男人瞅着自己的眼睛和她的对上了焦后,她一下子变得无比的恐慌。
她,看见自己了。
他,看见自己了。
“现在,我能来杀你了。”
男人的表情更加狰狞了,而白沐浑身颤抖,似乎承受不住这份压力,跌倒在了地上,一瞬间又消失了。
男人立马抡起锤头往那女生跌倒的地方砸去。
“嘭!”
地上的白瓷砖碎了,可见他用了全力。
男人将手再次触摸白墙,却还是没能看见她。
本以为是个鬼,他惊恐害怕,可刚刚瞧见了那鬼不过是个小女孩的样子,他不怕了。
他分不清是自己的幻觉还是真的鬼。
可鬼若是长成那副样子,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不过,就是个女人罢了。
软弱无力,他只需要用一点力气,就能将她们杀死了。
他声音放柔:“别躲啊,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小猫咪,出来吧,出来一起玩一玩啊。”
没有任何动静。
于是他去触摸开光,他记着每次开关灯的时候,总是能看见或者听见声音。
没有任何动静。
过了很久,他开始不耐烦了,他话都说尽了。
于是低声警告:“我劝你最好出来,她能死的悄无声息,你也别想逃跑!”
“她还被我处心积虑地做成了灰,要是杀了个鬼,连尸体都不用藏,哈哈哈哈哈。”
他冲着空气胡乱挥舞着锤子,没一会儿就累了,他无处发泄的愤怒又转向了那面墙。
他有些疯癫地骂着:“该死的女人,都怪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