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没有睡的太熟,每次车停她都知道,车里也经常响起悉悉索索的声音。
车子开了很久,中途有些人饿了就会拿出随身携带的粮食吃了起来,闻到香味才让白沐想起来,自己似乎很久没有进食了。
可坐着车子,自己也并没有胃口,倒也是无所谓。
终于,车子再一次停下。
司机师傅大声嚷嚷起来:“釉城到了啊,终点站了,都下车了啊,下车。”
白沐这才抬起头来,车里已经挤满了人,大家伙儿都是大包小包的,这会儿正在争执着又有序地往下走去。
白沐坐在最后面,又在最里面,她打算等所有人都下车了再往下走。
她随意看着人群,这是她最喜欢的时刻。
她会观察着每一个人,看着他们的每一个动作,他们的衣着,发型,包括衣服的褶皱。
她看着,却又不往心里记去,悠闲看着,又匆匆忘去。
她看到了那个拄拐的老奶奶,原来她也是要来釉城的啊,可这一趟路程对已然白发苍苍的老人来说会不会太疲惫了?
那老奶奶扶杆抬头,似乎注意到了白沐,冲着她温和一笑。
白沐一愣,脸又红了些,她也微笑着轻轻点头以示尊重。
所有人都下车了,白沐也下车了。
现在天色渐黑,看来今天不能把钱送过来了,只能明天了。
她往车站外走去。
拄拐的老奶奶就站在车站大门外,那竹篮子就放在一旁的地上。
白沐想起了刚刚那个温和的笑容,于是主动走了过去,问:“阿婆,怎么站在这里啊,有什么要帮忙的吗?”
那老奶奶没听着一般,动也不动。
白沐怕老奶奶耳朵不好,走到了她前面,低下身子又问:“阿婆?”
那老奶奶看着自己,笑了起来,她挥了挥手。
白沐也跟着挥了挥手,却见对方并没有停下来,于是她左右看了看,又向后看去,连忙让开了位置。
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正跑过来,停在老奶奶的面前,不停喘着粗气,说:“妈,说了让你别来了,你这么大年纪了,还坐这么久的车子,故意让我们担心是不是?”
老奶奶小心翼翼的。
“我前两天菜饼子做多了,再不吃就坏了,跳跳也不爱坐这么老远的车子,我想着就给他送过来了。”
女人:“怎么?只做给你外孙吃的?我们不能吃?你打个电话让我上去吃呗,他们爱吃不吃。”
她边说着话,边从地上拿起那沉甸甸的竹篮子。
老奶奶笑了起来。
“都能吃,都能吃,我还给你烙了糖饼子,专门给你做的。”
那女人这才笑了起来。
白沐有些局促地左走又右走,因为她们母女两人好像看不见人似的,老是挡在白沐的面前。
老奶奶:“路上有辉照顾着我呢,你放心吧。”
女人:“小时候他老蹭着咱家的饭吃,这时候他照顾照顾你是应该的。”
既然老奶奶找到了接她的亲人,白沐可没时间耽搁了,她还得回家呢,温暖的床正在等着她。
白沐又是局促地徘徊了一下,就从他们身后走了过去,
老奶奶的声音渐远:“还有,我刚刚在车上看见一个小女孩,可怜的呦,本来想给她个菜饼子的,可我一眨眼,她就不见了。”
女人:“那就算了,要起风了,妈,咱们还是快些回去吧。”
......
白沐是坐公交车回到了自己租住的小区的。
她一出门就捡了个五块钱,而车站出门一个拐角就是城市公交站牌,票价两元,十一路公交车坐到底,再走个十分钟的路程,差不多就到了。
白沐直接把五块钱塞进去了,坐上车又闭眼假寐。
到了小区,白沐是直接去的物业处,她的钥匙也丢了,手机也丢了,联系不上房东,只能去物业碰碰运气了。
啊!
果不其然,物业没人,门都锁住了。
她本来可以去找门口的门房里的保安的,但是前几个月那里的保安就没人了,换了个物业的人在那看着,现在也是没人的。
白沐租住的小区地理位置偏僻,虽然监控齐全,但是其实并不是很安全,还总是有些推销的人来敲门。
而白沐之所以选择这里,就胜在房租便宜了!
她没地方可以去了,抬眼看自己房间的窗户,暖黄色的灯光亮堂着,虽然温暖的床就离自己很近了,但是却又那么远。
啊,温馨的床啊...
等,等一下,暖黄色的灯光?
自己租的房子明明都是白光啊!
白沐感到有些荒唐,她又来回打量,再一次确定了自己房间的窗口,自己的房间正亮着不属于自己的灯光。
她皱眉走进楼里,走到了自己住的房子门口,却发现自己摆在门口的地垫不见了,贴在门上的“快递请放在门口”的标识也没了。
她试着碰了碰门。
门轻轻开了一条细缝。
一瞬间,白沐对自己的遭遇有了大致的猜测。
她觉着自己可能是碰到入室抢劫的人了。
自己在荒郊野岭醒来,自己身上的物件儿都没了,可能是有人撬了自个的锁,洗劫了自己的财物,后来说不定发生了什么事情后,那人以为自己死了,还可能把自己抛尸在了荒郊野外。
她觉着自己的思绪在不停的扩散着,她都开始想象这人可能会特异功能,否则自己是怎么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那山头的。
白沐怕那贼人还在自个的屋子里,她开门的时候小心翼翼的,尽量不发出声音来。
她踮起脚尖往里走去。
她租的是一厅一室一卫的屋子,一进门,她发现自己的屋内摆设都不一样了。
自己之前随意摆设的就像是简约风,而现在可以算得上是监狱风了。
客厅除了单调的灰白色沙发外,只剩下地上散落着的空酒瓶子。
看起来好像没人居住的样子。
可恶的贼人,看来他把自己的东西全卖了换钱了!
那都是她花了大价钱从拼夕夕买来的,那贼人以为刚刚毕业没多久的一个社会底层废物买来那些东西容易吗?
不容易!
说起来最贵的就是她的电脑,虽然用了四年,虽然该换了,但也是她的宝贝啊。
白沐愤恨地往卧室走去,她还要看看到底丢了什么东西。
可这时,门的把手“嘎吱”一声,转动了起来。
白沐停在了客厅的中央,她听到卧室里的声音,神经一绷紧,忘了做动作。
门里走出来一个男人,已然入秋了,晚上不穿外套便有些凉了,但是他穿着短袖长裤,满面通红,汗水浸透了他的后背前胸。
他长得其貌不扬,瞧着久了就有些耐看了,瞧着一米八的模样,正戴着做工的白手套,用手肘擦着汗往门外走。
白沐吓傻了,瞧着他抬眼看过来了,才匆忙往外跑去。
她以为那人瞧见自己会大声呵斥,质问,或者追过来,可那男人什么也没做,没瞧见她似的,直径走到沙发上坐了下来,顺手拿起一瓶放在旁边的酒瓶喝了起来。
白沐逃到一半,停了下来。
她确定自己离着门的位置很近,身子贴着墙壁,手扶着白墙,颤颤巍巍地问。
“你,你是谁?这,这是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