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大厅之中,金碧辉煌,觥筹交错。瓦伦迪亚和诺瓦伦的贵族们齐聚一堂,共同庆祝着战争结束的第三年,以及诺瓦伦王国成立的第三年。
现场的贵族们,或许是为了利益,也可能只是单纯地为了欢愉,又或是两者兼有,推杯换盏,相互攀谈。
在这欢声笑语的环境中,有一个人显得格格不入。
吉蒙雷克眉眼低垂,躲在角落里,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他摩挲着手中酒杯的杯壁,看着杯中瓦伦迪亚的名酒——弥拉瑞,意识逐渐飘回战场上难得的休息时间。
“将军大人的发色很漂亮,就像弥拉瑞一样。”
榭萨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完全没注意到的吉蒙雷克被吓了一跳,手中的杯子掉了出来,被榭萨眼疾手快地抓住,重新塞回了吉蒙雷克手中。
“弥拉瑞,那是什么?”吉蒙雷克喝下了杯中的茶水,工艺粗糙的杯子挡住了榭萨投向吉蒙雷克的视线。
尽管一起相处了3年,吉蒙雷克仍然不习惯直视榭萨的眼睛,倒不如说,自从榭萨划给自己当手下之后,吉蒙雷克越来越不敢看榭萨的眼睛。
榭萨的眼睛与常人不同,是类似绿色蛇瞳的样式,本就让人感到恐惧,这些年来,其中的戾气也越来越重,恐怕是战争给这个孩子带来的吧。
吉蒙雷克的思绪飘空,却被榭萨的回答拽了回来。
“那是瓦伦迪亚的名酒,是极其昂贵的珍品,象征着幸福。”
吉蒙雷克放下了杯子,眼神悄悄地飘向榭萨,却发现他始终都在紧紧地注视着自己,吉蒙雷克慌乱地移开了视线,尴尬地回应道:“啊,那等战争结束了就请你陪我喝一杯吧。”
“将军大人不擅长喝酒吧,在军队中从来没见您喝过酒,弥拉瑞的口感可算不上温和。”
思绪回笼,吉蒙雷克品味起弥拉瑞的口感,确实不算温和,但倒也符合自己的喜好。说起来也很神奇,吉蒙雷克从没想过自己居然还挺擅长喝酒的,不过这也难怪,在战争开始前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平民,民间那些粗制滥造的酒风味实在是不佳,加入军队后为了保持思维清晰,吉蒙雷克也是滴酒不沾。
战后的庆功宴上,来自国王赏赐的弥拉瑞是吉蒙雷克第一次品尝到这种酒,第一口就让吉蒙雷克喜欢上了这种味道。
庆功宴过后,吉蒙雷克把未喝完的酒带回家中想和榭萨一起品尝,没想到榭萨在看到已经开封的酒瓶后,回了一句自己不喜欢弥拉瑞,还以明天还有诸多事务为由收走了吉蒙雷克的酒。
真是的,当年在军队里看他提到了弥拉瑞,还以为他喜欢喝呢。
刚找到自己心爱之酒就被收走的吉蒙雷克如是想到。
吉蒙雷克放下了已经喝完的空杯,打算再去拿一杯,就听见大厅的门口传来了骚乱。
估计又是哪位颇有人气的贵族来了把,不过这么重要的宴会都进行了一会儿才来还真是少见呢。
眼见人群簇拥着那人往自己这里靠近,吉蒙雷克准备躲开,自己可不喜欢这种热闹的场景。
就在吉蒙雷克抬脚离开的一瞬间,透过人群的缝隙,吉蒙雷克看见了那双熟悉的绿色蛇瞳。
“榭萨!”
吉蒙雷克惊讶地喊出了那人的名字,众人被突如其来的大声吸引了视线,目光全都注视在了吉蒙雷克的身上。
不过吉蒙雷克并没有关注到这些,他急匆匆地拨开了人群,抓起榭萨的手就往大厅外面走去。
榭萨也没有反抗,就这么被比他矮了一个头的吉蒙雷克抓着姿势不雅两踉跄着走出了大厅,留下宴会中的众人面面相觑。
“哎呀,怀亚特兄弟两的关系还是这么好呢。”
贵族中不知是谁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说了这样一句话。
吉蒙雷克拽住榭萨一把把他塞进了马车,冷冰冰地吩咐车夫回家。
一路上,两个人就这样对坐着,干巴巴地望着对方。
榭萨的目光在吉蒙雷克身上上下扫视,好像在观摩什么艺术品。
终于,顶着这样的目光,吉蒙雷克绷不住了。
吉蒙雷克撇过头,红晕从他的脖颈爬上脸颊,最后连耳朵尖都红的好像要滴出血来。
“咳咳,”吉蒙雷克轻咳两声,顶着羞红的脸摆出来一副家长的姿态,“榭萨,我提醒过你,我不希望你参加这些社交活动,我想你也并不喜欢这些利益纠纷,那么,你今天来是要干什么?”
榭萨点了点头,像个乖孩子一样回应:“兄长大人,恕我鲁莽,但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想对您说。”
吉蒙雷克愣了一下,榭萨这孩子平时总是什么话也不说,把所有的想法都藏在心里,现在突然主动有事要对自己说?
吉蒙雷克心中顿时产生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吉蒙雷克摇了摇头,把这样的想法逐出了脑袋。
榭萨愿意和自己说话是好事啊,说明他真的有把自己当成可以倾诉的家人啊,这不是自己一直想要看到的吗?
但是,为什么,自己,会如此地不安呢?
马车停了下来,到家了。
“有什么事回家再说吧。”
吉蒙雷克先走下了马车,榭萨默默地跟在了身后。
因为是从战场上下来的人,吉蒙雷克一直不习惯贵族们那种事事要人照顾的生活方式,怀亚特家的仆人管教十分宽松,这个点,大家都已经休息的。
此时此刻,偌大的宅邸里只有吉蒙雷克和榭萨的脚步声。
回归和平之时,吉蒙雷克本以为自己和榭萨会有更多的相处时间,没想到自己却会被各种各样的事务缠身,两人好好说话谈心的时间居然比起战场之上还要有所缩减。
吉蒙雷克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完全没注意到身后榭萨的眼神死死地盯着自己的脖颈,好像一条巨蛇盯着眼前的猎物,下一秒便要将他拆解入腹。
两个人就这样一前一后走进了吉蒙雷克的房间。
“说说吧,你有什么事情要说?”吉蒙雷克坐在木椅上开口说到。
榭萨站在了吉蒙雷克面前,看着他,缓慢地开口:“兄长......”
突然,榭萨一下单膝跪地,紧紧地抓住了吉蒙雷克的手:“不,吉蒙雷克......”
吉蒙雷克被榭萨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愣住了,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于是,也自然没有躲过榭萨接下来说的话。
“吉蒙雷克,我喜欢你,不,我爱你,你愿意接受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