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

    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夫人最近一心扑在找女儿的事上,什么活动都不再参与,募捐也必不会参加。可玄天这信誓旦旦的样子,她倒不确定了,还有什么事是自己不知道的吗?

    荀夫人正思索着,白芷则拉了拉她的袖子,示意她看玄天真人,说道:“干娘。”

    她回神望去,发现玄天真人说完话,也不在意她的脸色,直走出堂内,就站到了院外的平台处,开口道:“诸位,玄天观这些年一直仰赖乡民的帮助,贫道在此谢过各位。可惜玄天观前些日子惨遭贼子防火烧观,但并未殃及百姓,实乃万幸。今日各位相聚于此,是为了重筑玄天观。贫道在此立誓,募捐所得银两都将用于城内慈济院中,玄天观分文不取,为各位积福。”

    众人闻言皆是一怔,殿内霎时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叹声。

    “这......”绸缎庄的周掌柜最先回过神来,他无意识地摩挲着拇指上的扳指,“光是我们家的布施,就有这个数,更何况其他人。”他伸出三根手指,在袖中里比了个数,惹得身旁乡民倒抽一口冷气。

    看今日的香客人数不少,又有不少有头有脸之辈,募捐的银子一定是个不小的数目。

    慈济院乃收留孤儿之处,没想到这个玄天真人居然会将银子用到此处。

    真是个善人啊!

    不少人都心生感慨。

    玄天眼尾余光扫过众人神色,见满堂香客眼中皆流露出敬服之色,唇角几不可察地一勾。接着广袖一振,滔滔不绝地说起玄天观的起源。

    白芷听着玄天慷慨激昂的话语,觉得他并不是一个不理俗务,一心修道的人。也是,一心修道可攒不了这么大的局。

    这时,荀夫人突然开口:“芷儿,你去瞧瞧李夫人到了没有?”同时还给她使了个眼色。

    白芷环顾一周,发现大部分人都在听着玄天的讲话,注意不到自己的行为,便行礼告退。

    白芷避开人群,侧身往人少的后院的方向前进。

    她明白荀夫人的未尽之言。此刻玄天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正是探查玄天观的绝佳时机。

    白芷一边走,一边观察,白芷发现通往后院的石径前守着两个小道童。

    见白芷逐渐走近,两人开口拦道:“这位姑娘,请止步,募捐在前院举行。”

    白芷面色煞白,指尖微微发颤地揪住衣襟,呼吸变得急促而细弱。她身子晃了晃,扶着胸口,气若游丝地说道:“今日人太多了,我素日里一碰到人多的场合便会胸闷气短,还望两位小师傅寻个地方让我缓缓。”

    她纤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阴影,冷汗顺着额角滑落。

    白芷不相信今天人这么多,就没有人会不舒服,玄天观肯定会有对此的预案。

    两位道童对视了一眼,见其穿着不菲,有好似马上要昏倒的模样,也不敢怠慢。其中一个圆脸的道童说道:“那请姑娘随我来吧。”

    白芷便跟随道童往深处走去,渐渐远离了前院的喧嚣。

    脚下的青石板路渐渐变得潮湿,缝隙间生着暗绿的苔藓,踩上去绵软无声。周边的树木围绕着隐蔽的院落显得格外清冷。

    “小师傅,不是说玄天观的后院都被烧没了吗?”白芷见后院还是房屋众多,忍不住发问道。

    “姑娘是听了外面的传言吧。外面对玄天观有许多猜测,其实皆为误传。失火一事,其实只烧了一座院子,其他并未损伤。”道童一板一眼道。

    难怪,玄天在前院那般慷慨。说不定,玄天观损失重大也是他自己传出来的,本就无事,还能借此歌颂自己的美名,心机真是深沉。

    白芷一见玄天的样子就不喜欢,或许这就是磁场不合,有的人一见面就注定无法成为朋友。

    “小师傅,不知是烧了哪一处?”白芷还想在打探,但道童并未回答。

    “姑娘,到了,请。”

    道童将白芷带到了一间僻静肃静的房间,便告辞退身。

    白芷知道无法再从道童嘴里探出什么,也不拦着对方离开,先观察房间。

    这房间一看就是用来接待香客的歇脚之处,桌椅茶几俱全,无任何繁华装饰,只在中央挂了幅字画:上善若水。

    这四个字出自于《道德经》,挂在此处也不算突兀。

    白芷静候片刻,直到确认门外只剩穿堂风掠过柱子的呜咽声,才将房门推开一道缝隙。她穿过曲折的回廊,推开一扇扇木门,每件房屋都如出一辙,就连茶几上放着的茶碗都摆放着相同的角度。

    白芷想起刚刚道童带自己走的路上还有一条岔路,这个方向是客房,那另一个方向是什么?

    她抬起脚步,快步向前走。玄天真人的“演讲”时间不知有多久,得速战速决才是。

    一路无人,只有树上叽叽喳喳的鸟叫声。

    也太安静了些。玄天观的防备这么松懈吗?白芷还未细想,就发现前面有一座小院。

    白芷推开院门,看到院墙上攀着几株爬山虎,青翠喜人。空气中弥漫着一缕清苦的药香,像是陈年的白术混着新鲜的甘松。

    院内三面环绕着一个晒药厂,竹编里铺着晒干的药材,院中还有一些捣药的工具台,工具台上则放着石臼,石臼旁散落着几粒未收的决明子。而正屋门楣上悬着“青囊阁”的匾额。

    这看上去像个药房。白芷正想着,手上的动作不停,掀开正屋的门帘,扑面而来是更为浓郁的药材香味。

    密密麻麻的书架上堆满泛黄的卷宗,有些用带子束着,有些摊开在案几上,露出密密麻麻的朱批注脚。

    西墙整面药柜的抽屉半开着,露出里头分装的药材。

    白芷随意抽出一本卷宗,上面记载着某年某时某刻,玄天观采买了一批药材。

    又翻了几本卷宗,大多如此。

    玄天观平日里的道士都以卜算为生,就连为首的玄天真人也是以算无遗漏的名声传播在外,那这座药房是何用处,也未曾听说观中有善医术者。

    白芷的指尖抚过书架边缘,忽然触到一道浅缝。她顺着缝隙用力一推,整面药柜竟无声旋转——后面有一个密室。

    里面漆黑一片,看不到尽头,白芷有些害怕。

    没事没事,我可是从死神手里活下来的人,还怕这个。白芷在心中安慰自己,屏住呼吸,顺着幽暗的楼梯一步步向下。

    随着白芷进去,药柜又无声地合拢,整个楼道再看不见一物。

    白芷只能扶着墙边,试探着一步一步往下走。

    两侧的石壁上摸着冰冷,偶尔有水滴从缝隙渗出,在寂静中发出“哒”的一声轻响。石阶潮湿阴冷,每走一步,都仿佛有寒气顺着脚底爬上来。

    越往下,空气里的药香越发浓重,却掺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腥气,像是血渍渗进了砖缝里。

    这条路好像永无尽头,白芷不知走了多久,终于脚下的触感有所变化,碰到了实感。

    正在白芷庆幸自己到了终点时,却突然浑身一颤,只觉得有哪里不对。环境中的空气突然凝滞,慌乱中白芷只得后退抵上冰冷的石壁。

    忽然,一道极轻的脚步声从她面前传来,几乎融进阴影里。

    白芷的心猛地一沉,还未有所动作,只听一道疾风骤然而至。

    一只冰冷的手钳住她的肩膀,另一只手从黑暗中探出,刀刃紧贴她的颈侧。锋利的寒意渗入肌肤,她甚至能感觉到刀刃随着对方的呼吸微微颤动。

    “别动。”那人的声音低哑阴冷。

    白芷僵在原地,鼻尖嗅到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味——刀刃已经划破了她的皮肤,一滴温热的血珠顺着脖颈滑下,消失在衣领深处。密室里死寂一片,唯有她急促的呼吸声。

    “你是谁?”白芷的喉咙发紧,声音止不住地轻颤,与此同时,将手悄悄放到了身后,摸到背后的凸起才放下心来。

    颤抖的女声回荡在密室中,她还想说些什么来拖延时间,却发现面前人发出疑惑:“怎么是个女人?”刀刃稍稍离开了脖颈。

    听到这话,白芷心跳如雷,脑中思绪飞转——这人方才的杀意如此真切,此刻却突然迟疑,莫非......他本要杀的根本不是我?

    是了,今日前来本就是一场意外,况且自己也并未与什么人结仇,他找错人了。

    “这位......壮士,你怕是找错人了吧。”

    随着白芷的话一出,对面的人好像也反应过来了,放开她的臂膀,将刀刃慢慢收回。

    白芷刚要松一口气,却猛然被一股力道狠狠按在墙上。那人的手掐住她的咽喉,拇指暧昧地摩挲着她的颈动脉。

    “骗你的。”他忽然低笑出声,温热的呼吸扑在她耳垂,“这么容易就放松警惕?”刀刃重新贴上肌肤,这次故意用刀背缓缓划过她锁骨。

    白芷浑身绷紧时,却听见他喉间溢出愉悦的闷笑:“心跳这么快?”带着薄茧的指尖突然抓住了白芷放在身后的双手,“我若真要杀你......这么点东西可不够。”

    他将她紧握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拨开,一枚细针从她指间跌落,在地上弹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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