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栀腕上的水晶手链在日光灯下泛着微光，那是江添颂送她的竞赛奖励。她下意识摩挲着冰凉的水晶，想起他给她戴手链时指尖的温度——他说“水晶像你的眼睛”，而她当时偏过头，听见自己如鼓的心跳声在安静的教室里格外清晰。

    “这道物理题的辅助线……”江添颂的声音从旁边传来，笔尖在她练习册上划出利落的弧线。他的袖口蹭过她的胳膊，带着洗衣液和淡淡烟草混合的气息，温栀猛地回神，发现自己又对着草稿纸发呆了十分钟。

    “又走神了？”江添颂挑眉，指尖敲了敲她的额头，“再发呆，学霸的宝座要被我抢走了。”

    温栀捂住额头，嗔怪地瞪他一眼，却在他低头轻笑时，看见他后颈新生的绒毛——和小学时她在巷口看见的、那个欺负她后跑开的背影一模一样。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揪了一下，她慌忙低头翻书，却把笔记本碰掉在地上。

    笔记本摔开的页面上，是她昨晚画的速写：篮球场上跳跃的身影，配着一行小字“他今天进了五个三分球”。江添颂弯腰捡起，指腹划过纸页上的铅笔线条，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温栀想抢回来，却被他举高：“温栀，你画得比美术课代表还好。”

    “还给我！”她急得跺脚，脸颊烧得发烫。周围同学的目光投过来，她听见有人小声议论“校霸和学霸又撒糖了”。江添颂却像没听见，小心翼翼地把笔记本塞进她桌洞，凑近她耳边说：“下次画个正面，我摆书桌上。”

    温热的气息扫过耳廓，温栀的耳垂瞬间红透。她想起上周暴雨夜，他把伞全倾给她，自己半边肩膀淋得透湿，却在她家门口说“以后下雨都找我”。那时她看着他被雨水打湿的睫毛，差点就问出“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最终却只是攥紧他的外套一角，说了句“谢谢”。

    旧照片与新伤痕

    周末温栀整理旧物，在储物箱底翻出小学毕业相册。泛黄的照片上，她穿着不合身的校服，站在队伍边缘，而斜后方的江添颂正朝镜头做鬼脸，手里还攥着她掉落的红领巾。指尖抚过照片上他桀骜的眉眼，温栀突然想起上个月他替兄弟出头打架，嘴角留下的淤青——和照片里他欺负她时嘴角扬起的弧度，竟有几分相似。

    手机突然震动，是江添颂发来的消息：“图书馆三楼，帮你占了靠窗的位置。”

    她赶到图书馆时，江添颂正趴在桌上睡觉，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手边放着一本《量子力学史话》，正是她上次没借到的书，扉页夹着张便利贴：“给胆小鬼的补偿。”

    温栀的心跳漏了一拍。她轻轻坐在他对面，看着他沉睡的侧脸——鼻梁高挺，睫毛很长，嘴角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这张脸和记忆里那个欺负她的少年渐渐重叠，又慢慢分开。她拿出画笔，在速写本上描摹他的轮廓，笔尖刚落下，他突然睁开眼：“画我？”

    温栀吓得笔掉在地上，他却先一步捡起来，在她速写本空白处画了只歪头猫，猫眼睛是两个爱心：“跟你一样笨。”

    “谁笨了！”她抢过本子，却在看到那只猫时忍不住笑了。江添颂撑着头看她笑，眼神温柔得像午后的阳光：“温栀，下周篮球赛，来看我。”

    不是询问，是带着点霸道的邀请。温栀想起去年他也是这样说，结果她躲在看台最后一排，却在他进球时比谁都喊得大声。她低下头，手指绞着书包带：“看情况吧。”

    篮球赛那天，温栀终究还是去了。她挤在人群里，看着江添颂穿着11号球衣在球场上奔跑，汗水顺着他下颌线滑落，砸在地板上晕开深色的痕迹。当他又一次突破防守，完成一记漂亮的扣篮时，全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

    “温栀！”秦妄不知从哪冒出来，挤到她身边，“江哥今天跟打了鸡血似的，肯定是知道你来看他！”

    温栀的脸“腾”地红了，还没来得及反驳，就看见江添颂在全场目光中朝她的方向挥手，嘴角扬起张扬的笑。她慌忙低下头，心脏却像要跳出胸腔。

    中场休息时，江添颂径直朝她走来，队友们在他身后吹口哨。他把毛巾搭在肩上，汗水浸湿的球衣贴在身上，勾勒出少年清瘦的腰线。“给。”他塞给她一瓶冰镇矿泉水，瓶身上凝结的水珠滴在她手背上，冰凉的触感让她混沌的脑子清醒了些。

    “你打得真好。”温栀小声说，目光不敢看他。

    “那是。”江添颂挑眉，突然凑近她，“但你刚才没喊加油。”

    温栀猛地抬头，撞进他含笑的眼睛里。他的瞳孔是深褐色的，像盛着碎钻的琥珀，她能清晰地看见自己惊慌的倒影。周围的喧嚣突然退去，只剩下他灼热的目光和自己如雷的心跳。

    “我……”她刚想说话，裁判的哨声响起。江添颂直起身，揉了揉她的头发：“等我赢了比赛。”

    看着他跑回球场的背影，温栀才发现自己攥着矿泉水的手指都在发抖。秦妄在一旁促狭地笑：“嫂子，江哥对你可不一样。”

    “别胡说！”温栀瞪他一眼，耳朵却红得滴血。她拧开矿泉水喝了一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却压不下心底翻涌的热浪。她想起刚才他靠近时，自己差点脱口而出的“我来看你了”，幸好被哨声打断，不然该多尴尬。

    比赛结束时，江添颂的球队赢了。他被队友们围着庆祝，却在人群中一眼找到温栀，朝她比了个“等我”的手势。温栀站在球场边，看着他被簇拥着接受欢呼，心里既骄傲又有些莫名的失落——他是万众瞩目的焦点，而她只是角落里的旁观者。

    “想什么呢？”江添颂不知何时走到她面前，头发还滴着水，“走，请你喝奶茶。”

    两人并肩走在夕阳下，影子被拉得很长。江添颂说着比赛中的趣事，温栀偶尔应和两句，气氛轻松又微妙。路过小学时那条熟悉的巷子，温栀下意识放慢了脚步。江添颂也停了下来，看着斑驳的墙壁，声音有些低沉：“温栀，以前……”

    “都过去了。”温栀打断他，她不想在这样的时刻回忆不开心的事。江添颂看着她，眼神复杂：“可是我……”

    “奶茶店到了。”温栀指着前方，率先走了进去。她知道他想说什么，但她还没准备好面对。

    买完奶茶出来，天已经擦黑。江添颂把温栀送到小区门口，将她的书包递给她：“明天见。”

    温栀接过书包，犹豫了一下说：“今天……谢谢你的奶茶。”

    “跟我还客气什么。”江添颂笑了笑，伸手想揉她的头发，却在半空中顿了顿，改成帮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刘海，“快进去吧，外面冷。”

    温栀看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突然鼓起勇气喊了一声：“江添颂！”

    他猛地回头，眼里带着一丝期待：“怎么了？”

    温栀张了张嘴，想说“今天你很棒”，想说“谢谢你一直对我好”，最终却只是摇了摇头：“没什么，你路上小心。”

    江添颂脸上的期待淡了些，但还是笑了笑：“知道了。”

    看着他消失在街角，温栀才慢慢走进小区。她靠在单元门上，心脏还在砰砰直跳。刚才那一刻，她差点就说出了藏在心底的话，幸好及时忍住了。她不知道江添颂对她到底是什么感觉，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放下了过去。

    回到家，温栀拿出手机，看到江添颂发来的消息：“温栀，有些话我想对你说，但我怕吓到你。”

    她握着手机，指尖冰凉，迟迟没有回复。她知道他想说什么，可她还没有勇气去面对。窗外的月光洒进来，照亮了桌上的速写本，上面画着江添颂的侧脸，旁边写着一行小字：“我好像越来越喜欢他了，可是我好怕。”

    日子依旧不紧不慢地过着，温栀和江添颂的关系像一潭深水，表面平静无波，底下却暗流涌动。他们依旧一起学习，一起放学，一起在图书馆度过安静的午后，却始终没有人愿意先捅破那层窗户纸。

    一次自习课，温栀趴在桌上睡觉，醒来时发现身上多了件外套，带着熟悉的洗衣液和烟草味。她抬头看向江添颂，他却装作认真看书的样子，耳朵却悄悄红了。温栀嘴角微微上扬，把外套裹得更紧了些。

    学校组织体检，抽血时温栀怕得脸色发白。江添颂站在她旁边，悄悄握住她的手：“别怕，我在。”他的手心很暖，带着安抚的力量。温栀看着他，点了点头，心里的恐惧消散了不少。

    这些细微的关怀像温水煮青蛙，渐渐渗透进温栀的生活。她越来越习惯江添颂的存在，越来越依赖他的陪伴，可过去的阴影始终像一根刺，扎在她心底。她害怕一旦接受这份感情，过去的伤害会再次上演，害怕这一切只是江添颂一时的新鲜

    期末考试前的最后一个周末，温栀在图书馆复习到很晚。出来时，发现江添颂靠在墙边等她，手里拿着她上次随口提过想吃的那家店的蛋糕。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温栀惊讶地问。

    “怕你被坏人拐跑。”江添颂把蛋糕递给她，“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两人并肩走在寂静的校园里，只有路灯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温栀吃着蛋糕，心里甜丝丝的。她看着江添颂的侧脸，突然想问他：“你到底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话到嘴边，却又变成了：“期末考你复习得怎么样了？”

    江添颂看了她一眼，笑了笑：“有学霸帮我，肯定没问题。”

    温栀低下头，不再说话。她知道自己在逃避，逃避那个可能会改变一切的问题。

    快到宿舍时，江添颂突然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她：“温栀，考完试，我有话想对你说。”

    温栀的心猛地一跳，她看着江添颂坚定的眼神，点了点头：“好。”

    看着江添颂离开的背影，温栀的心情复杂到了极点。她不知道江添颂要说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准备好了去听。她只知道，有些事情，终究是要面对的。

    回到宿舍，温栀拿出日记本，写道：“迷雾好像渐渐散去了一些，我看到了光，可我还是不敢靠近。江添颂，你会是我的光吗？还是只是另一场迷雾？”

    期末考试如期而至，温栀和江添颂都全力以赴。考完最后一科，走出考场时，江添颂在人群中找到了温栀，朝她走来。

    “温栀。”他叫住她，眼神里带着一丝紧张和期待。

    温栀看着他，深吸一口气，准备迎接他即将说出口的话。

    然而，就在这时，秦妄突然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说：“江哥，不好了，校外那伙人又来找事了！”

    江添颂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看了温栀一眼，眼神里充满了歉意：“温栀，我……”

    “你快去吧，注意安全。”温栀打断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江添颂点了点头，转身跟着秦妄跑开了。温栀看着他匆忙离去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她知道他有他的麻烦，有他需要承担的责任，而她，似乎还没有勇气真正走进他的世界。

    温栀独自一人走在校园里，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她不知道江添颂这次去会怎么样，也不知道他想对自己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未来就像一团迷雾，她看不清方向，只能在原地徘徊。

    但她心里清楚，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她对江添颂的感情，早已超越了最初的害怕和顾虑，变成了更深、更复杂的情愫。也许，她真的需要一点勇气，去拨开那层迷雾，看看里面到底藏着什么。

    日子还在继续，温栀和江添颂的故事也未完待续。他们在暧昧的漩涡里继续试探，在迷雾中寻找着彼此的身影，等待着那个拨云见日的时刻…… 而每一次的相处，每一次的对视，都像是在迷雾中点燃的星火，虽然微弱，却足以照亮他们前行的路，让他们在漫长的等待中，始终保持着对彼此的期待与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