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可可带着自己的小猫咪一起往家走。
天已经完全黑了,夜间的春天有几分冷意,一人一猫的影子被路灯拖长,像是两条在深海中同游相依的鱼。
猫猫轻轻地用翘起毛的脑袋蹭着人人的侧脸,蓝眸从长长的睫毛下望去,偷偷打量徐可可的表情。
她少见得有些沉重,显然在考虑一些他还不了解的事情。
不过没关系,小猫在心里想,他有很多时间收集信息,可以获取许可可所有的经历,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对的还是错的,成功的还是失败的。
五条悟不懂自己忽然这么对另一个人感兴趣,他也不清楚自己没有选择离开,寻找归途的原因,但是他一直是个对于渴求很坦诚的人。
如果待在她的身边开心,他就会留下,如果想要了解她,就会去主动靠近。
可能是希望和她成为朋友吧。
白猫贴着许可可的脸颊,在夜间的寒风中为彼此都带来了一丝温暖。
长长的胡须在许可可的眼下蹭来蹭去,左思右想之后,她选择跟小猫咪说实话,“咪咪,你能下去自己走路吗?最近是不是长胖了一点啊,这样对我的脊椎不太好。”
咪咪是大型猫中的巨大体,又压在她肩膀上走了一路,让人感觉比生活还沉重一点。
五条悟瞪大了睫毛浓密的双眼,没想到可可爱爱的自己居然得到这么恶毒的评价,他立即张嘴大声喵喵。
他是在贴贴安慰她啊,居然还对小猫用人身攻击,没品的家伙!
而且他的身材明明超好,做人的时候是人模,当猫的时候是猫模!
最近点心吃得有点多而已,只是这个世界没有咒力,他的消耗降下去了。
总之都是世界的错!
听着小猫震耳欲聋的大嗓门,许可可头疼起来了,但终于感觉松快了一些,心里像是铺了一层绵软光滑的毛毛,又轻又暖和。
虽然跟方理重逢后,她做好了跟方爷爷见面的准备,但是过往发生的事情还是紧密地压在心底。如同翻阅旧书时,自由生长的霉菌也终于被暴露在人前。
她把白猫抱到了怀里,忍不住深深地吸了一口,空气穿过翘起的白毛间隙填满了肺部,把沉闷的废气推离。
下班之后就立即想要回家,即使加班也记挂着家里的猫。自从最后的亲人过世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这种想要回到哪里的心情了。
活着的人就像行驶的船,缺失了沉甸甸的锚就无法停留在港口。
她捡起了小猫,捡到的或许也是自己早已缺失的锚点。
回家之后,许可可从包里掏出电脑打开,坐在餐桌上继续整理下个季度的运营计划。
虽然刚刚听说咪咪不想吃饭就立刻赶回来了,但是今天的进度还是得抓紧做完,周日还要跟越发不做人的老板核对。
结果她越做越痛苦,表情扭曲地撸猫,还要感慨着,“当猫真好,下辈子我也要当一只不用工作的小猫咪,每天躺在富婆的怀里。”
五条悟躺在发热的电脑旁边,一边享受被抚摸的舒适,一边大声地实名制反驳,“真让你吃猫饭你又不高兴。”
可惜,愚蠢的人类听不懂小猫的警世名言。
许可可听着喵喵咪咪的叫声,注意力彻底从工作上离开了,她就是这样的类型,拉屎能把洗面奶配方读完,还不一定能拉出来。
上班带薪摸鱼,下班不带薪也想摸鱼,一直工作那不叫打工的,叫工贼。
她拍了拍手上的毛,觉得很奇怪,从来没见过这只猫舔毛,因此每次摸它都是一手的白毛,就连衣服裤子上都像是做了毛毡一样。
所以星期一,当她没有经验地穿了条深蓝色的牛仔裤时,公司所有人都知道她养了一只无比粘人的白猫。
明明会用人类的厕所,还会冲水,但却是一只从来不打理自己的小猫,总是理所应当地等着别人照顾。
真是一只娇气的小猫少爷。
无奈的许可可起身去床头找到了梳子,拿着梳子回来给白猫梳毛。
拖拖拉拉地熬到了半夜,许可可终于写完自己也不知道在写什么的东西,翻出从旅馆顺回来的牙刷。
她迷迷糊糊地随便给猫刷了两下,把它放到小屋的猫窝里,自己洗漱完倒头就睡。
五条悟等到许可可规律的呼吸声,就知道她终于睡着了。
他娴熟地打开卧室的门,钻进去跑到床边坐好,饿着肚子思考今天发生的事情。
今天下午没来得及去吃小蛋糕,猫饭还被吸血猫吃掉了……不是。
这段时间趁许可可在公司时,他一直在尝试确认这个世界的情况,试图找出异常,借此判断更多讯息。
然而在他目前活动范围内,这个世界从细节到宏观都非常完美,一片叶子,乃至物理规律,都符合基本认知。
甚至远超于他脑中已知的信息。
这个世界的时间是2017年,相较于记忆最后的2005年,科技和文化都有很多创新。
当然可能还有一部分记忆没有恢复,但是根据自己的常识掌握情况,可以判断记忆缺失不会超过3年。
这个世界已经完全淘汰掉了滑盖手机和翻盖手机,进入了全触大屏时代,数码宝贝都出到第七部,任天堂年初还发布了Switch耶。
啧,许可可要是有就好了。
总而言之,这里不是普通幻境,而是另一个时空的可能性无限加大。
至于夏油杰的血液恢复论,其实他在恢复记忆后也发现了,心中汇总了笼统的情报。
这也是为什么他那么警惕夏油杰的原因。
相较之下,夏油杰更可观的咒力,完整的记忆,都在血液可以回复能力的条件下显得极度危险。
不过有一点,不知道是被隐瞒了,还是本身没有被发现。
与其说是血液,不如说所有的□□都可以回复记忆和咒力。
血液、呼吸中的水汽以及皮肤上些微的汗水都得到了验证,而且效率是不同的。
五条悟第一次使用咒力,就是因为许可可喂药时,手指直接塞进了自己嘴里。洗澡时两人近距离接触,他就模模糊糊地想起了自己的名字。
而自打上次去医院后,连续一周下来,他大致能够回想到入学东京咒术高中的时候。
至于新同级是不是夏油杰,他又是不是自己的挚友,都看今晚吸人吸到什么程度了。
六眼的消耗量本身就非常大,这段时间来回送许可可,还要防止意外,他也只能靠一些非常手段,来保证自己的咒力充足嘛。
哪里光有人吸猫,不能猫吸人的道理!
猫猫理直气壮!
家里没有安装窗帘,整个卧室只有一张老旧的床以及简易衣柜,不大的房间显得格外空旷。
月光顺着窗户洒下,猫眼比平日里更加明亮,直直地看向熟睡的许可可。
五条悟跳到她的手边,观察着关节突出的手指,上面的伤口已经结成了坚实的血痂,边缘轻轻翘起。
这双手指节明显,一看就经过长时间的锻炼。可是因为他并不习惯留意关心周围的人,所以从来没有想过许可可身上的矛盾。
尤其是过度却带有恐惧的正义感。
思绪拉回,舌尖传来了异样的触感,他才发现自己在轻轻舔舐伤口附近的皮肤,安抚着不可思议的躁动情绪。
血液全都暴走了,在身体里四处奔跑,横冲直撞。胸腔好像变得很空,急切地需要被未知的东西填满。
五条悟抬起头,平复了片刻。
最后还是忍不住轻手轻脚地来到了枕头旁边,他把毛绒绒的脑袋放到上面,仰着头凑到许可可的鼻尖下。
洗衣液和许可可自身的气味混合在一起,随着他的动作越来越浓郁,两人的脸庞被无限拉进,直到鼻尖相触。
伴随平稳绵长的呼吸声,带着隐私感的气息时不时地扑到他脸上,引起一片麻痒。
五条悟无意识地调整着,让他们的呼吸交错开。
两个人好像是在分享同一片氧气。
空气好像就这样,把他们两个的身体与灵魂亲密地交织在一起。
五条悟慢慢冷静下来,莫名有点心虚。
他继续躺在枕头上,福至心灵开解自己,又不是他先开始变态的。而且这都是为了早点回复咒力和记忆,也没有到达FSN的补魔的程度。
拍成电影都是一般向!
全都是为了大义。
结果一大意就有什么讨厌的家伙出现了。
“悟,嘲笑我吸血,结果其实变态的是你么?”听着就不怀好意的猫叫声在黑夜中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