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不会和帅哥就这么断了吧,好可惜啊……”
“有什么好可惜的,他都能一声不吭分手都不吱一下,要我说今月把他甩了也是活该。”
室友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祁今月倒在床上抱着抱枕没有再吱声。
十八岁那年义无反顾去的伦敦,确实把傅斯年心里吓得不轻。这男人前后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说什么也不分手。
祁今月要走,他说不出话,就一直拽着她的手不松开。
早干嘛去了。
祁今月很争气地瞪他,尽管知道他来伦敦是做手术。
有这样那样的原因可以推脱,但祁今月在意的不是这个,她耿耿于怀的是这半年。
毫无联系不闻不问的半年。
傅斯年能抛下她一声不吭地跑一次,也夹杂着诸多原因。但谁知道会不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手机在腿边震动,打断了祁今月的思绪。视频电话,祁今月没太细看就接了过来。
她这会儿是两点左右,刚午睡起来的下午,难得周末。和两个还在宿舍的室友聊了会儿天。祁今月其实准备再躺一会儿就回家吃饭。
今天是燕女士生日。
她高考发挥得挺好,全市第四,各地有名的高校都给祁今月打过电话。北宜还过来准备带她出去旅游。
被祁今月婉拒了,最后报的南大,离家近。专业在一众热门的领域挑了个相对冷门一些的生物医学工程。
至于为什么读这个,祁今月不打算细说。
屏幕的另一端露出某人的脸。
祁今月和他大眼瞪大眼,傅斯年凑得愈发近。
他笑得眉眼弯弯,洁白的牙齿都有些晃人的眼。见祁今月不理他,又凑得更近了些,然后露出肩头那只聪明毛特别长的玩偶猫。
“像不像家里的小狸花?”
傅斯年发音依旧不算顺畅,所以多数时候还是用手语。但每次和她打视频时都会在结束的时候叫一下她的名字。
尽管是一个字一个字的。
祁今月虽然还在和他闹别扭,但每次也会一个字一个地听他说完。
室友们知道祁今月接了个电话,但没听见她说话,还以为是戴了耳机。
直到另一名室友背着书包要出门,临走前扫到祁今月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
那么大一个惊天大帅比!
合着你们城里人都是这么处对象的是吧!室友勾着唇角心照不宣地移开眼,祁今月被这一眼看得差点没绷住。
但还是下了床,她脑子里有些乱,找了件衣服出来换掉睡衣。抬头时正对上傅斯年怔住的表情。
和傅斯年打视频基本处于静音状态,她刚才脑子一抽放完手机就完全忘了这码事。
竟然当着傅斯年的面换了衣服。
虽然她里面还穿着睡衣,祁今月一秒都没有犹豫,啪地一下便挂了视频。
好在这点小插曲傅斯年也没有再提,他第一阶段的手术进行得很顺利。现和祁今月一样,她在南江念大一。傅斯年也不负众望被剑桥录取。
他所修的领域也与医学辅助临床应用有所相关,同时辅修双学位。
祁今月看过傅斯年的课表,他这一整个学年的课程都修得很满,看来是有提前毕业的打算。
祁今月换好衣服出了门,去取了买给燕女士的项链。晚上一家人出去泡私汤,祁今月选了露天池。
在氤氲的热气里又将自己跑进水里。
傅斯年下一次手术的时间,是在年底。
顺利的话,或许能在一起跨年。
-
“下雪了!”
“好快啊,竟然就入冬了。”
热搜上第一个下雪的城市不出所料是在北方,南江实在很少下雪。在祁今月的印象里那些白绒绒的雪粒只在北宜上学时见过。
南江多是梅雨,如果也能下雪,大抵能算稀奇。
“如果南江也能下雪就好了……”室友还在期待着,祁今月在心里附和了句,听她们谈论跨年该怎么办。
也问祁今月:“月亮,你跨年有什么安排吗?要不让我们宿舍一起去看烟花吧。”
“可能不行,我们家里那天可能要一起吃饭。”另一名家在本地的南江室友说。
祁今月不清楚那天的安排,没有下定论。最后还是视情况而定。
到跨年前几天,傅斯年的手术结束了。
祁今月其实一直想问他情况,但最近忙着期末周,傅斯年的课也排得满满当当。
再加上隔着时差,两个人半个月都没有弹视频。
圣诞节傅斯年终于有了动静,祁今月几乎是秒接,但也是真的想他。隔着屏幕一双眼睛瞪得溜圆。
傅斯年先是一愣,随即笑得心满意足。隔着屏幕叫了她一声什么。
没发出声音,祁今月努力地辨认口型。
才发现他叫的是老婆。
“……”
她不说话,只把泛红的耳朵藏进了帽子里。正了神色才发现傅斯年手边还有一团毛线,正在织什么。
祁今月心里有些猜测,但未免期望落空也没有问什么。
“跨年有什么安排?”
她还是忍不住问了,很不幸,傅斯年那两天的报告几乎堆在了一起。
遥远的伦敦啊,祁今月瘫回在床上。
异国恋或许就是这样,酸甜苦辣只有自己能懂。
跨年计划泡汤以后,祁今月那天干脆窝在家里没有出门。
跨年夜,连刷到的视频都与往前的基调不太相同。人们好像都还挺喜欢这种辞旧迎新的时刻。
即便知道不好的事情不会随着那一刻钟声定格在过去,却依旧会在来年的期望中希望一切都变好。
希望,总是那么珍贵的东西。
祁今月放下了手机,她也有希望。
如果这个时候傅斯年能离开泰晤士河,回到细腻柔润的南江。
她一定会祈祷老天爷会跟着过一个好年的。
手机铃响得很合时宜,祁今月心里莫名一跳,持续性地加速,预感突然变得很强烈。
电话联系人,跳动出那个熟悉的名字。
她接起来。
这一次,对面不再是安静的声音。
停留片刻,一道略磁沉的声音响起。
“祁今月。”
呼吸也一并屏住。
祁今月趿拉着拖鞋跑到窗边,听筒的声音也一并响起。祁今月低头的同时,看见了那个楼下怀中抱着一捧花抬头向上望的少年。
“你男朋友来陪你跨年了。”
祁今月想,老天太好了,原来真的能听见人许愿的声音。
祁今月连门都没有出,她男朋友就自己回来了。
傅斯年本来准备在外面订餐,但行程有些仓促。他极限压缩时间做了几个报告,又和教授说明了情况。
在不可能出现的时间出现在她面前。
冰箱里还有一些食材,祁今月庆幸那一天她突然想到去嘉里花园,原本只是想着傅斯年回不来,那里或许能弥补一些小小的失落。
但此刻,它为重逢画上了更圆满的圈。
傅斯年现在手艺见长,即便是番茄鸡蛋面也煮得像模像样。吃完后也是他刷的碗,后来在沙发上,祁今月轻轻抚摸他手术的伤口,看起来恢复得很好。
不知道怎么就吻在一起。
像是克制不住的情绪喷涌而出,两人几乎是跌跌撞撞一路去了卧室。
祁今月亲得腿都有些站不住,傅斯年干脆把她抱起来。然后又出来拿外送的必需品。
第一次结束得很快,傅斯年额头都是汗。
祁今月蜷得像个虾米,躺在枕头上喘气。
……
后来逐渐找到感觉。
在他们十七岁接吻的床上,不断升温。
祁今月的记忆走马观花,傅斯年恢复得很好。但在祁今月大学毕业那一年,她们闹了一次分歧。
傅斯年进入沙斯康伏一路做到高位,祁今月更希望他回国,但意见不太一致。
异国恋长久以来积攒的矛盾爆发,祁今月第一次哭着挂了他的电话。即便傅斯年当天晚上就飞回来哄她,祁今月哄不好,最后又被按在了床上。
走之前傅斯年给她上了药,然后匆匆返英。
祁今月醒过来全身上下都被拆了一遍,气到骂人,再加上这件事两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祁今月冷静下来想过。
对的人确实会站在你的前途里。
她们相爱,但也清醒。
“滚啊你个猪头,谁要你清醒了!!”祁今月把傅斯年留下来的猫咪玩偶暴揍了两下,决定分手。
我才不等你。
然后作为优秀毕业生的她本来可以选择直接工作,权衡之后又读了三年的硕士。
然后成了大学老师。
祁今月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男人,这三年傅斯年一有时间就回来,但祁今月难得这么硬气,愣是每次都隔着窗户和他对视,只有跨年的时候喝醉了给他开过门。
现在一上来就想要名分,他想得美。
“你先过我妈那关吧。”
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燕女士当晚就组了局,还让她叫上傅斯年。
她过去的时候傅苏竟然也在。
要不要嫁给他,祁今月还没想好。
当然,当晚的局也不是为了给他们施压,两家人在一起氛围都还挺和谐的。就是祁今月因为心情闷喝得多了些。
傅斯年送她回去,给湿毛巾擦了脸,照顾好后盖好了被子。
祁今月是在半夜醒来的,没有她的允许,或许是知道她今晚心情不好。傅斯年自觉地没有上床,睡在了沙发上。不过半夜时公司紧急会议,他出去阳台接电话。
祁今月只是口渴出来喝水,循着那点光源走过去,本是无意。却看见他一直跳动的邮箱。
她本来没有点进去的打算,但是一直跳动着就按了一下。没有用鼠标不免跳转得有些凌乱。
不知怎么就跳到了草稿箱。
里面有九十三封待发送的草稿。
致今夜有月。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