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娶

    神祭大会将至,各派话事人云集广明门,广明门上上下下都挺忙的,慕洗尘接待了一波又一波客人,唯有眼前这位客人最让他头疼。

    眼前人叽叽喳喳和他说了半天,慕洗尘都插不进去一句话,正想找个借口撵走他的时候,便看见拂月黑着脸走过来,谢临远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

    谢临远刚走到主峰就被满地的金银闪了眼,目之所及十几个箱子,放满了金银珠宝,珍贵不珍贵不知道,价格不可估量,衬的箱子后面的人更加花枝招展了。

    桃花唇色,眸如秋水,额间美人尖更衬的他貌美非凡,穿着打扮也很富贵,白色织锦氅衣上是金线绣的暗纹,腰间佩玉随着步态叮咚相撞,肩上扛着一柄剑,从头到脚都十分扎眼。

    原本他正在唠唠叨叨和身边的小厮盘点箱子里的东西,见到拂月的时候眼睛突然亮了,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三载相思今始见,拂月仙尊,光彩依旧啊,我……”

    拂月夺过谢临远的九歌,用剑柄顶住他的胸口:“殷自衡,上次便告诫过你,离我三丈开外,怎么,上次那顿打没有让你记住教训吗?”

    这个从内而外都像花孔雀一样的人正是穿云楼现在的少主——殷自衡。他是穿云楼掌门独子,万千宠爱于一身,天资聪颖,人还长得漂亮,自出生起就是生活在无止境的赞誉中,无法无天恃才傲物,放话自己必将是千年飞升第一人。

    直到几十年前,上一次神祭大会的时候,他遇到了拂月。

    那时候广明门已经遭受重创,只靠拂月和慕洗尘两个人撑着,拂月这个昔日天之骄子,也因寒毒久不出山,殷自衡觉得自己扬名立万的时候到了,神祭大会还没有开始,就叫嚣着要和拂月比划比划。

    话音刚落,在众目睽睽之下,修真界各位同仁的目光之中,拂月一脚将殷自衡从正堂踹到了门外,让他所有他昔日看得起或者看不起的人都目睹了他的丑态。

    拂月仿若事不关己的样子站在慕洗尘身后,掸一掸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看着在地上砸出个大洞的殷自衡,和看一个死物没什么不同。

    慕洗尘适时挡在她身前,对将要发怒的穿云楼掌门说道:“师妹年幼,下手不知轻重,殷掌门可得见谅啊。”

    但凡是个正常人,应该都知道殷自衡惹恼了拂月,识相的还想要保住自己那条小命,就躲远点。偏偏殷自衡好似被拂月那一眼勾走了魂魄,第二天居然拿着家传之宝叩响了慕洗尘的大门,想让他从中做媒,与拂月结两姓之好。

    结果可想而知,拂月当场没有发作,之后的门派比试中,手上丝毫没留情面,将这个高高在上的穿云楼少主揍得狼狈不堪。尤其是知道他最珍惜自己那张脸之后,每一拳都是冲着脸去的。最后还是慕洗尘隔空传音,拂月手下留情,殷自衡才得以保住一命。

    可这人记吃不记打,自那次之后就跟疯魔了一样,据说自己寝殿都改成了望月阁,隔三差五就要上广明门来找拂月,下聘礼求娶,拂月不允他就回去继续攒聘礼,这么多年下来,聘礼单子越来越长。

    拂月也不能每次都揍他,万一下手没轻没重的揍死了,慕洗尘该为难了,因此只能避而不见,把这个烂摊子交给慕洗尘去处理。

    这次可让殷自衡逮住神祭大会这个机会了,扛着他这几十年积攒好的聘礼就上门了。

    被拂月这么奚落,殷自衡有点委屈,他哪里被人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过,眼巴巴看着拂月,恭恭敬敬递上一张帖子:“我只是好久好久没有见过你了,这次给你带来好多好东西。”

    拂月两指捏起那张洒金帖,笺上龙飞凤舞写着"求娶"二字,落款处殷自衡的私印竟拓着合欢花纹。

    谢临远挨得近,自然也看清楚了帖子上写着什么,眼睛眯起来,很不客气地看着殷自衡,他没想到竟然有人打他师尊的念头,简直是痴心妄想,言行轻佻,打扮的不伦不类,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青天白日没睡醒,来这说梦话了。

    拂月还是一如既往不把殷自衡看在眼里,用剑柄把他推到一边:“多睡觉,少做梦。”

    但殷自衡听不懂人话一直跟在拂月身后:“不仅有金银,我还有诚意,这几十年我的修为未曾落下一日,今日我要与你比试一场,若我赢了,你便要随我回去。”,

    这般孩子气的话,拂月自然懒得搭理他,但殷自衡自顾自拔出剑刺向拂月,拂月闪身躲避,拿剑鞘回击,虽未出鞘,但掀起来的剑气已经绞碎了殷自衡精心制作的那一份求亲帖。

    因为这么一场折腾,广场四周已经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弟子,正瞧见殷自衡拔出自己的本命剑,剑柄上那朵合欢花实在碍眼。剑气掀起三十六重粉桃瘴,甜腻香气熏得几个年轻弟子面红耳赤。

    剑影化作漫天飞花,他将幻术与剑术融为一体。拂月却连眼皮都没抬,借力腾空足尖点在最高处那朵桃花上,反身一剑鞘抽过去。殷自衡慌忙抬手格挡,袖口仍然破了三道血痕。

    台下爆出哄笑。展蒙啃着梨子嚷嚷:"穿云楼的求亲礼莫不是杂耍?"

    原本点到为止的比试,殷自衡被逼出了战意,握紧手中长剑,一剑裹挟着卷风的利刃,当头劈向拂月。拂月迎着剑意逆流而上,剑鞘击中了殷自衡正中心,剧痛逼得他踉跄后退。

    不过三五招,刚才还光彩照人的殷少主衣衫被扯掉半截,发冠歪斜地挂在鬓边,突然轻笑:"拂月,你真的好粗鲁哦,不过......"指尖抚过渗血的唇角,"这般烈性,本少主更喜欢了。"

    霜色身影倏忽逼近。拂月一脚踹在他膝窝,趁人跪倒时提起他的后颈,将人掼在近月楼前界碑上:"这次可记住教训了?"

    见殷自衡踉跄站起来似乎还不死心,慕洗尘生怕拂月发起脾气,真的把殷自衡小命交待在这里,赶紧上来打圆场,挡在殷自衡身前:“少主远道而来辛苦了,也见到师妹了,快快下去休息,明日还有要事与少主协商。”

    慕洗尘挡殷自衡就躲,眼神没离开拂月的背影:“能有什么要事比本少主的终身大事重要?”见拂月一直不搭理他,气不过大叫:“拂月,你为什么一直不肯答应与我合籍?明明你我合籍双修之后对修行也大有裨益,也能助你修为更进一步,况且本少主的容貌、家世、才学,也不算辱没了你,你真的不能考虑考虑我吗?”

    “不能。”拂月深吸一口气,用毕生的修养压下心中的怒火,绞尽脑汁尽量想一个听上去比较合理的借口:“你太小了,我不考虑小辈,显得我禽兽不如。”

    此话一出,别说拂月觉得荒唐,殷自衡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了,他没想到自己竟然败在自己太年轻上了。

    严格意义来讲,拂月和殷自衡确实差着一辈,拂月和慕洗尘已经撑起广明门门面了,殷自衡还在父辈庇护下做他无忧无虑的大少爷呢。

    殷自衡喃喃自语:“我小是我的错么,我都不嫌弃你岁数大呢,你怎么还嫌弃我岁数小。”

    谢临远总算知道拂月为什么如此厌恶殷自衡了,如此不会说话的人,还真是世所罕见。幸好,他虽然岁数也小,脑子也不好,但起码话说的少,说的少就错的少,就不会惹人烦闷。

    殷自衡眼神在殿内转了一圈,看见了一直跟在拂月身后的谢临远,突然冲过去揪住他:“他是谁啊?你不是不喜欢小的吗?怎么还在身边养了个更小的?”

    拂月见他攀扯谢临远,认真思量把他就地打死的可能性,最终在慕洗尘哀求的眼神下,只是上前又扇了他两巴掌,从他手中解救出谢临远,自顾自离开了,反正烂摊子有人处理。

    一路回到青崴峰,喝了好几杯冷茶,拂月倒是不生气,修行之人讲究的是摒弃外物,遵从本心,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事大动肝火。就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每次遇见殷自衡的时候,她总是忍不住出手,莫非真的单纯是因为这人太欠揍了?自己心中正义之火看见他就熊熊燃烧,迫不及待想要为民除害。

    后颈处出了点汗,头发沾着不舒服,拂月把长发拨到一边,跟在她身后的谢临远又在她脖子上看见了那一枚凤尾花纹,这次谢临远确认自己没有看错,甚至比当年更加鲜艳。

    这凤尾花纹莫名有些熟悉,鬼使神差地,慕洗尘伸出手,想拉一下拂月的衣领,看看隐藏在衣领之下,这花纹的全貌。

    拂月似乎感觉到什么,正好扭头,见谢临远伸着手,以为他是问自己要九歌,便将剑还给他:“你的剑,自己拿好,太宵也留在你这里,好好保管。”

    谢临远终于忍不住问:“师尊为何不将太宵留在身边,不怕遇到危险吗?”

    “危险?我吗?”拂月摇摇头,又一杯清茶下肚,漫不经心找了个借口敷衍谢临远:“我不怕,只是觉得放在你这里,我比较放心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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