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乲安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瘫坐在昏暗的走廊地板上。李今那令人作呕的威胁仿佛还在空气中残留,混合着她自己急促的喘息和掌心被发卡棱角硌出的钝痛。屈辱、恐惧和一种深沉的无力感像潮水般将她淹没。
就在她试图平复呼吸,积攒力气站起来时,一阵沉稳得近乎压迫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清晰地敲击在寂静的走廊地板上。
嗒、嗒、嗒……
那脚步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感,每一步都像是踏在林乲安紧绷的神经上。她心脏猛地一缩,一种比面对李今时更强烈的、源于灵魂深处的寒意瞬间攫住了她。她甚至不用抬头,就知道是谁来了。
顾穆高大的身影出现在走廊尽头,逆着工作室外透进来的最后一点天光,如同从深渊走出的修罗。他穿着剪裁完美的深色西装,周身散发着一种足以冻结空气的低气压。那张俊美却冷硬如冰雕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如同淬了寒冰的利刃,精准地锁定了瘫坐在地的她。
他的目光扫过她苍白的脸、凌乱的发丝、微微颤抖的身体,最后定格在她紧握着发卡、指缝间隐约可见血迹的手上。那眼神里的风暴瞬间变得更加狂暴,几乎要化为实质的毁灭力量。
林乲安在他迫人的视线下,身体僵硬得无法动弹。她想站起来,想维持最后一丝尊严,但双腿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巨大的恐惧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屈辱感让她浑身冰凉。
顾穆一步步走近,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如同催命的鼓点。他在她面前站定,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完全将她笼罩。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目光如同在审视一件失而复得却已破碎不堪的珍宝,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和……一种近乎偏执的占有欲。
他没有说话,只是弯下腰,一只骨节分明、带着薄茧的大手,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直接伸向她。
林乲安瞳孔骤缩,下意识地想躲开,想尖叫,想让他滚开!但她的身体却因为极度的紧张和恐惧而反应迟钝。
“别碰我!”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尖利而破碎,带着全然的抗拒。
然而,顾穆的手没有丝毫停顿,精准地抓住了她的手腕!那力道大得惊人,仿佛要将她的腕骨捏碎,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制力,强硬地将她从地上拽了起来!
“啊!”林乲安痛呼一声,身体被这股巨大的力量带得踉跄向前,直接撞进了他坚硬的胸膛。一股清冽中带着淡淡烟草味的熟悉气息瞬间将她包围,却只让她感到无边的恐惧和窒息。
“顾穆!你放开我!”林乲安剧烈地挣扎起来,用尽全身力气捶打他禁锢着自己的手臂和胸膛,声音因为恐惧和愤怒而变调,“你混蛋!放开!听到没有!”
顾穆对她的挣扎和捶打恍若未觉,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他一手铁钳般扣着她的手腕,另一只手直接环过她的腰,以一种绝对掌控的姿态,将她牢牢禁锢在怀中,像对待一件不容反抗的私有物。他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却只让她感到刺骨的冰冷。
“跟我走。”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命令,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他揽着她,无视她的挣扎和尖叫,转身就要强行将她带离这个刚刚发生过惊吓的地方。
“站住!顾穆!你给我放开她!”
一声尖锐愤怒的女声如同炸雷般在走廊入口处响起!
季梅梅去而复返!她手里还拎着两杯刚买的、打算回来和林乲安继续讨论的热咖啡,此刻看到眼前这一幕——顾穆像抓猎物一样强行抓着林乲安,而林乲安在他怀里苍白脆弱、拼命挣扎——季梅梅瞬间就炸了!
她像一头被激怒的母狮,猛地将手中的咖啡杯狠狠砸向顾穆的脚边!滚烫的咖啡和碎裂的瓷片四溅开来!
“顾穆!你聋了吗?安安让你放开她!”季梅梅一个箭步冲上前,不顾满地狼藉,伸手就去掰顾穆环在林乲安腰上的手臂,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嘶哑,“你凭什么这样对她?!你算什么东西!放开她!听到没有!”
顾穆的脚步被迫顿住。他微微侧过头,冰冷的目光扫向挡在面前的季梅梅,那眼神如同在看一只不自量力挡路的蝼蚁,带着一种令人胆寒的漠然和警告。
“让开。”他薄唇微启,吐出两个字,声音里的寒意几乎能冻裂人的骨头。
“我不让!”季梅梅毫不畏惧地迎上他冰冷的视线,双手死死抓住顾穆的手臂,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西装里,试图将林乲安从他怀里解救出来,“该滚的是你!五年前一声不吭滚蛋,现在又跑回来发什么疯?!安安不需要你!你给我松手!”
林乲安在顾穆怀里挣扎得更厉害,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滚落:“梅梅!帮我!让他放开我!” 她的声音充满了无助和绝望。
顾穆的耐心显然被耗尽。他眉头几不可察地一蹙,对季梅梅的纠缠感到极度的厌烦。他手臂猛地一震,一股巧劲瞬间震开了季梅梅抓着他的手!
季梅梅被那股力量带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高跟鞋踩在咖啡渍上,狼狈地滑了一下才勉强站稳。
“季小姐,”顾穆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人味,眼神如同淬了毒的冰刃,“看在你是她朋友的份上,我不动你。但我的耐心有限。别挑战我的底线。” 他警告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顾穆!你这个混蛋!疯子!”季梅梅气得浑身发抖,看着林乲安在他怀里苍白流泪的样子,心疼得无以复加。她知道自己拦不住这个男人,但让她眼睁睁看着闺蜜被带走,她做不到!
就在她不顾一切准备再次扑上去时,顾穆身后,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两个穿着黑色西装、身形健硕的保镖。他们面无表情地挡在了季梅梅面前,如同一堵无法逾越的人墙,彻底阻隔了她靠近林乲安的可能。
“季小姐,请自重。”其中一个保镖冷硬地开口。
“你们……!”季梅梅看着眼前两个铁塔般的男人,再看看被顾穆强行搂在怀里、挣扎力度越来越弱的林乲安,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愤怒几乎要将她吞噬。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顾穆不再理会季梅梅的怒骂和阻拦,他收紧手臂,几乎是半抱着将林乲安带离了现场。林乲安最后的挣扎在他绝对的力量压制下显得徒劳无功,她被他强行带出工作室,塞进了停在门口那辆线条冷硬、如同移动堡垒的黑色库里南后座。
车门被保镖重重关上,隔绝了外面季梅梅愤怒的嘶喊和夜风的喧嚣。
车内,死寂一片。只有林乲安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和她因为恐惧和愤怒而剧烈起伏的胸膛。
顾穆坐在她旁边,松开了钳制她的手,但强大的存在感依旧如同实质般笼罩着她,让她无处可逃。他侧过头,目光沉沉地看着她泪痕交错、惊魂未定的侧脸,看着她紧握在胸前、指节发白的手,以及那枚被死死攥着的、带着血痕的月光石发卡。
他的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未消的暴怒,有看到她如此脆弱时的心疼,更有一种深沉的、不容置疑的掌控欲。他伸出手,不是去碰她,而是抽出一张质地柔软的手帕,强硬地塞进她紧握发卡的手里,盖住了那刺目的血痕。
“擦干净。”他的声音依旧冰冷,带着不容抗拒的命令。
林乲安身体猛地一颤,像被烫到一样,狠狠甩开了他的手帕!她抬起泪眼,恨恨地瞪着他,眼神里充满了刻骨的怨恨和屈辱:“顾穆……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凭什么……凭什么这样对我?”
她的质问,带着哭腔,在封闭的车厢内回荡,充满了绝望和不解,而顾穆只是沉默地看着她,深邃的眼眸如同不见底的寒潭,里面翻涌着她看不懂,也不愿看懂的惊涛骇浪。
车子无声地启动,载着无法调和的恨意与偏执的掌控,驶入了沉沉的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