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进店,杨溯起身回到吧台内,那张好看的脸半隐在黑色鸭舌帽下,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心底那种奇妙的感觉越来越明显。“永远都像初次见你那样,使我心荡漾”录音机里的歌刚好唱到这一句,我就那样怔怔的看着他,那一刻我清晰的听到了自己如鼓点般的心跳声,糟糕,我好像为色所迷了。端起酒一饮而尽,起身走到卫生间镜子前,镜子里的女人脸颊泛着一抹红晕,低下头用水拍了拍脸颊降温。
从卫生间出来,杨溯正在打电话,隔壁桌的客人已经离开。我拿起包跟他小声道别:“我先走了”,杨溯轻点了下头。
刚走出门口,杨溯追了出来“我送你”
“不用了,还有客人在,而且也不远。”
“没事,都是熟客,已经打过招呼了”
“那...麻烦你了”我们并排走在一起,路灯将影子拉的很长,夜风拂过,吹动我的发梢和裙摆。路边的长椅上坐着一对恋人相依相偎,在昏黄灯光的映衬下显得更加浪漫温情。巷口梧桐树下的草丛里,传来阵阵蛐蛐声。
“我到了,今天谢谢你”
“那你...早点休息”杨溯转身离去,在他的身影即将消失在拐角的时候,我大步追上去。
“怎么了”
“我突然想起来我没跟你说晚安,杨溯,晚安”
“晚安,苏泱”他粲然一笑,这是我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这样好的笑容。
回到房间,推开玻璃窗,夜风卷着院里的花香。手机响起叮咛声,打开看到编辑发来的短信:‘泱泱,你这段时间过的怎么样?希望你能在那里找到你想要的故事,也能邂逅到你自己的故事主角。’
我,苏泱,网文作者,一个月前我灵感枯竭,再也写不出想要的东西,这让我焦虑和抓狂。所以我来到重庆,这座充满烟火气的城市,渴望在这里找到创作灵感。我喜欢听故事,在别人的故事里感悟自己的人生。所以我给自己放了一年的长假,我渴望在这座城市重新找回自己。
“我的主角吗?好像快要找到了”,我看向挂在衣柜里的那件白色T恤。我想重庆这座城市我应该是来对了。
站在天台上看着褪去了灯火阑珊,隐在苍白四起的晨雾中的重庆,雾都这个名字在此刻具象化。房东简奶奶坐在院里的老藤椅上,轻轻地晃动,手边放着一个未拆封的黄信封,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布满褶皱的手轻轻摩挲着,她反复地拿起又放下,始终没有打开它。
“奶奶”我下楼走到她身旁。
“哎哟,乖乖,今天起的楞个早啊”简奶奶的脸上总是带着慈祥和善的笑容,好像春日的阳光,温暖和煦。“快坐”她轻轻怕了拍旁边的椅背。
“奶奶,这封信怎么不打开”
“好多年了,一开始我是不想看,后来我是不敢看”简奶奶的声音淡然从容。我眼睛不经意的瞥见信封上写着什么,仔细看去,上面赫然写着‘吾爱曼秋亲启’。
“那这封信一定对您很重要吧”
“人啊年纪大了,就是喜欢看看以前的东西”
“奶奶,人都有怀旧情怀”
“真是,年纪越大,年轻时候的回忆就越清晰”
“奶奶,给我讲讲您年轻时候的故事吧,我想听”
“这说起来就有点长了,我想想该从哪里说起呢””
简奶奶的声音温柔悠远,像是从岁月深处飘来的,她半躺在摇椅里,轻轻地摇着蒲扇,一下又一下,缓缓地开口向我讲述那些被收藏在时光里的陈旧的过往。
“1966年受□□影响高考停止,很多中学毕业生没法进入大学学习,也不能安排工作,上山下乡运动也大规模展开,记得那是1969年,我刚18岁,为了响应国家号召,我下乡成为了一名知青。我被安插到农村生产队,和普通的社员一样,靠自己的双手挣工分,挣口粮。那个时候的生活条件艰苦的很,不像现在你们这些年轻娃娃生活条件好,我们那个时候不仅要劳动生产还要参与建设改善农村的生产生活条件,苦的很。”
“刚去的时候不习惯,不光我,大家都一样,哪里吃过那种苦。生活条件有限,住的还是那种集体大通铺。蔡林生是我们知青二队的小组长,负责带领我们适应新生活。去的时候刚好赶上秋收割谷子,天气热又是第一次下地干活,刚割了没多久就中暑晕倒了,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卫生室了。后来才晓得是蔡林生把我送到卫生室,又回去帮我干了活。”
我有种直觉,蔡林生就是写这封信的人。
“奶奶,蔡林生就是写这封信的人,对吗?”
“你个小乖乖,还多聪明的哈”简奶奶笑着用蒲扇轻轻拍了拍我的头。她从摇椅上起身走回房间里,不一会儿又坐回到摇椅上,我注意到她手里多了一个锈迹斑斑的圆铁盒。她用布满皱纹的双手轻轻打开了铁盒盖子,里面是一把铜梳和一个塑料发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