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卫宫曈眼眶红了，两个男人都冷静不了了。
“别哭啊曈，发生了什么？你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
“喂冥冥，歌姬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五条悟皱着眉，墨镜被他随手扔在了一边，六眼直直对上了冥冥的双眼。
以往五条悟虽然总是喜欢捉弄打趣庵歌姬，但是对冥冥这位学姐还是会使用尊称的。现在在情绪的挑拨下，语气不自觉变得不客气了起来。
好在冥冥完全不在意五条悟的态度，双手一摊、耸耸肩回了句驴唇不对马嘴的话。
“你可别想着去报复歌姬，她可是帮了你大忙了，以后可是要坐首桌的人哦。”
五条悟蹙着眉一脸疑惑地盯着冥冥，搞不懂她在说什么。歌姬把曈惹成这样还帮了他大忙？说什么胡话呢？
当事人五条悟听地迷迷糊糊，但旁观者夏油杰却瞬间就反应过来了冥冥的话意味着什么。
此时再看卫宫曈的表情，果然发现了反常。
她整个人都是神游天外的状态，但是视线竟然还不自觉地追随着五条悟。一双眸子里盛满了不可思议和惶恐与害怕，但是细看的话也能找到一点欣喜的痕迹。
压制下心头一点莫名的情绪，夏油杰对刚才发生的事件做出了总结。看来是歌姬不小心说错了什么话，让曈意识到了悟的心思。
五条悟对卫宫曈的感情从来都没有隐藏过，高专的大家也早都知道了。只是出于奇怪的默契，众人都一致对这件事保持了沉默，没有人主动跑去告诉卫宫曈。
现在这份沉默被庵歌姬无意中打破了，但卫宫曈现在的反应却让夏油杰看不懂了。如果只是单纯的惶恐或是单纯的欣喜他都能理解、但现在这两者掺杂在一起，这是什么意思？
曈到底喜不喜欢悟呢？
这个问题他没有思索出个所以然，因为夜蛾正道带着七海建人和灰原雄也向这边走过来了。
不想卫宫曈在众人面前失态，夏油杰不动声色地向右侧挪了一步，把卫宫曈牢牢挡在身后，而后抬手用上了些力气，揉了揉卫宫曈的脸。
“嗯？杰.......”
见人恢复了反应，夏油杰也松了口气。
“别出神了，大家都过来了。”
闻言卫宫曈一惊，环视了一圈四周。悟、杰、冥冥小姐都围在她身侧，而远一些的地方，夜蛾老师正带着两个新学弟向这边走来。
卫宫曈眨眨眼，终于从奇怪的情绪中挣脱了出来。
也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脸，让僵硬住的面部肌肉恢复到常态。
“谢谢你，杰。”
夏油杰有些心疼卫宫曈第一次面对感情时的无措，帮她把被揉乱的发丝整理整齐、压低的声音里满满的都是安抚之意。
“不用太担心，船到桥头自然直。不用有压力，我和硝子总是站在你这边的。”
“你们说什么呢？为什么只有你和硝子，我当然也是站在曈这边啊！”
在冥冥那边只得到了意味深长的笑，除此以外她什么都不愿意说。这样的反应搞得五条悟一头雾水，最后他彻底放弃了从冥冥那里找到答案的打算。
结果刚一转身就听到夏油杰表忠心似的话，五条悟很不满地插话。
夏油杰无奈又略带嫌弃地瞥了眼五条悟，这家伙也是个傻的，什么都不知道还要凑热闹。这件事就本质来说，他和卫宫曈站在天平的两端，他又怎么做到站在卫宫曈这边？
压住莫名情绪的卫宫曈刚想像平时一般抬手推开五条悟凑过来的脑袋，但动作还没完成、便又想到了什么，面上瞬间胀红，连忙收回了自己的手。
而五条悟见卫宫曈的动作便知道她想干什么，还主动把头往前凑了凑、脑袋微微上扬了些许、正等着她动作呢，却见卫宫曈神色一变迅速收回了手。
好奇怪，推他的脑袋都已经成了卫宫曈习惯性的动作了，怎么突然又收回了手？难道真的被歌姬惹到整个人都不正常了吗？
脑袋里想着不切实际的东西，探出脑袋的动作还没停下来，继续向前逼近卫宫曈，只等着她像平时一样推开自己。
但是这次卫宫曈只是红着脸一个劲向后退，手还背在了身后，一副坚决不碰他的姿态。
这下五条悟又不开心了，是歌姬惹的她，怎么她还来疏远自己啊！真的好过份！
不开心的情绪占了上风，五条悟忘记了刚才还想着要好好哄哄卫宫曈。叉着腰一步步逼近、而卫宫曈则连连后退，直到被一棵大树拦住了退路，两人才停了下来。
五条悟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卫宫曈的脸颊。手感很好，但还嫌不够，又加上一根手指，两指一起捏住了卫宫曈的脸颊肉。
“干嘛躲我？是歌姬惹你的吧，不可以迁怒、不可以迁怒我哦——”
原本想要质问的话在接触到卫宫曈脸颊的瞬间，改变了话锋、语气也温和了不少。
但这样的温和却让卫宫曈更加不适更加难受了。
死死咬着唇忍耐着后脑传来的奇异酥麻感，卫宫曈的话在脑中酝酿了好几遍才说出口。
“我没有躲你啊、只是觉得我们之间还是要保持一点距离的、所以你以后也别总是捏我脸或者抱我了吧？”
话一出口，卫宫曈的心虚压都压不住。对着最好的朋友说要保持距离，实在是太过分了吧......
但是没有别的办法了。仔细思索后，卫宫曈认为、悟可能真的是喜欢她的。
这样的情况下肯定不能再像以前似的和他那么亲近了，保持距离是对两人最好的办法。说不定悟也只是因为和她亲密接触比较多才产生了这样的感情，或许保持距离后他们又能回到以前的状态。
做好了决定，卫宫曈重新抬起头，瞪圆了眼睛努力让自己显得不心虚、努力与五条悟对视着。
但眼前的五条悟却慌乱了神色，又凑上来想摸她的脸。
卫宫曈反应迅速，抬手死死捂住自己的脸，不想让五条悟碰到自己。
但是一触碰到脸颊，卫宫曈便傻了眼。
水？不、是眼泪？她在哭吗？
颤抖的指尖顺着眼泪流下的痕迹向上摸去，真的是自己的眼睛在流泪、好多好多眼泪、怎么都停不下来。
为什么？她为什么会哭？
明明她只想和他做最好的朋友啊，这正是她想要的、怎么会哭呢？
“曈......”
五条悟似是被她源源不绝的眼泪吓到，整个人都手足无措了起来。站在原地想要靠近卫宫曈，又怕自己的靠近会让她反应更大。反复纠结之下，他狠狠拽了一把自己的银发。
“啧！”
深呼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五条悟的表情也变得莫名。
“别哭了，不就是不抱你嘛，老子都听你的可以了吧，以后不抱你了。”
声音还是一贯的骄傲不羁，但那双璀璨的眼睛还是暴露出了几分五条悟的不舍。
“好......”
这一声过后两个人都沉默了，卫宫曈艰难又狼狈地努力压抑自己的泪意。五条悟则是站在原地，离卫宫曈有两米的距离、定定盯着她，压抑着内心翻江倒海的情绪，握得死紧的拳头昭示着他并不冷静。
卫宫曈的眼泪越擦越多，到最后她也放弃了挣扎、干脆直接蹲在地上把脑袋埋入膝盖，放声大哭了起来。
好难过好难过......心好痛啊、
下定决心要与五条悟保持距离让她很难过。
但是这是他们之间最好的相处模式了，如果真的放任下去...未来会发展成什么样就不可知了。
为了这段宝贵的友情，为了自己最重要的朋友、现在这些痛苦是必须要忍耐的。
不知过了多久，等卫宫曈再抬起头时整个训练场已经只剩下自己和五条悟两个人了、他就盘腿坐在她的正对面。
此时情绪已经勉强平静了下来，后知后觉地开始感到尴尬。见五条悟一双蓝眸还牢牢锁定在自己身上，这更是让她难堪。
“额、对不起啊悟...”
这段时间里五条悟也平静了下来，他面无表情冷着一张脸，与卫宫曈之前的样子有些像。
此时闻言，他微微摇头、但没有说话。
一手撑着自己的膝盖站起身，又伸手去拉卫宫曈。
卫宫曈看着递到自己眼前的大手、一时间犹豫着犯了难。
见状五条悟轻笑一声，只是这一声笑听着完全不带开心的意味。
“和我的亲密会让你这么痛苦吗？”
似是很久没有说话，此时五条悟开口的声音都带上了嘶哑。落在卫宫曈耳里时又引来了她一阵心痛。
怎么会呢、他是她最好的朋友啊...但正因为是最好的朋友，她不可以做会打破这段关系的事情、所以哪怕再痛苦，她也要去斩断他们之间不该产生的感情。
卫宫曈说不出话，盯着眼前五条悟的手出了神。
那只手收了回去，塞进了自己的裤子口袋、同时也惊醒了卫宫曈。
“我会遵守承诺，保持距离。但是你也要好好想清楚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站在天平的两端又如何？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
只要是她想要的...
好令人心痛的一句话啊。
她想要什么呢？这短暂的十几年人生过得浑浑噩噩、每天都在发愁第二天要怎么活下去。曾经活下去最大的目标是找到妈妈，但在生活的重压下她已经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想念那个模糊在记忆里的母亲了，只把她当做是高挂在天边照亮前路的月亮。
后来遇到了悟、杰、硝子、歌姬学姐、夜蛾老师、冥冥小姐，这些人组成了她新的人生、她像是第一次活着，拼尽全力去吸收这个世界所有的爱。
现在组成她新人生最重要的一个部分突然变成了另一种感情，她该怎么办？
她不敢去接受五条悟的感情，因为害怕和他之间的关系会变成不好的样子，也害怕他们四人之间的友谊变质、但这样的拒绝又让她无比痛苦。
她想要的是什么？
埋头痛哭的这段时间里，感情随着眼泪倾泻而出。卫宫曈尝到了自己眼泪的苦涩，也明了了自己的心意。
她或许也是喜欢五条悟的吧，但是她的人生中有比爱情更重要的东西，比如他们四人之间的友谊。五条悟、夏油杰、家入硝子，他们任何一个人对于卫宫曈来说都无比重要，她不敢留下一点点破坏这段友谊的可能。
“悟，我知道了...我想要我们做最好最好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