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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到底是谁

    纪温醒感觉握着自己的那只手攥得更紧了。

    陈最手掌宽厚,手指修长,将她的手整个包在了里面,那原本干燥的手心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

    她抬头望了望眼前的人,那人面色苍白,紧抿着的薄唇不自觉地颤抖着。

    不像是装的……

    可她在那日洞房就探过了陈最的仙脉,所以她从未怀疑过他城隍的身份。

    但如今……面前的这人到底是谁?

    手上一痛,陈最眸色猩红,却炯炯地盯着纪温醒,似乎将所有的希望都落在了纪温醒的身上。

    他喉结滚动,声音干涩得厉害,用试探的、略带着一丝讨好的语气问道:

    “纪温醒,记忆……记忆也可以作假的对不对?你告诉我……是不是?”

    纪温醒迟疑了,她怕真相如山,将他死死压下。

    她垂下眼帘不想再去看陈最,也不想回答。

    身旁的土地见了陈最这副模样,很是快意,高声提醒道:

    “娘子,您快告诉他啊,记忆怎么可能作假,况且是您亲自抽取的,陈最小儿自己作假惯了,便觉得所有人……”

    “闭嘴!”陈最猛地转头怒吼道,随着他的吼声,黑色的煞气骤起,土地被这气击中,一个趔趄撞在了身后的树上。

    他喘息着,目光再次锁住纪温醒,带着孤注一掷的哀求:

    “纪温醒……”

    他嗓音沙哑地喊着她的名字,她感觉自己的手快要被他攥碎了。

    她忍着阵阵疼痛,盯着陈最的眼眸,终究是狠下心,轻声道:“你,不是他……”

    在场的所有人都做好了防御姿势,包括结界中的人们全都结印作法紧靠在一起。

    他们惧怕邪神的怨气,被困在此处几十年,陈最的手段,各位再了解不过。

    然而,陈最并没有像他们预想的那般,怨气大发,毁掉整个竹林。

    他身侧翻涌的煞气仿佛失去了支撑,随着他松开纪温醒的手的动作,慢慢地淡了下去。

    原本坚如顽铁的结界也无声无息地消失不见。

    “呵,果然……不是我……”

    他垂着头,宛若一只被彻底击垮了的受伤小兽,背转身想要离开这令他窒息的地方。

    纪温醒揉着被攥到麻木的右手,手心还残留着他冰冷的汗水。

    不知怎么的,她竟觉得此时此刻的陈最,背影孤寂,可怜到了极点。

    一股冲动让她几乎要冲过去拉住他。可她又害怕,害怕看到他眼中深渊般的绝望。

    “陈最……”她下意识地轻声唤道,陈最的脚步顿住了,却没有回头。

    结界里的人发现结界消失了,一窝蜂地涌了出来。

    压抑了几十年的恐惧瞬间转化为狂怒,他们高声喝道:

    “今日就让我们解决了这丧家之犬!也好慰藉我们这几十年的冤屈!”

    众人一听,积怨爆发,皆振臂高呼起来。

    “杀了他!为我们死去的兄弟报仇!”土地捂着伤处,带头叫嚷道。

    这些也皆非凡人,大仙小仙各路童子,被关得久了,身上的怨气戾气并不比陈最少。

    他们一个个气势汹汹,恶狠狠地盯着那个垂首的背影,恨不能将他生吞活剥。

    漫天的杀气席卷而来!纪温醒心头一紧,几乎是本能地快跑几步,张开双臂,毅然挡在了陈最身前!

    陈最依旧没有回头,只觉得身后靠过来一道纤细的柔软。

    “城隍爷!”纪温醒强压下心中的不安,对着陈最良扬声喊道,

    “还请您能行个方便,且绕过陈最一码!他失忆了,如此行事一定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请给他一个查明真相的机会!”

    虽然周围的人都摩拳擦掌,但陈最良并没有动,虽然没动,但也没阻止,纪温醒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恳求。

    “你凭什么要这个方便?!”立刻有人厉声反驳,

    “给你行了这个方便,那我们的方便找谁行?你一句话就想把这几十年轻飘飘揭过去?我们的冤屈又到何处发泄!”

    “对啊,凭什么饶了他!”

    “他有苦衷就来迫害我们这些无辜的人吗?!”

    ……

    纪温醒脸上一阵红热,确实,她这番说辞在受害者面前显得苍白无力。

    倘若自己被无缘无故地关上几十年,一朝出来,恐怕比各位的反应还要强烈。

    “休得无礼!”陈最良终于出声,声音低沉却极具威严,

    “这位姑娘毕竟算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尔等正经神仙,切莫要被那些怨愤戾气同化了去,失了体统!”

    周围的人在他的目光下,虽有不甘,却也暂时噤声。

    果然是做城隍爷的人,这格局这气度,一句话便压住了众人,纪温醒心中稍定。

    “刚刚来得匆忙,一直忘记自我介绍。”纪温醒定了定神,对着陈最良微微颔首,

    “我叫纪温醒,任职于阴鬼司,我与陈最还有些私事未了,今日求城隍爷高抬贵手,若能饶过陈最,我愿代报答您的恩情!”

    陈最良目光如炬,直勾勾地看向纪温醒,以及她身后那个仿佛置身事外、沉浸在巨大打击中的背影,缓缓道:

    “此间恩怨,并非只系于我一人之身。我不能代替大家做决定。纪鬼差与他非亲非故,自然也不能替他来赎罪。恩怨已结,冤有头债有主,这件事如何了结,”

    他加重了语气,目光锐利地投向陈最,“还需怨主自己来说。”

    话已至此,陈最良明确要陈最表态。

    然而眼下的陈最,眼神空洞,对外界的喧嚣置若罔闻,整个人像是失了魂,更别说是表态了。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僵持时刻,一道人影带着刻骨的仇恨,从竹林的一侧疾速窜出。

    那人狡猾地绕过了纪温醒的防护,直扑向毫无防备的陈最!

    掌风簌簌,带着极凶的杀气,直取其要害!

    纪温醒向来敏感,但方才心头萦绕的复杂思绪让她反应慢了半拍。

    她只来得及惊呼一声:“小心!”

    同时猛地一把推开身后的‘呆瓜’,自己则奋力向侧方闪避。

    只是慢了一步,那凌厉的掌风边缘狠狠地扫过了她的左臂!

    “呃!”纪温醒痛得倒抽一口冷气,鲜血瞬间从撕裂的衣袖中涌出,顺着指尖滴滴答答地流下来。

    她咬着牙,甩了甩剧痛的手臂,她没有立刻施法止血,反而任由血水肆意流淌。

    被推倒在地的陈最,正茫然地看着纪温醒鲜血直流的手臂了,那浓烈的血腥味让他恢复了一丝神智。

    “你……为什么?”他声音嘶哑,

    “可怜我?还是因为……那该死的契印?”

    他不明白,这个刚刚揭穿了他身份、让他坠入深渊的女人,为何要替他挡下这一击?

    “城隍爷,”纪温醒强忍疼痛,抬起流血的手臂,朝着陈最良的方向挥了挥。

    “您看……这么对待您的救命恩人,是不是……不太合适了?”

    陈最良也没想到有人会如此不顾他的命令,公然偷袭陈最,甚至还伤了纪温醒。

    这变故虽乱,却也给了纪温醒一个不容辩驳的台阶。

    “纪姑娘,实在是对不住了!是我御下无方,管教不严!只是这……”

    “既然如此,”纪温醒不等他说完便果断打断,声音因疼痛而微颤,

    “那城隍爷便看在我接了这一掌的份上,宽限他些时日!”

    她目光灼灼地盯着陈最良,

    “等他……稳定下来,我纪温醒以阴鬼司之名担保,定会带他亲自登门,给你们一个说法!”

    她环视四周愤怒的人群,提高声调,“抚州城现今百废待兴,各位不如早点回去,重整庙宇,恢复香火,这才是当务之急!”

    陈最良目光在纪温醒倔强的脸和她流血的手臂上停留片刻,又扫过那个失魂落魄、仿佛随时会倒下的‘陈最’,最终沉沉叹了口气:

    “好。纪姑娘,记住你的承诺。我,在城隍庙等你们来。”

    纪温醒如释重负,立刻点头。她忍着剧痛,一把拽起倒在地上的陈最,低喝道:

    “不想死在这儿就跟我走!”陈最被她一拽,踉跄了一下,眼神复杂地看了她流血的手臂一眼,终究没有挣脱。

    纪温醒不再犹豫,带着他几个迅捷的跃起,身影迅速消失在竹林尽头。

    “爷!就这么让他们走了?那我们这些年的血海深仇岂不……”

    “为什么不一举杀了他!最好连那个碍事的鬼差也一起杀了!毁尸灭迹以免后顾之忧啊!”

    陈最良猛地转身,目光如冰般扫过说话之人,冷声道:

    “弑神?!他是邪神也是神!你们难道不知道弑神的后果是什么吗?!永堕无间,业火焚魂!我何尝不想了结他!”

    他的声音里也压抑着滔天的恨意。

    “那、那不如将他绑了送到冥司!让冥王大人判上一判,还我们公道!”仍旧有人不甘心地喊道。

    “冥司?”陈最良冷笑一声,

    “若冥司真能明察秋毫,秉公执法,你我堂堂一地正神,连同满城信众,怎会在这暗无天日的结界里消失几十年,却无一人问津?!”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情绪,

    “先回去吧!重整抚州才是根本。放心,这些年的罪……定不会让你们白受了!”

    “这笔账,迟早要算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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