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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城隍的记忆

    纪温醒的手冰凉刺骨,抓住陈最手臂的瞬间,陈最周身凝结的煞气竟肉眼可见地弱了三分。

    这女人!又来搅局!

    他狠狠甩开纪温醒试图阻拦的手,“少废话,一边去!”

    陈最暴怒,猩红的眼底只剩下毁灭一切的欲望。

    被压制的煞气瞬间翻涌起来,而结界里的陈最良已然气息奄奄!

    多说无益,纪温醒果断驱动手腕间的契印!

    “呃啊……”陈最手腕处传来一阵钻心刺骨的剧痛!那凝聚的煞气瞬间溃散,他闷哼一声,神智被这剧痛强行拽回一丝清明。

    结界中的陈最良应声跌落在地,捂着脖子剧烈地咳嗽喘息。

    “纪温醒!你!”陈最捏着剧痛的手腕,他眼神凶狠,另一只手徒劳地抠挖着手腕上的契印红光,他想将它连皮带肉剜出来!

    他忽然发出一声冷笑,那笑声在此刻格外地刺耳:“呵……我竟然、我竟然以为……”

    他猛地抬起头,赤红的双眸死死钉着纪温醒,

    “我竟然以为,这几日的‘配合’,能让你这条冥府的走狗,暂时和我站在一边?!真是天大的笑话!”

    他猛地站起身,无视着手腕持续的剧痛。

    一步、一步,朝着纪温醒缓步逼近。

    那持续不断的、源于契印的灼痛让他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

    纪温醒被他眼中那近乎疯狂的偏执震慑住了,完全猜不透他此刻想做什么,只能下意识地后退半步,警惕地望着他。

    他走到她面前,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气息。

    他缓缓抬起那只没有受伤的手,纪温醒心头一紧,瞬间再次催动契印!

    “唔!”手腕的剧痛陡然加剧,如同无数钢针同时刺入骨髓!陈最的身体猛地一僵,脚步被迫顿住,抬到半空的手也痉挛般地蜷缩起来。

    他死死咬着下唇,将那声痛呼死死压回喉咙里。

    陈最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他在做什么?

    他居然…居然指望一个亲手给他套上枷锁、一个曾与他生死相搏的敌人,能理解他?能站在他这边?

    这念头本身就荒谬得可笑!

    “我真是……蠢到家了……”他低声呢喃。

    就在这时,一个灰头土脸、衣衫褴褛的老头如同兔子一般从竹林深处窜出,连滚带爬地冲到纪温醒身前,“噗通”一声重重跪下,对着她“咚咚咚”连磕了几个响头,涕泪横流地哭喊道:

    “神仙娘子!救命啊!!”

    “你是谁?”纪温醒有些懵了。

    “小老儿是抚州城的土地公啊!”老头抬起满是泪水和泥土的脸,颤抖着手指向陈最,声嘶力竭地控诉,

    “就是被这恶徒迫害,背井离乡几十年!他假冒城隍,窃居神位,享我抚州百姓香火供奉,实则无恶不作!我等蒙尘数十载,日夜盼着老天开眼!今日终于得见神像娘子神威!求娘子定要替天行道,为我们主持公道,严惩此人啊!”

    说罢,他又是几个响头磕下去,额头都渗出血丝。

    “假冒……城隍?!”纪温醒猛地转头看向陈最,满眼都是难以置信的惊疑。

    陈最对上她的目光,极其不屑地发出一声冷哼,他下巴微扬,并不打算解释。

    “你说他假冒城隍?可有证据?真正的抚州城隍在哪里?”纪温醒追问着土地。

    土地公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指向结界中刚刚缓过气来的陈最良,激动地喊道:

    “娘子!那位!那位才是真正的抚州城隍爷——陈最良老爷啊!”

    纪温醒感觉有人在自己的脑子倒了一团浆糊。

    是这个世界太荒诞,还是自己太天真?假冒城隍数十年未被发现?这简直是冥府官僚体系的奇耻大辱!

    陈最看着她眼中闪烁的怀疑和动摇,心头那股无名怒火瞬间烧得更旺!

    他猛地踏前一步,无视契印的灼痛,他声音低沉地逼问道:

    “纪温醒!你就凭这老匹夫和那阶下囚的几句鬼话?就要定我的罪?!若我说,是他们这群乌合之众,趁我伤重失忆,狼子野心想要篡夺我的神位呢?!你信谁?!”

    “娘子!莫要被他花言巧语蒙蔽了去!”土地公见缝插针,急忙抢白,

    “当年他落魄潦倒,浑身是伤昏死在城隍庙前!是城隍爷大发善心收留了他!谁曾想这厮包藏祸心,恩将仇报!城隍爷掌一城安宁,掌全城百姓的善恶报应,岂能容他混淆视听?娘子!真假之辨其实不难!只需让这两位‘城隍爷’出来当面对质,真相自会水落石出!”

    他语速极快,句句指向要害。

    纪温醒眉头紧锁,这老头说的确有道理,可眼下最大的问题是……陈最他失忆了!让他对质,他能说出什么?

    “娘娘!您觉得此法如何?”土地见纪温醒迟疑,急切地追问。

    “死老头!”陈最怒极反笑,眼神如刀剜向土地,

    “你明知我记忆有损,还要用这种下作手段逼我对质?乘人之危,落井下石!你这‘土地’,当得可真是‘厚道’!”

    “失忆?哼!”结界中的陈最良终于缓过气,沉声喝道,打断了土地的辩解,

    “姑娘!不必多费唇舌!我陈最良愿随你前往阴司,请十殿阎罗、诸位判官亲自明辨!看看这抚州城隍之位,到底谁是真!谁是假!” 他目光如炬,坦坦荡荡。

    “找阴官?”陈最像是被彻底激怒的凶兽,他梗着脖子,眼中没有丝毫惧意。

    “好啊!正合我意!莫说找阴官,就是请那阎罗老儿亲自来辨!我陈最,又有何惧!”

    见阎王?!纪温醒吓得差点跳起来!这还得了!不管谁真谁假,闹到阴司都是天大的丑闻!上面追查下来,监管不力的板子打下来,她这个小阴差绝对是第一个被推出去顶锅的!前途尽毁!

    电光火石间,她脑中灵光一闪,急忙摆手喊道:

    “各位!各位!冷静!倒也不必那么麻烦,去阴司路途遥远,还容易惊动各方!我还有个更直接的法子!”她深吸一口气,朗声道,

    “我可提取各位的记忆!记忆乃魂魄本源,做不得假!我们只需一探记忆,真假立辨!如何?”

    结界内的囚徒们低声商议片刻,纷纷点头表示愿意配合。

    纪温醒松了口气,看向陈最,眼神带着询问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陈最,你……”

    陈最却猛地别过头去,只留给她一个冰冷紧绷的侧脸,语气充满了抗拒和屈辱:

    “我为何要自证清白?!就凭这群丧家之犬的几句污蔑?!纪温醒,你过分了!”

    “没有人愿意被诬陷。”纪温醒放软了声音,走近几步,试图说服他,

    “陈最,如若他们的记忆证明他们所言不真,是诬陷于你,我便不再干涉你任何事,并且……随你处置。”

    空气仿佛凝固,竹林里只剩下风吹竹叶的沙沙声。

    半晌,陈最依旧没有回头,却也没有再激烈反对。他只是极其僵硬地微微侧身,让开了结界入口的位置,同时抬手,一道微光闪过,结界显露出一方入口。

    纪温醒立刻快步走了进去。

    她来到陈最良面前,对上他那双饱经沧桑却坦荡坚毅的眼睛。

    “得罪了。”她低声道,伸出纤纤玉手,轻轻覆上他的天灵盖。

    陈最良只觉一股清凉柔和的力量涌入,他心中微惊:这女子究竟是何来历?竟有如此手段?

    念头刚起,便感觉脑海中那些散乱漂浮的记忆碎片,被一股温和却强大的力量牵引着,迅速汇聚、梳理,拧成一股清晰可见的‘绳索’。

    随着纪温醒手掌的抬起,这股‘记忆之索’被缓缓抽离出来……

    无数散碎的画面、声音、情感瞬间涌入纪温醒的脑海,如同快放的走马灯:

    陈最良,生于元初抚州寒门,寒窗苦读,志在科举,却屡试不第。

    弃文从武,投身行伍。

    其军事天赋卓绝,自底层士卒奋勇拼杀,累功擢升,终成一方统兵大将,戍守边关,威名赫赫。

    朝廷念其忠勇,特遣其归乡抚州,任地方巡护,专司抵御倭寇之责。

    陈最良勇猛善战,屡建奇功,倭寇闻风丧胆。然天妒英才,四十五岁壮烈殉国,马革裹尸,英魂不灭。

    因其生前护佑桑梓,恩泽深厚,故逝后万民感念,尊奉其为抚州城隍,永享祭祀。

    自此,陈最良化身城隍,庇佑抚州数百载。

    在其治下,抚州城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俨然一方乐土。

    然而,三十二年前,变故突生!陈最良于城隍庙外,发现一名昏死重伤的男子——陈最……

    画面闪过,竟与县志记载高度吻合!除了名字……陈最良……和陈最。

    纪温醒猛地收回手,豁然转身,难以置信地望向结界外那个孤傲的身影——陈最!

    他根本不是抚州城隍!县志记载的‘陈最’,其实是陈最良!这个‘陈最’,只是同名同姓,或者说……冒名顶替?!

    此刻纪温醒的眼中充满了巨大的困惑……

    结界外的陈最依旧站在原地,他不知道纪温醒看到了什么,他似乎也并不在乎,或者……是早已预料?他周身散发着一种与整个世界格格不入的清冷与疏离。

    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他为什么要假冒抚州的城隍?他到底是谁?

    纪温醒带着满腹的疑云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一步步走出结界。

    她在陈最面前站定,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伸出手,轻轻交叠地握住了他那微微颤抖的手。

    “陈最……”她低唤一声,试图传递一丝安抚。

    就在肌肤相触的瞬间,纪温醒毫不犹豫地发动了能力!她要将刚刚从陈最良那里‘读取’的记忆画面,强行灌入陈最的脑海!

    “呃——!”陈最的身体猛地一僵!

    仿佛有无数冰冷的钢针瞬间刺入他的太阳穴!

    那些陌生的、属于陈最良的记忆画面——呱呱坠地的婴儿、寒窗苦读的少年、浴血沙场的将军、他殉亡的妻女……以及那个昏死在庙门前的、狼狈不堪的‘自己’。

    就这般毫无遮挡地、粗暴地闯进了他的脑海。

    他感觉自己的头颅仿佛要被这些不属于他的‘过去’撑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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