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桐关镇不大,但有许多小商铺,方圆十里的山村里的人,都喜欢到这个镇上来买东西。

    阿阑一行赶了大半天的路,一半坐牛车,一半走山路。喂食累了,连竹筒里的水都喝光了。阿阑草草打量了周围摆摊的人群,迫不及待的往镇上赶去。

    镇上和山里像是两个世界。

    阿阑随着人潮走动,两边是繁华的店铺,来来往往的人群。有当地土著,或是外来收山货的客商。

    阿阑自是见识过大地方的繁华,可这年在山里,风景好是真的,不方便也是真的。所以一月来一次镇上,心里也是欢喜的。

    “瞧,陈家包子铺的包子出笼啦!”村长媳妇大呼一声。

    阿阑顺着村长媳妇的手看过去,却见路边有一家店铺,伙计刚掀开笼屉,热气腾腾,新出炉的包子,白胖胖的齐齐整整。

    “好香。”刘氏望着包子呆呆立住。

    “新出炉的包子,香喷喷,白胖胖,快来买哦!” 白雾后面,伙计在卖力叫嚷,他看见了这一群人,衣裳简朴,背着背篓和竹筒,后面还跟着一辆牛车。

    “大嫂,大哥要买包子吗?一文钱一个,刚刚出炉,非常鲜美。你们买包子,还可以在店里面打水。” 小伙计热情的招呼着。

    “我要两个。”

    “我要三个。”

    “我要四个。”

    阿阑伸出手指,虚虚指向自己看中的那四个肥胖包子。

    “小哥,帮我帮包成两份。”阿阑道。

    小伙计嘴上应着,手上迅速的将四枚包子取了,用油纸包成两包,递给她。

    “给你钱。”阿阑将两枚铜钱放在小伙计手上,进入店中装水。

    “婶,我走了。” 阿阑装好水带上。

    阿阑这是要去县里给阿娘配药,大家是知道的。

    村长媳妇起身:“我是我陪你一起去找牛车吧。”

    “不用,我知道在哪里找。” 阿阑按住她。

    “你这孩子,那回来的时候可得小心一点。”

    出了店门,阿阑打量周围,下午的街道依旧热闹。

    阿阑边走边看,无意中看到,不远处街道上,有一个人跪在道路边上。

    这人一身褴褛,瘦弱伶仃。

    “卖身葬母啊,倒是个孝顺的。可惜啊,咱们镇上的都是穷人,买不起啊,买不起。”

    穷人的钱一文要掰成两瓣用,哪里有多余的钱做善事啊。

    阿阑也没有。

    她将手中的油纸包放了一个在他面前,反正她也饿惯了,少吃这么一顿没有多大关系。

    跪着的人看着油纸包,他能闻到油纸包面溢出的香气,他狠狠咽了口唾沫。

    他抬头眼中含泪看着阿阑,向她磕了一个头。

    阿阑叹气,她只能帮这么多了。

    阿阑不知顾慕就在他身后,在她走以后,顾慕上前对那个跪着的人耳语一番,然后那个跪着的人便走了。

    顾慕很快走到阿阑的前面,向她招手。

    “叶大哥。”阿阑欢快的朝他走去,将手中的油纸包递给他。

    顾慕接过,拍拍她的脑袋,像拍小狗似的:“走,哥带你去吃好的。”

    阿阑摇摇头:“一会儿会赶不上去县城的牛车。”

    “不怕,有哥在呢。”顾慕领着阿阑去镇上最好的酒楼:“一会儿慕哥和你一起去县城,阿阑不怕。”

    两人说话间进了酒楼。

    见两人长相俊美,仪表不凡,小二立刻领着两人上了二楼临窗的好位置。

    可以看到楼下的风景和行人。

    顾慕问:“阿阑,等我办完了这边的事,你与你与我一起去京城,好不好?”

    阿阑笑:“多谢叶大哥,不过我要在此间照顾阿娘。怕是要拂了叶大哥心意。”

    顾慕:“怎么还叫叶大哥呢?太生分了。叫我慕哥。”

    他记得郑灵灵称她兄长“钰哥”。

    说话间,两人落座,伙计拿来菜牌,顾慕让阿阑选。

    阿阑选了三个菜,顾慕加了两个大菜。

    实在是,他在山中一个月除了在阿阑家吃得好些,其余时间只能说哄肚子了。

    顾慕将菜牌交给伙计,坐正身子道:“阿阑,你就甘心在山里过一辈子贫苦的生活?”

    郑明钰舍不得自家妹妹受苦,他自然也舍不得才将将认下的妹妹受苦。

    阿阑摇头,倏忽目光幽远:“富豪千年计空,不及山中一日闲。”

    顾慕看她视线顿了顿:“阿阑,你这是喜欢是喜欢隐士生活。”

    她喜欢隐士生活?

    “不不不,影视那是高人才能有的生活。我是俗人,我有自知之明,我喜欢的是普通人家的平凡日子,小小的开心快乐就好。”

    顾慕不再言语,只是尝罢了小二端上来的菜:“我好像习惯了阿阑做的菜,这可怎么办?”

    阿阑轻柔地笑道:“慕哥,你是想让我去你家做厨娘吧?”

    顾慕和她一起笑。

    吃完饭,他和她在缓步下楼,来到酒楼后院。

    顾慕站定,微微倾身,问:“可会骑马?”

    阿阑看着顾慕,他温柔含笑。

    笑容里却含着一种权威,让人不容拒绝。

    呵,京城贵公子。

    阿阑迎着他的视线,微微摇头:“不会”。

    她一个山野女子,会骑马才是奇怪了。

    小二从马厩里牵出了顾慕的马,通身黑色。

    “阿阑,你说我同骑一匹。”

    说话间,顾慕扶住阿阑的腰,几乎是半搂着,将她送上了马背。

    之后,顾慕跃然落在马背上。

    阿阑身体僵硬,她后背紧贴着的是顾慕的胸膛。

    强壮可靠。

    感觉到他的紧张。顾慕俯首在她耳畔:“阿阑,有我在,不要怕。”

    阿阑偎依在他胸前,顾慕其实也是有一点紧张的,他自觉自己的心跳好似快了平常许多。

    他觉得,哥哥叫妹妹骑马是天经地义的,他看见过郑明钰这样教她妹妹骑马。

    “有慕哥在,我并不怕。”

    阿阑的声音温柔软懦,却令顾慕心跳更加狂乱。

    难道是第一次带妹妹,心里太过于紧张了?

    “我就喜欢阿阑这样大大方方的。” 顾慕强制镇定,马镫上的脚一用力。

    “驾!”

    黑马飞驰而出。

    马蹄迅疾地踩踏在官道上,风吹在顾慕的衣裳,发出猎猎声响,一会儿又将两人的长发吹得缠绕。

    不分你我。

    顾慕问她:“骑马的感觉如何?”

    两旁的树木飞速往后,路边的农人羡慕地看着。

    阿阑觉得颠簸。

    但阿阑还是很给面子:“我知晓了什么是风驰电掣。”

    顾慕扬眉轻笑。

    两人到了湖云县已是金乌西坠,顾慕带她到一家看着不错的客栈,吩咐小二送热水到阿阑房间。

    阿阑在浴桶里,温温热热的泡了一次澡,白日里的疲惫尽然除去。

    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她想:如果顾慕是一个普通人,他也不必伤害他,就这样兄妹相称,过一辈子多好。

    这一晚,阿阑又梦见自己变成了喜蛛,在客栈里四处爬行找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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