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核大会如期而至。
比试采用随机抽签的方式，两两比试，胜利者可进入下一轮，直到最后角逐出最强者。
作为仙门第一大派，虽是内部的比试，前来参观的人依旧不少，比试还未开始，台下已是人满为患，几乎不可通行。
陆之悯抽到的第一场比试是和小师弟周延玉。
延玉师弟年纪小，总来向白榆讨零嘴吃。
他和陆之悯当初一样是个活泼贪玩的孩子，白榆本以为二人应该会相处和谐，没想到比试前一天周延玉却主动找到她控诉陆之悯。
“好姐姐，你一定要帮帮我。”周延玉一脸苦相，“考核大会的比试安排出来了，我第一场和陆之悯对战，我可不想和他一起。”
“别担心。”白榆拍拍他的肩，“我回头告诉我师弟，让他给你放水，免得你别输的那么难看。”
“不是输赢的事！”周延玉急道，“平常修炼时师姐你不在，你不知道陆之悯行事诡计多端，我只想与人堂堂正正的切磋，不想和他这个小人一起。”
“延玉师弟，你这话说的可是有点难听了，我师弟不过是有些小聪明罢了，怎么随便说人是小人呢！”
见白榆油盐不进，周延玉急得原地直跺脚。
“师姐你当真是被他蒙骗了，他一肚子的坏心眼，所有师兄弟公认的！”
白榆严重怀疑是卫昭不安好心，在外到处宣扬陆之悯的恶名，然后给这些单纯的同门们成功洗脑了。
“小玉，你年纪还小，有些事不能只看表象，我师弟是有些顽皮，但本心不坏的，他虽不务正业，但顶多也就是抓鱼采花，又没真正害过谁。”
“什么抓鱼采花！师父要我们抓活鱼，他却要将鱼弄死，美其名曰给师姐烤鱼吃。还有采花，是他故意把花踩坏，又怕被责罚，所以随便挑了几朵给师姐你罢了！”
“……”
白榆皱起眉头，有些气道：“延玉，小孩子说谎可是会被雷劈的。”
“那就让雷劈死我好啦！”
周延玉撂下这句气话后，愤然离去。
她相信周延玉不至于编谎话骗她，那么答案只有一个。
都赖卫昭。
......
“师姐！”临近上场，陆之悯特意先来和她师姐打声招呼。
为了体现仙门良好的精神面貌，所以弟子都穿上了水蓝色的衣服，陆之悯自作主张，绑上一条黑色的腰带，对比之下，竟也不违和，反而更衬得他眉如墨画，眼眸深沉，俊朗明俏。
为了方便比试，他还将所有头发一并高高束起，让原本出彩的五官更加夺目，虽还未完全长开，但已颇具男主之姿。细细打量一番，一双眼睛细长流畅，眼尾略弯，瞳仁隐隐有上翘之势，颇有几分似醉非醉的迷离感，高耸的眉弓完美衔接着挺而直的鼻梁，标准的桃花唇瓣微微透着淡淡的绯色，勾人魂魄一般。
白榆看他有种老母亲看孩子的自豪感。
因为不是一般的场面，白榆特意换下平日里爱穿的便衣短装，穿上一身绛红色丝质长裙，一张圆圆的鹅蛋脸，还带着些许稚气，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黑曜石般的眸子宛若明月般映入其中，纹丝不动，徒生一股清冷威严之气。
只是这般气质，仅限于她沉默寡言之时。
这身衣服完全是他那个掌门老爹的审美，就是要红，显得仙门张扬和大气。
“师姐，你今日真好看，像红衣女侠一样，飒爽英姿。”
这番夸奖真是说到她心坎里，比起她爹整天整天端庄雅正好多了。
“来。”白榆将一小块糯米糖塞到陆之悯嘴里，俯身在他耳边低语，“延玉是小师弟，你别逗他，痛快打完，结束师姐带你烤鱼去。”
“好。”陆之悯乖巧应道。
毕竟延玉师弟特意来求过自己这个师姐，当然得给小孩一点面子的。
考核两两一组，在结界中进行比试。
有结界的设置，外人只可旁观不可干涉。
周延玉和陆之悯的结界幻境，是满是水的幻界。
他们能感觉到水的寒意，但却没有水的触感。
环视四周，皆是耀眼的深蓝，还有轻轻荡漾的水纹，他们似乎被困在了一个巨大的水罩中，没有出路，也没有进口。
这些虚拟的水，是可以用灵力调动的。
周延玉率先将手中的木剑放下，这木剑无法调动水，更无法抵挡对方利用这水带来的进攻。
他屏气凝神，双手合拢，自手心汇聚一股巨大水球，推掌而出。
陆之悯侧身轻巧躲开。
闪过这道水柱，周延玉毫不懈怠，连着凝出好几道水柱，飞速朝陆之悯倾泻而下。
一连躲过了好几道进攻，陆之悯一个旋身闪避，回转之际，单手挥剑而下。
木剑一举劈开水柱，可在他落地之时，水柱便复原如初。
“这剑对水没用，别白费力气了。”周延玉自认为好心提醒，陆之悯却耳聋般继续用剑做些无用功。
二人就这样猫捉老鼠般，在结界里一个攻一个躲。
“陆之悯，是男人就别躲躲藏藏的！”周延玉气不过，感觉自己被他戏耍了，又担心这人藏着什么阴招要偷袭他。
“小玉心态不行啊，这样就破防了。”白榆连连摇头。
“哼。”卫昭冷哼一声，“分明是陆之悯不守规矩，哪有人比试只守不攻的？”
“你急什么？”白榆道，“这不没比完吗，你怎么知道我师弟不会还手？”
周延玉的激将法显然对陆之悯没用，他有自己的节奏。
比起调动灵力控制水流，他只需轻功躲闪，这点上看，是周延玉比他更累，所以忍不住先叫嚣。
果然，周延玉的进攻越发急躁，虽然速度上更快但是精准度降低许多。
他继续耐着性子和周延玉躲猫猫。
周延玉越气，他反倒越开心。
这人爱在师姐面前说她坏话，一天天像只蝉样聒噪不堪，还一心拥护卫昭，他讨厌极了。
只是既然师姐交代了，今天姑且放他一马。
陆之悯单手握剑，一手负于身后，手腕陡然翻转，剑如游龙，在水流中肆意盘旋。
几个来回后，剑气渐成，他往前一步，剑气便如闪电劈出，势不可挡。
剑气穿透周延玉凝成的水柱，向他的方向猝不及防进攻。
周延玉没有防备，他甚至都未来得及叫喊出声，就被这剑气推到了几丈外的结界之上，原本轻泛的水纹顿时翻涌不止。
在水结界中，剑不行，但剑气可以。
卫昭看着眼前一切，发觉陆之悯还是有些悟性。方才那一下不过两成的灵力，也不知他是在谦让周延玉这个小师弟，还是资质如此。
“我认输。”周延玉举手道。
“耶！”白榆用扇子拍拍卫昭的手臂，“看吧，我师弟多厉害。”
“延玉是最小的师弟，对剑气的领悟不到位实属正常，陆之悯本可以早早结束比赛，非要扰人心态。”
“我说卫昭，这是比试，不是什么弟子模范大赛！”白榆吐槽道，“又不是我师弟非要和延玉师弟比试的，有本事你找我爹改变规则啊！再说了，我师弟如此耐心把比试拖了这么久，是在给小师弟面子好不好，要是一招就结束，那多难堪。”
卫昭张嘴还想反驳，抬眼望见陆之悯朝这边走来，嫌弃地默默远离。
下一场就是他们俩的比试，他也没功夫和白榆在这拌嘴。
“师弟！”白榆视线一下捕捉到恣意风发的蓝衣少年，提着裙角上前迎接他。
“师姐。”陆之悯乖顺道。
“我的好师弟，真是太替师姐长脸了！”白榆道，“等你赢了卫昭，我狠狠赚一笔，师姐就带你下山玩去。”
其实是她自己在门派呆久了闷得慌，想下山放松。
“师姐……”陆之悯试探道，“若是我输了怎么办？”
“输？”
笑容凝固在白榆脸上。
白榆对系统的判断非常自信，正派男主就是最强大的存在，所以从没料想到输的可能。
“你不会输。”白榆语气坚定，这并不是个问句。
这场比试的输赢，于陆之悯于她而言，都十分重要。
“可卫师兄是掌门最看好的弟子，若是输给我，我怕掌门会不开心，连累到师姐。”陆之悯言辞恳切。
原来如此，孩子是过于懂事了。
“不用担心，我老爹确实欣赏卫昭，但他这人向来公正，若是你胜过卫昭，他才不会生气呢，说不定还会因此开始青睐你。”白榆摸摸他的脑袋道。
“可我只要师姐的青睐就够了。”说这话时陆之悯眸子亮晶晶的，小鹿般越看越喜人。
“傻孩子。”白榆忍不住捏住他的脸，“什么时候能长大一点？”
“不管我长多大，永远都是师姐的师弟。”陆之悯抬起下巴，继续撒娇。
他知道白榆喜欢捏他的脸，从小到大都这样，有所求时，他早就擅长惯用此法。
白榆确实受用这招，伸手狠狠蹂躏他的小脸。就是没小时候肉多了，手感差了点。
停手时，白榆瞥见他脖子上一条红绳，没忍住上手查看，结果带出了一个玉坠子。
有点眼熟。
“你明日和卫昭比试就别带这种东西了，万一影响发挥。”白榆抬手想替他取下。
“不行！”陆之悯忙阻拦，“自从师姐给我这个坠子，我怕丢就从没取下来过，我不摘。”
“我给你的？”
白榆又仔细打量一番，才发现真的是她的，底下还刻着她的小名。
是榆钱形状的玉坠，据说取自女娲补天灵石。
说起来她曾经还是很喜欢这条玉坠的，因为它几乎伴随她每一次修炼升级。
但自从她上升之路停滞不前，对这块玉坠也越看越不顺眼。
风水轮流转，这块玉坠到了陆之悯手里，似乎又散发出往日光芒。
只是这光芒不再属于她。
“师弟，你明日一定要赢，就当为了师姐。”白榆难得和陆之悯正色说话，“从小到大师姐没要求过你什么，就这一件，你一定要赢。”
陆之悯思忖片刻，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