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林清雪点头,语气很肯定,“她一开始只是把自己的鱼获给那些渔船的小厮,但最近我看到她有时会抱着一些布袋回家。我也没见过那些袋子里面装的是什么,但总觉得很不对劲。”
许今安皱起眉头,陷入沉思。
文盈是她从小玩到大的伙伴,她实在难以相信对方会跟这种偷偷摸摸的事情扯上关系。
可一想到珍宝铺掌柜的遭遇,她的心便一阵发冷。
如果文盈真的牵扯进去,那她可不能坐视不管。
回到客栈后,许今安愁眉不展。
景以淮察觉出来许今安的闷闷不乐。
正想要问,却看见她要张口说话,但好似有何顾虑般,又闭上了嘴。
反复挣扎中。
景以淮也不恼,坐着椅子上用手倚着头,似笑非笑的看着许今安,也挺有趣。
许今安的脸光滑细腻,原本白皙的脸颊如今微微泛红,倒是比之前看着多了几分血色。
这几日接连不断的跑出去侦察,加上渔村在海边,许今安跟着文盈在海滩边叫卖,风吹日晒,再好的底子也耐不住这般折腾。
景以淮看着她思考的模样,眼中微微闪烁,他想起先前来渔村时买的那瓶珍珠粉,当时买的目的只是为了打探消息,却不料放了好久,他想着不如便送给许今安。
他摸了摸自己的身上,又看了眼他带过来的包裹,好巧不巧那瓶珍珠粉没有带着,原本他是不喜收东西的,更何况那瓶小东西一直放在他的行囊中,不曾取出。
这次来渔村是许今安帮他收拾的行囊,可能是她给自己收回家中了。
忽然景以淮勾起唇角。
恰好此刻许今安转了身,眼睛与他对视。
景以淮纤长的手指悄悄掩盖住自己快要翘起的嘴角,然后轻轻咳嗽了一声,眼神还是不可避免的对上许今安投来的目光。
这下,景以淮不得不开口,“许姑娘,可是有事要同我说。”
然而,许今安终究难掩心中的不安,最终将此事告诉了景以淮。
景以淮听后并未随意下结论,而是冷静地与许今安一起商议。
“所以渔船是蒲家的?”景以淮问。
这一问,许今安却不知如何答。
林清雪只是说认得是蒲家的渔船。
“那人只是告诉我确实是蒲家的。”
景以淮起身,望向窗外,天色渐暗,一切都快被黑暗笼罩。
“若是这样,我们只能去码头探探虚实。”
许今安低下头,又有些担忧,若今日去,真看到文盈在哪,她该怎么去做。
但文盈是否真和那些脏事有关她还不能下定论。
景以淮转过身看见许今安皱眉不展,他轻声唤到,“许姑娘。”
许今安陷入自己的思考中,未听到景以淮叫她。
景以淮侧身上前,弯了弯腰,低头看着她。
这一接触。
许今安被吓一跳。
两个人的距离太近,近到她能感觉景以淮的呼吸,还有自己忽而起伏的心跳。
许今安愣在原地。
这一张俊脸。
许今安被他看的脸红,顿时没了往下思考的想法。
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
“今安,还有何担忧。”
许今安连忙摇头。
刚才那一瞬间的悸动都让她忽略了景以淮这般亲昵的叫自己。
景以淮的鼻尖蹭到许今安的发丝。
他鼻息的温润,掀起许今安的心弦。
许今安的脸刷一下烫了起来。还好天色渐暗,屋内的灯光泛黄,她突然的脸红不至于被前人察觉。
她深呼一口气。
让自己尽快平复下来。随后抬头,景以淮宽大的肩膀,高高攥起的头发盘在一根发簪上。
许今安盯着他的背影出神。
两人决定趁夜查探蒲家渔船的动静。
许今安即刻准备出发。
一旁的侍卫走上前,“三皇子,不如我与许姑娘一同前去吧。”
景以淮余光瞟见许今安的身影,随后说,“我一同前往,你们跟在后面侯着。”
景以淮从小就按照最严格的标准培养,文武精通。
要说在这地面上,他是能两三下就把人打趴下的,可这到了水下还真没招。
他暗下决心,等这些事一过,他定要回去好好学学这水下的本领。
他们悄悄潜伏在渔村的岸边,望着那些黑漆漆的渔船影子。
夜晚笼罩着码头,月亮藏身于云层之中,只留下一丝微弱的光辉洒在海面上,使整个世界显得格外静谧,也格外诡谲。
岸边,细浪拍打着礁石,发出轻微的声响。
许今安靠坐在一块岩石上,蜷缩着,眼皮已经止不住地往下坠。
他们两已经在这守了多时,都未见到有任何动静。
长时间盯着海面查看,眼睛早已疲惫不已,但许今安还是时刻提醒自己不要睡着。
可越是提醒越是控制不住。
许今安的眼皮已经不受控制般的合上,整个头歪歪倒倒,一会往左一会往右,但她又极力的控制自己,让这晃动的幅度不至于太大。
景以淮看着许今安歪歪倒倒的头,不禁笑了笑,然后往许今安的身边一靠,肩碰了肩。
许今安的头这会像突然没了支撑,整个倒在了景以淮的肩上。
景以淮的心咯噔一下,眼睛忽然闪烁,他下意识的往许今安的方向靠拢。
月下反射的光幽暗,涟漪,平静的海面与他此刻的心静正相反。
景以淮让自己集中注意力,他的目光锁定在不远处的海面,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抹探究的光芒。
他保持着警惕。
耳边环绕着许今安的均匀呼吸,却让他在警惕中也感受到了一丝轻松。
景以淮也快要撑不住,他的头缓缓的。
一点点的,靠着许今安。
许今安显然累极了,从一开始的撑着,到不知何时的熟睡,景以淮靠在自己头上,她也没有察觉,反而感觉这样的压迫感更好入睡。
孤独的夜风就这样静静地陪着他们。
在黎明前的最深夜色中,平静的海忽然像活了过来
“咕噜……咕噜……”
涟漪自远方浮动起来,破开水面的声音忽而传入景以淮的耳中。
他猛地抬起头,视线对焦在那些缓缓靠近的影子上——是渔船。
渔船的船身漆黑,几乎融入夜色之中,如果不是景以淮仔细观察,几乎难以察觉它的踪迹。
景以淮眼神一变,伸手轻轻推了推许今安的肩膀:“今安,醒醒。”
睡梦中的许今安微微皱眉,但很快被景以淮的低声呼唤拉回现实。
她缓缓睁开眼,眼中还带着一丝困意,但仅片刻,她便从景以淮的神情中察觉到事态的紧迫。
“有情况了?”她克制着声音,低声问道。
“有一搜渔船过来了。”景以淮指向海面,“瞧见了吗?”
许今安顺着他的手指望去,果然,看见那艘影影绰绰的渔船正缓缓驶向岸边。
但奇怪的是,这艘船并没有靠码头,而是转向了更远一点的黑暗区域,慢慢用岸边的树来隐藏不见,好像故意避开视线。
“他们在躲什么。”许今安喃喃自语,心中警铃大作。她猛地起身,一边拍了拍衣服上的沙土,一边说道:“得更近一点看清楚。”
景以淮一愣,拉住许今安,“先别打草惊蛇?”
许今安摇头,看了看那一艘船,“没时间了。如果我们再不动手,那些人随时都可能消失,到时候什么线索都得断。”
“先别急。”景以淮握住她的手臂,试图让她冷静,“贸然过去风险太高。不如稍等片刻,看看他们后续的动作。”
然而,话还未说完,许今安已经扭过头,决然说道:“没事,我水性好,在水下他们察觉不到我。”
“许今安!”景以淮一时语塞,眼看着她动作迅速地脱掉外套,朝着已然隐入黑暗的船影跑去,接着竟然直接扎入了冰冷的海水之中。
你看,又跳。
藏在后方的侍卫听见前方的动静,匍匐着靠近景以淮。
“三皇子,我上去帮许姑娘。”
景以淮抬手示意他们不要动。
现下只能一人前往,如果人多了,会更容易暴露。
许今安。
你
一定要小心。
景以淮看这许今安入水的海面,低喃了一声,今安。
许今安的身影已经完全没入水面,只留下一小片不断荡开的水痕。
景以淮强行压下心中的担忧,转身快步向岸边的小舟跑去,决定借船跟上。
而此时的许今安,已然凭借着矫健的身手游到了渔船底部。
夜晚的海水冰凉彻骨,令许今安心口有些发紧,但她却强迫自己忍耐下来,凭着良好的水性,灵巧地潜游到漆黑渔船的底部。
她小心翼翼地贴紧船底,试图探查船上有什么异样。
许今安感到声音是从上方传来。
她忽然感到了一双眼睛正盯着她。
而这双眼睛的方向就在她上方。
有人从上方朝下看。
许今安心下一惊,连忙屏住呼吸,尽量让身体贴合船底,避免暴露。
可令她怎么也没想到的是,在这一片深蓝的水中,她的目光一抬,竟猝不及防地撞上了一双阴鸷而又复杂的眼神。
蒲羽危。
蒲羽危的目标似乎是这艘渔船,但当他低头看见水下的那张脸时,他明显怔住了。
水波晃动间,他看得并不分明,却已认出那熟悉的人影正是许今安。
随即,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爬上他的嘴角。
“真有意思,安娘……”他冷冷吐出四个字,声音低而磁性,带着一丝玩味。
许今安心头一震。他怎么会在这里?他知道自己在水下?
未等她反应过来,蒲羽危已然动了。他猛地跳下船,直直跃入水中,水浪瞬间掀开大片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