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空没上去,他要是露面怕是今天就会被按下脱不了身。
周藤出门带了个圆框的眼镜,稍稍挡住还有点红的眼睛,秘书亲自下来迎接的,礼貌打招呼叫她周小姐。
周藤点头淡笑,被领到了林序南办公室,他早接到了周藤消息,桌面都收拾好了,正等她的饭呢。
林序南看见她又往后探头,没看见陈空,暗骂他真是狡诈。
但是吃着香喷喷的腊肉饭暂时停止腹诽,他大口吃饭,勉强露出点满意的样子。
又问他俩忙啥呢,到底什么时候去领证度蜜月,然后让陈空回来上班,要磨蹭到什么时候?
周藤坐在他对面椅子上转悠着,扯扯耳朵,应付他,“快了快了。”
林序南瞪她,“撒谎都不会,在这应付我呢是吧?”
周藤挑眉,没说话。
林序南看着她,忽地叹了口气,然后轻声说:“你刚走那两年我从新国回来,去卓山别墅的时候看见陈空一个人坐在书房里,盯着你的画,一动也不动,整个人都不对劲了。”
周藤眉头微皱,立刻脑袋里就浮现出了画面,让她心里狠疼地窒息了一瞬。
话音蔓延,一时寂静,不过林序南很快又不满地大声指责起来,“光你们结婚啊?我没老婆吗?我不要追人的吗?”
周藤当即坐正,一双眼睛眨巴着,“啊?你要求婚吗?月白答应了吗?你们要异国恋吗?这……”
说到这个林序南有点蔫,“哎,命苦啊,我怕是没个名分。”
“?”
周藤拄着脑袋,“哈?”
林序南喝了口水,叹气道:“她们家女孩是不结婚的。”
周藤微微张大了嘴巴,“啊……”
“她就是渣女,骗我感情,耍流氓!不负责任!”
周藤嘴角一抽,有点没底气地反驳,“月白她……她能喜欢你,你就该知足,做人不要太贪心,不结婚……那就……不结呗,也没事。”
林序南指着门,“赶紧走吧你,我一天让你气得肝疼。”
周藤如释重负,立马就走了,走前还安慰他,“月白不会出轨的,你放心。”
“她要是不喜欢你了会提前说清楚,不会脚踩两只船的。”
林序南:“……”
他气得手上寻摸着什么。
周藤觉得他好像要砸东西,麻溜就关门出去了。
人一走,林序南立马就摸过手机就给褚月白打电话。
周藤憋着点笑,出来后往电梯方向去,看见个有些熟悉的身影。
四目相对。
叶先骋看见周藤时僵在原地,脸上一丝不苟的表情彻底打乱了,但很快又整理好情绪,走上前笑着,“好久不见。”
周藤不知他出国好几年才回来的事情,只以为在这里遇见他是常事,并不惊讶,但略尴尬,“好久不见。”
叶先骋问:“阿空没来?”
周藤:“在外面呢?”
叶先骋手里拿着的文件收起来,推了推金丝眼镜,轻声问:“听说你们要结婚了?”
周藤嗯了一声。
叶先骋点点头,“恭喜。”
周藤点头说谢谢,然后抿唇,说自己先走了,叶先骋应声,视线随着她身影离开,又收回,一时忘了自己刚刚要做什么。
陈空把手机上一个软件关掉,扯了耳机放到一旁,周藤上车后陈空看着她,牵过她手,“怎么这么久?”
周藤:“聊了一会。”
陈空问:“聊了什么?”
周藤挑眉,“我们聊什么你不知道?”
陈空轻咳了一声,难得出现一点心虚,但面上镇定不语。
周藤看他一眼,“唠叨了一会月白的事呗,还能说什么。”
陈空本来想问她还遇到了谁,但是现在选择沉默了。
周藤看陈空没接着问,就自己说:“我还碰见叶先骋了。”
陈空没看她,哦了一声。
周藤说:“他看上去好像瘦了,气质变了许多。”
陈空别过目光,岔开话题问:“要不要去爬山?”
周藤:“这个时间?什么也没准备啊。”
陈空:“车后面有帐篷,回家换身衣服,带点东西就好了。”
周藤:“去卓山?”
陈空:“嗯,这两日闭山了,没人。”
周藤:“好呀,我们可以看星星。”
到了卓山时候已经临近傍晚,昏黄的落日笼罩,整片的天空都铺满了云霞,乌鸦的叫声掠过,显得格外幽寂旷远。
山路时而平缓时而陡峭,俩人穿着同款的运动装,一路向上。
远山斜阳渐渐被夜幕替代,大自然给予人类的色彩永远瑰丽动人,山顶的风景开阔,水声潺潺。
陈空找了个位置安帐篷,周藤就坐在石阶上,什么也没干,安安静静等着星星。
陈空忙完后坐到她旁边,给她拿温水,周藤喝了几口,陈空就放回去,给她擦了擦嘴角。
周藤笑,“我没那么娇气,你不用一直照顾我。”
她有时候觉得陈空要把她照顾成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人了,骄奢淫逸要不得,人还是要约束本能,人性是自私的,过多的索取最后只会产生埋怨。
周藤是天真,但不过分浪漫,相反,她很清醒。
陈空摸摸她脸,语气很温柔,眼神柔得几乎让人沉溺。
他说:“可我希望你娇气一点,任性一点。”
周藤撇嘴,嘟囔着:“跟谁学的。”
陈空脑袋垂下,轻轻磕她额头,“你可以跟我发脾气,可以和我吵架,可以打我骂我。”
谁知周藤却低声说:“抱歉,我……我那时候不该打你。”
陈空愣住,“为什么道歉,是我的错,你不需要道歉,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周藤缓声说:“恋爱中的两人是平等的,如果你不会做的事情那我也不该做,你让我和你发脾气,但你又承诺不会跟我发脾气,你更不会骂我打我,这样不公平,所以我不该打你的。”
陈空轻笑,“可是宝贝,爱是不需要这样理性考量的,我爱你,所以我愿意接受你所说的不平等,不公平。”
陈空凑近,“我只要你的爱,不要什么公平。”
他的唇要落下时,被周藤捏住脸颊,她皱眉,“你的意思是说你爱我更多吗?难道我不爱你吗?那我爱你,我也接受不平等,不公平,我也可以纵容你,这样的话我们又公平了。”
真不知这样的表白怎么硬生生有了一点辩论的意思。
陈空看着她的嘴张张合合,说了好多话,眼神从她唇上滑过,大脑反应了一会,然后目光变得有些无奈,但同时也染着很多欣喜,周藤说爱他。
她神色还很认真,像是在等对方辩手提出论据。
陈空说:“嗯。”
然后又想去吻她,但是周藤觉得他敷衍自己,皱眉说:“是我先喜欢你的!”
陈空挑眉,“你怎么知道是你先喜欢我的?”
周藤不说话了,偏过头去,来回拽着衣服拉链低声说:“你好烦。”
陈空不追问了,只是固执地说:“亲我一下。”
周藤勉强亲了一下,陈空笑着把她拉到自己怀里。
点点星光铺在黑暗中,闪着遥远的光芒。
平坦的地上放了毯子,两人披着低垂的夜幕躺着。
周藤眼神变得幽暗,但并不像以往一样落寞,因为有一双手臂揽着她,陈空偏头,手指抚摸她脸颊。
周藤也偏头看他,眼睛里如同落了星星一样闪着光,陈空凑近去吻她,周藤就很乖地微微启唇。
被他含咬,被他舔舐。
陈空总会让她平静的内心激荡起一阵一阵的波澜。
周藤想,为什么会这样喜欢他?
应该怪他这样勾人。
不怪自己沉迷其中。
对,不能怪她。
可陈空会不会有一天不喜欢她了,人是会变的啊。
周藤或许是天生的悲观主义,她从来不认为爱是永恒的,它只在某些瞬间存在。
陈空察觉到她的走神,亲了一会停下,闭眸抵着她额头,呼吸微重,“怎么了宝贝?”
周藤转了转眼珠,“人是会变的。”
她说话没头没尾。
陈空那精密如同仪器的大脑缓缓思考,但最后也只能嗯了一声,问:“所以?”
周藤:“那你会不会有一天不喜欢我了?”
陈空半睁眼,看得人呼吸一滞,他说:“我永远爱你。”
周藤迟疑地嗯了一声,思考着说:“可你站在当下的时间点,无法给出永远的承诺,你现在此刻爱我,不能代表永远,所以,这句是个伪命题。”
陈空明白她内心深处对于失去幸福的恐惧和与生俱来的敏感,陈空抱她,“那我们重新定义一下这个词语吧,我在遇见你的那一刻,你就站在了永远,站在我延续的时间线上,穿过这世上的所有人和事,我看到了你,就看到了永远,我爱你,你就是我的永远。”
周藤愣了半天,看着他,嘴角分明缀上一点笑意,但又故意绷着脸,说他:“狡辩。”
陈空说没有。
周藤给了他一个吻,亲在脸颊上。
帐篷很大,灯光昏黄,如同山林中一盏暗夜灯塔
虽然外面没有人,但周藤仍会觉得害羞,有点不想,但是陈空用那种眼神看她,就像是一个特别漂亮特别懂礼貌的小孩子想跟你要一块糖,但是又忍着不说的样子。
周藤实在没有办法不心软。
他的好看直直地打在周藤的审美点上,没有一点余地。
如同老天给她的完美艺术品。
就连那掌控欲变态到极致的性格也让周藤觉得性感。
他在床上也不需要周藤主动一点,他习惯掌控一切,可又完全是臣服的姿态。
周藤小声说把灯调暗一点,陈空说好。
像是萤火虫忽明忽暗。
他的身影也在晃动。
周藤被碾压出声音,皱着的眉心被吻着,太重了,也太深了。
没有太多花样,只是某种天生的优势和过于强悍的体力,足以让她失去意识。
她撑不住,但是陈空却哄着她,说她可以的,说她好乖。
周藤咬他肩膀,眼尾划过收不住的泪水。
不知他今日怎么这样兴奋。
她被亲吻的喘不过气时候他就很大发慈悲地放过她,向下去亲咬。
而周藤稍稍喘过气要出声阻止他时候他再转过来吻她唇舌。
她没机会说话,哼哼唧唧地叫他名字,陈空说想听她叫别的。
周藤那所剩无几的理智思考了一下,耳朵和脖颈红了一片。
陈空低头含她耳垂,“嗯?”
他满是欲望的声音尤其好听,周藤的大脑再次反应了一会,叫了他一声。
陈空被那简单的两个字震得久久不能回神,摸她脸吻着,“你好乖,老婆。”
周藤以为顺从地叫了他就会稍稍放过自己,但是发现被骗了。
他变本加厉,但是又很熟练地哄骗诱惑。
周藤心想,在这个时候扇他应该不算是打人吧。
但还是算了。
周藤在迷糊晃动的视线中看见他额角的一点汗珠,抬手给他擦掉。
陈空垂头,“我爱你。”
周藤没有说话的力气,只是哼唧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