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藤错过了日出,但这不能怪她。
被折腾太久了,她求饶了几次,陈空就大发慈悲地让她歇歇,喝了一点蜂蜜水。
但问他结束了没。
他不吱声。
周藤醒来的时候已经天大亮了,陈空在她身旁,她一醒陈空就睁眼了。
周藤看他,觉得昨晚他太过分,所以很不满地说:“你不听话。”
陈空:“对不起,宝贝。”
“……”
听上去很诚心,周藤反倒无话可说了。
她抬手,被一个东西晃了眼。
端详着手上的戒指,她看陈空,“什么时候戴的?”
“昨晚。”
陈空很平静地说:“领证吧。”
周藤也很平静地嗯了一声。
她以为领证是件简单的事情,事实上和陈空这样的人结婚确实是件麻烦的事情。
陈空领她回卓山别墅,拿出准备好的文件让她签字,一些婚前协议,还有什么信托,财产证明文件之类的乱七八糟一大堆。
周藤挠了挠头,看着他财产证明的那厚厚一沓资料,以为是什么专论著作的书籍。
她翻了几页,看得头疼,陈空怕她觉得麻烦,就蹲下直接给她指在哪里签字。
周藤手都签累了,中间还抬眼看了他一下,陈空手上翻过一个个文件,嘴上说:“马上了。”
好不容易签完了,陈空就亲了她一下,像是奖励一样,她们吃了个早饭,换了身衣服。
很平常,也很平静地就结婚了。
周藤没觉得有什么领证是件多特别的事情,但是拿到那个红本的时候,心里还是觉得沉甸甸的。
她笑,陈空也在笑。
阳光正好。
她牵着陈空的手,觉得心里有一块大石头落了地,很安心的感觉,其实从前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没有想过要结婚,只是单纯地开心。
但是现在却能感受到了幸福两个字。
她觉得自己摘到了一颗星星。
上车后陈空就把结婚证收起来了,连同她的也收起来,周藤一时不知要去哪,要做什么了。
她问陈空,“你过几天要回去上班了吗?”
陈空挑眉,“不急,我们还没度蜜月呢。”
周藤眼睛都亮着星星了,但口是心非地说:“啊~还要度蜜月啊。”
陈空:“当然要,我要。”
周藤故作勉强地说:“那好吧。”
低头时分明是笑着的,陈空捏捏她脸颊。
周藤亮着眼睛问去哪,陈空说:“秘密。”
她声音很软地说:“好叭。”
暂时回了华府公寓休息,折腾了一天也累了,陈空累不累周藤不知道,但她是真的累了,回去躺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陈空不在,应该在楼下吧,她摸过手机回消息。
跟虞澄说了几句,顺便说自己要度蜜月,虞澄直接一个视频打过来,激动地问东问西,周藤轻笑着回答,虞澄问去哪度蜜月,周藤摇摇头说不知道。
虞澄无语,“把你卖了都不知道。”
周藤笑笑,又问了几句公司的事情,虞澄说新招来的那个男大学生搞起了直播,小有姿色,涨粉真他妈快,还做什么视频啊,全直播算了,她是在吐槽,但是周藤却想了想说也是个方向,之后可以研究一下这个,虞澄想想那个流量,也沉默了,最后说也可以开辟一下这个方向。
周藤嗯了一声,又说那个活动怕来不及参加,让她先搞出一个备选,准备一下。
虞澄就说好,然后又笑嘻嘻地让她什么都别管了,好好地去玩吧,虞澄想起什么最后神秘兮兮地说给她闪送点东西。
周藤不知她要送什么,把地址给她了。
周藤挂了电话后给褚月白拍了个戒指的照片,然后很心虚地等着她消息。
褚月白也打过来,周藤打了个哈欠,躺在被子里跟她聊天,褚月白叹气,又说等过段时间回去给她带新婚礼物,周藤却之不恭,就很开心说谢谢。
聊了一会周藤听见脚步声就悄悄说先挂了。
陈空上楼,周藤就把手机收起来装睡,她也不知道干嘛这样,好像在跟他玩一样。
陈空上楼的时候已经听见她讲话的声音,俯下身说起来吃饭,周藤就探出脑袋,露出笑,说起来了起来了。
身上还是觉得乏力,她伸了个懒腰,被子下伸出白皙的脚,陈空把她捞起来给她按了一会腰背,又捏了一会肩,周藤像猫一样,眯着眼睛觉得很舒服,倒在他身上说谢谢。
陈空从卓山别墅的地下酒窖里拿了一瓶45年的木桐酒回来,碰了个杯,有点正式了,周藤觉得想笑。
但毕竟今天算是结婚第一天嘛。
她也不是很会品酒,但是喝的时候仍然觉得口感醇厚,很不一样,说不出的感觉。
仪式感点到为止,开始好好吃饭,陈空做得全都是她爱吃的,给她夹鱼腹的肉,又给她夹排骨。
周藤问他什么时候出发去度假,陈空说明天就走,今天先歇歇,周藤哼声,觉得他还算有点良心。
晚上吃饱了就在客厅里散步走圈,周藤在想事情,走的时候心不在焉,陈空从厨房出来时候一眼就看见她在走神。
她想去冰箱里拿个冰淇淋吃,刚拿出来就被陈空放了回去,“晚上给你泡脚,不要吃凉的。”
周藤抿唇,衡量了一下,撒娇的话他应该也不会让吃,那就算了吧。
天色已经暗了,陈空问她要不要出去买点东西,周藤想想,好像也没什么要买的,陈空没说去度假在哪里,她暂时带些日用的东西就好了,她回没什么要买的。
陈空面不改色说某样东西不够了。
周藤:“……”
那要不您歇歇呢。
她咳了一声,真心实意地说:“我觉得你要克制。”
陈空当作没听见。
还是开车出去了一趟,但也没买太多,拎着东西上楼,正巧有快递打电话,周藤想起来虞澄说要给她闪送东西,陈空就说他去取一下。
周藤先上去了,她趁着陈空出去了拆开冰淇凌吃了两口,又放回去。
进门后,陈空把手里纸箱子递给她,在靠近她时候忽地捏着她脸,低头凑近她唇边闻了一下,捏着她脸的来回晃了晃,头疼的样子,“你能不能乖一点。”
周藤哼声,“知道了知道了,再不吃了。”
她把箱子拿过来,很轻,晃着的时候好像有铃铛的声音,她放在地上拆开。
陈空偏头看了一眼,恰好周藤疑惑地把其中的一样东西抬高胳膊扯出来。
她盯着这又轻纱又薄丝似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反应了半天,然后脸登时红了。
很尴尬的寂静。
她缓缓转头,对上陈空的眼神,“不……这……不是我买的……”
陈空把手表摘下来随手放在一旁,“我上楼洗澡。”
周藤:“?”
“你洗澡干嘛?真不是……你站住……”
陈空置若罔闻。
周藤探头看着里面奇奇怪怪的东西,咬牙,无奈长叹,虞澄真的要害死她了。
周藤磨磨蹭蹭不上楼,陈空连人带着箱子扛到了楼上。
周藤洗了澡,又被按着泡脚,陈空抽空研究那里面的东西,他大致看了一遍,然后就明白怎么穿怎么戴了。
不过有也好些是给他戴的。
周藤坚决不肯,直摇头,又撒娇说明天要走了,今天歇一歇。
陈空开始谈判,修长手指扣了扣箱子,“如果今天休息,那我们要带上这些东西去度蜜月。”
周藤眼珠刚转转要反驳,陈空低头吻在她唇上,“deal.”
“谢谢老婆。”
“?”
周藤真的有点想把脚踹在他脸上。
晚上时候收拾了东西就安安静静睡了,周藤的脚很暖和,手也暖和。
昏黑一片的房间。
陈空脑袋埋在她脖颈里,忽地问:“在国外治疗的时候很难受吗?”
周藤想了想,语气很缓慢,“当时觉得难过吧,我总是不想相信那些事情是真的,心里本能地去忘记以前的事,其实……是自己骗自己嘛,所以,要一次一次去回想,要让我去说起很多细节,一遍遍地,去勾勒出被我强行遗忘的时间。”
陈空摸着她脸颊,“为什么不要我陪你呢,你只要告诉我,我会一直陪你的。”
周藤当时确实无法跟陈空说起过去的事情,但其实她可以说自己生病了。
她的状态不对,陈空当时发现了的,但是周藤太决绝了,一切都来得太快了,陈空只是犹疑了一瞬,晚了那么一点,周藤就离开了。
周藤指尖摸着他后颈,“我觉得……感情会被那些东西消磨掉,无能为力的痛苦,时时刻刻的担忧,我们的爱真的能承受吗?”
“对不起,陈空,但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是会选择一个人去面对,而不是两个人相对着消磨,你有你的生活和工作,爱情不是全部。”
陈空沉默了很久,他说:“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周藤嗯了一声,竟带着一点雀跃的话音,“什么?”
陈空说:“当初在竹里山,你没有跟我表白。”
周藤:“嗯?”
“是我在跟你表白。”
“我跟你说,我喜欢你,好喜欢你,真的很喜欢,我问你要不要跟我在一起。”
周藤愣住。
陈空其实在她离开的那几年一直在想,如果他一开始就跟她说是自己表白,会不会她能更加相信自己的爱。
他当初那样说直接堵住了周藤的退路,还让她变成了主动方,但或许,也让她不那么相信自己对她的感情。
他还记得周藤几次问他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每次想起来他都觉得心如刀绞。
他习惯压抑情绪,不轻易表达,这是从小生活环境导致的心理本能。
他一直在后悔。
周藤听完后足愣了好一会。
然后咬牙切齿,“我就说嘛!我怎么一点不记得我表白了!你……你太狡猾了!”
陈空道歉,“对不起。”
周藤听出他情绪里的一些认真,又撇撇嘴,“没关系,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一般见识。”
陈空没说话,只是把脑袋往她脖颈里埋得更深,周藤抬手把他抱住了。
轻轻地拍了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