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本台为您临时插播一则通知:烟州城北新路余家巷段自今日起禁止车辆、人员通行。望来往市民及时调整出行线路,通勤期间注意安全。”

    “【特大消息!烟州昨日上午突现暴雷不止,疑似哪路道友渡劫。有关专家表示春季出现雷暴现象可能标志新一轮冷空气即将南下,望广大市民朋友及时添衣保暖,科学看待网络传闻。】”

    “据悉,烟州“九龙湾”商品住宅小区遭遇雷击,因其质量不过关导致大批量房屋坍塌,造成上百亿元经济损失。截止小编截稿,已有数百业主发声要求严惩开发商。预知后续如何,请继续关注‘新烟州传媒’——”

    西津特异处总部,某毕姓处长“啪”地一声扣上手机,沉痛地伸手捂住张脸,把好好句问话说成了陈述句。

    “……全给劈了?”

    “是的。”站在办公桌那头的副处长仔细斟酌自己的词句,“根据烟州分部,还有小常那边传来的消息,就保住了一根房梁……说是地基下头的土,都给陷进去三公分。”

    一阵哀嚎从桌后头传来。

    副处长眼神躲闪着试图找补:“……其实,可能也算得上是好事。雷劈得挺彻底,那声势方圆十里都瞅得见。网上民众的注意力也都转移到了突降雷暴和无良房产商身上,也省得宣传科那头再胡乱找借口。”

    “好事?”毕处长放下手冷笑一声,“要不你上楼下财务科看看,人都躺了一地!还有外联科的老童,据说人刚从抢救室出来,招呼儿子代笔给咱们写内退信呢!”

    见副处长脸上笑得越发僵硬,毕处长一抹脸:“……那帮搞房产的孙子进去了几个?”

    “能进的都进去了,毕竟贪项目拨款、以次充好方面一查一个准,都没放过。”

    这勉强称得上一个好消息。毕处长站起身,左右来回踱了一圈。

    “那江——情况如何?”

    可能是其中三个字有些子喇嗓,他抛给副处长你个“你懂的”的眼神。副处长抹去额上的汗:

    “听说,那位好像从茯苓道和咱们这捡了不少好处就回去了,还吩咐声这段时间不会待客,让咱们没事别去打扰。”

    毕处长沉默了片刻,终究只能发出一声长叹。

    “才四月就那么多事,再这么下去不成。咱们啊,得赶紧想些法子出来。”

    “让小常处理完烟州那头的事后赶紧回来,有些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待江枝一觉睡醒已然到了三天后。枕头边上挨着枚骰子,见人醒了赶紧凑上去往额头上就是一贴。

    “……没事。好久没招五雷了,累的慌。”江枝挣扎着起身,搁床边稍坐片刻。“这几天你那药浴好好续上了?好容易才长些肉,别一个断药又给退回去。”

    骰子向上蹦了蹦,飞回床头柜上不再出声。与此同时里间中央的棺材盖板发出三声叩响,江枝愣了愣,又扭头看向外头桌上明显动过的锅碗瓢盆,这才放心地笑了。

    又是新的一天,吃过早饭,江枝蹲在小院里数宝似的点收上来的奇珍。

    “特异处给的药材齐了,就是还差件明初古玩。”

    “茯苓道的宝库可真能顶量。瞧瞧,那么大袋灵蛇蜕。能撑半年的汤药吧!”

    “啧啧,这趟跑下来不亏!回头要那仍孙再遭事,出出手也不是不行。”

    她正搁那数得高兴,身后刚泡了药的棺材板也没闲着。“咚咚”两声撬开条缝,也没敢顶风露手,但江枝听了就知道这是在喊自个过去。于是拍拍手起身,又贴上棺材缝仔细听了几句,脸色微变。

    “这时候?真要回去看看?”

    棺材里传出一声叹息。

    江枝迟疑了会,像是拿不定主意。“可这么些年过去,也没见那头再有动静。怕是跟玄门一样早绝了迹。现在回去事也办不成啊。”

    又是一声叹息。

    接连两声到底让江枝软了心,她咬咬牙把心一横:“那成。夜长梦多,咱们打明个就走。刚好相公也躺够了本,改换我好好歇歇。”

    “咚咚”两声,算是彻底应下这事。

    阿娟是个乡下来的打工妹。人住禾城郊外,班得往隔壁汇县去。为了省五块钱,天天起早摸黑搭公交,甚至学会了等车时趁机补眠的本事。

    今个她那头才刚点下去,身旁就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把浅眠的阿娟险些吓出个好歹。

    来人是个长相清秀的城里人,不施粉黛,柳眉红唇,穿着打扮是流行的仿古风,像电视剧里出来的那种。可能是清晨过寒,那姑娘披了件带小毛绒的深色袍子,拎着个小巧挎包也站着等车。

    见阿娟打量,便体面又大气地抿嘴笑笑,一点都瞅不出架子。

    乖乖,是哪路仙女下凡好运让我今个碰上!阿娟摸着滚烫的脸,迷糊着搁心底高声尖叫。

    早班车到得挺快,阿娟难得没挤头一个上车,而是侧身让了个位,摆手让仙女先上。

    “多谢。”仙女微笑着欠身,轻轻扶住把手登上车去。

    哇——连声都那么好听!

    被美人姐姐迷到七荤八素的阿娟,傻笑着跟在仙女后头爬上车。见仙女挑了个靠后的位置坐了,便也跑车后头隔道过道坐下。恍惚间,心头闪过一丝疑惑:方才仙女跟自个擦边过时,碰到的手还挺寒。但很快聪明的大脑给自己找到了答案:多半是大清早冻的,难怪要穿一带毛外套保暖。仙女可真不容易。

    一路呼吸着车内废气一路瞟上一眼漂亮仙女,阿娟直到到站都还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地下了车。

    唉,也不知道仙女坐到哪站。要不是得到点打卡,自己非得陪着坐到终点去。

    开车的王师傅觉得今早这一趟还算走运,人不多不少,不挤不闹。到点就乖乖下车,而不是车都快开了才乱叫着奔下车去。就唯独一件事有些奇怪,这趟车的终点是汇县的公交枢纽站,按往日,半车打工人都得搁这下去转车,可偏偏今个不知抽了哪路邪风,一车人在倒数第三站就下了个干净。

    哦,严格来说也没全下,还剩个面容姣好的姑娘搁车后排坐着。

    收起车门,王师傅刚踩下离合,便听一道清冷声飘来:

    “往西,走丁家坟。”

    “好嘞!”

    王师傅应上声,半点没觉得有啥不对劲,一把打过方向盘驾驶着公交车奔西去了。行上三刻钟,又听那声喊:“右拐,不上山道上架着的,从林子里头穿着走。”

    “哎,那您可坐好!”

    于是堂堂公交驶离柏油马路奔了林子,在土路上一蹦三尺高。

    就这么颠簸了好一阵子,车钻出林子抵达了某个山脚下头,那声喊了句“停”,王师傅一脚踩上刹车,活生生一人愣是没瞅见操作面板上亮起的红灯——那是半天不见车到站,急得开始联系人的公交车站人员。当然,始作俑者可没傻到让人师傅接电话。

    只见‘’她‘’把头探出窗去,瞅了眼得有百来米被雾笼罩着的山顶,又瞅瞅只够一人行走的山道,微微叹了口气。

    “算了,就到这吧。”

    仙女姑娘慢悠悠下了车,又特地绕到驾驶室窗口前,对着呆愣着的王师傅微张朱唇:“你自原路返回,就说自己闹了肚子。放心,监控我给改了,怪不到你头上。”

    “得嘞。那姑娘您走好!”

    王师傅扯着嗓子一喊,公交车原地拐了个弯,从林子里头颠颠地开了回去。

    “真确定没事?我瞅着像是傻了。”那姑娘搁原地望着车尾灯开口,不知是不是错觉,那声听上去比先头活泼了些。

    “无事,这点幻术坏不了脑子。”清冷的声又来了,一张嘴搁那整起自问自答来。“娘子不再多睡会?”

    “我有阵子没见那田婶了,怪想念的。当家的见到人了记得喊我。”

    “姑娘”轻笑:“好。”

    山得爬,但路可以不自己走。“江枝”先是抬手,望望天又仔细想了想,还是从包里掏出张腾云符来贴上,这才晃晃悠悠飞上山腰。刚一落脚,只见阵白雾吹过,一个打扮过时一脸褶子的老太太拄着拐杖闪现在了山道上。一见来人,赶紧拱手作揖:

    “原来是仙姑仙长驾到。老婆子有失远迎,还望仙姑仙长恕罪。”

    “江枝”眉眼一变,人瞅着欢快了起来。

    “田婶子哪的话。这些年多亏你帮着守这破地,是我们夫妻俩好好谢谢你。”

    “那可使不得!”田婶子连连摆手,“当初可多亏承了仙姑仙长的救命恩,我那不争气的孙子好歹保住一命。虽是修不了道,这些年来也保了子孙后代得以延续。老婆子腆着老脸讨来这守门的职位,虽也瞅着命不久矣矣,但观普天下飞鸟走兽,哪还有我们一家子幸运?”

    “还请仙姑仙长稍后,老婆子这就给您俩让出道来。”

    说罢拄杖往道上一敲,山林为之一震,好似一层看不见摸不着的屏障悄然褪去,再抬头看那山顶已是雾气消散。

    “江枝”朝田婶子躬身一拜:“奚灵携妻在此,谢过老人家大恩。”

    田婶子侧身避过没敢受这礼,随后一阵烟似的消失了。旁边的林地里蹿过几只硕大的田鼠,领头的那只一身白毛似雪,人立而起向“江枝”拱手作揖,然后带着一家玄子玄孙匆匆去了。

    “江枝”目送它们远去,回头一笑:“这下娘子可心安?且睡去吧,有为夫在呢。”

    “成。说好了回来只是看看,仔细别闹出事端来。”

    “好。”“江枝”低声哄道。见半身不再反应,方才贴回腾云符,向着山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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