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相拥的时间不敢太久,宋微澜把容弋带进了家里,外婆在厨房里忙着炖肉,听见动静迎了出来。
看见宋微澜黑着脸道:“小弋大老远从青禾过来,你也不提前和我打声招呼,你这孩子。”
紧接着又和蔼可亲地对容弋说:“小弋,快进屋坐坐,刚才又是帮我扛东西又帮忙照看小摊的,辛苦了。”
“诶,外婆,没事。”容弋笑脸嘻嘻。
宋微澜被劈头盖脸一顿骂,抬头却看见旁边的人不知用何办法就拿下了平时最难动摇的小老太,她拽着容弋不让他走,低声问:“你给我外婆下什么咒语了?”
“你猜。”他一副没皮没脸的样子。
“我猜个屁!我猜!”
“宋微澜,不许说脏话!”话音刚落便被在厨房的吴慧珊听见呵斥道。
“别说脏话宋老师,可算找到能治你的人了。”
“澜澜,你去帮容弋把你隔壁的屋子收拾出来,他行李还在你屋里。”吴慧珊在厨房又喊道。
“什么??”宋微澜急了:“外婆,你怎么能把他行李放在我房间里。”宋微澜冲进房间。
“放你屋子里有什么关系,我们家里又没有客厅,总不能把小弋的行李放门外吧。”吴慧珊说得理所应当。
宋微澜推开卧室门便看见一个黑色的大号行李箱放在门口不远处的柜子旁。
她慌乱地环顾四周,试图寻找有没有什么不应该被他看见的东西。
宋微澜的房间虽不大,但被布置地很温馨,木床靠着窗口,一推开窗便能看见街上小桥流水的风景,整个房子很素净,和她人一样。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的话,她立马跑到床边,把早上换下的那件还未来得及清洗的胸衣塞进被子下,脸上泛起一丝红晕。
容弋正好在此时站在了房门口:“藏什么呢?”带着戏谑的坏笑。
一想到容弋可能已经看到了那件内衣,她脸上极不自然,声音也不自觉拔高:“看什么?带您去房间。”
她推开容弋走了过去,容弋收起笑意跟在她屁股后面。
其实他并没有进宋微澜房间,行李是外婆放进去的。
看着面前的倩影,他心里雀跃异常。
“你就睡这屋吧。”宋微澜指着,容弋看了一眼,布局和宋微澜的房间差不多,屋里堆的杂物有些多,能看出很久没有人住过了。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家?”她问。
他瞪大眼睛:“你说的是人话吗?我才刚来。”
宋微澜从柜子里拿出被褥,边朝窗边走边道:“快过年了,家里人知道你出来吗?他们会不会生气?”
“他们才不会记得我。”容弋扯着嘴角自嘲道,紧接着:“别担心,我明天就走,不耽误你什么。”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她猜想容弋和家里人吵架了?接着又说:“反正我们家没暖气没空调,又湿又冷,你要是能受得了随便你。”
对方还不说话,她试探道:“生气啦?”
他用极低的声音“嗯”了一声。
看着他生冷的脸,她拽了拽他的衣袖:“别生气了嘛。”
“那你哄我。”
“怎么哄?”哄人这事儿她很少干。
“亲我一下。”
“我。”
“为难的话就算了。”他脸色铁青。
突然,蜻蜓点水般,一阵幽香袭来,是她身上的味道,他感觉到脸上那抹温热。
“可以了吧?”她又飞快撤离背对着他。
转瞬间一双强壮的臂膀从后揽住她的细腰,她侧回了头,只觉得唇上湿濡,她下意识闭上了眼,鼻边被他身上的薄荷清香环绕。
他不断索取吮吸,舌尖也发起攻势,撬开了她的牙关……
他放开她的时候她头晕目眩,几乎双腿瘫软在他怀里,也不知何时她身子从背面转为正面。
女孩雾眼朦胧,容弋沉溺这种感觉,但他知道下面外婆还在等着他们,仅凭一丝清醒,他还是控制住自己不对她做下一步动作。
“我们以后不要再吵架了好吗?”他声音沙哑,几近于请求。
宋微澜羞红了脸,看着他微微点了点头。
容弋作势又要亲下来,她赶紧跑开,嘴里还念叨着要吃晚饭了。
他在后无奈摇头笑了笑。
吴慧珊很高兴,她在厨房包馄饨,不同于村里的其他老人,她的思想很开明。
年轻人就是要多谈恋爱,恋爱是门必修课,这谈着谈着才能知道对方合不合适。
而且容弋这孩子她喜欢,气度不凡,看起来出身不低却谦逊有礼。
她从张屠户家买完猪肉后在村口碰见了这孩子,问自己知不知道宋微澜家里在哪,她没暴露自己的身份,对方却主动请缨帮自己拿起了手里的东西,到了家里又是各种献殷勤,讨喜。
本来祖孙俩晚上只打算吃点馄饨,但多了一个人,吴慧珊又多做了好几道菜,宋微澜看了都心疼,外婆平时都舍不得吃。
餐桌也是矮脚木桌,围着三把竹质靠椅,容弋的一双大长腿蜷缩着无处安放,倒把宋微澜逗笑了。
“食不言寝不语。”吴慧珊教育着正在嘲笑他人的宋微澜,宋微澜闭上了嘴。
“小弋,你和澜澜在一个学校见面多吗?”
“外婆!你不是说食不言寝不语吗?”宋微澜抗议。
“大人说话,小孩少插嘴。”
宋微澜:“……”
容弋笑:“挺多的。”
吴慧珊点头,续道:“你家里是青禾的?父母都是做什么工作的?”
“对,我爸做点生意,我妈……在国外。”他说:“他们离婚了。”
吴慧珊有些意外:“来,吃菜吃菜。”
宋微澜看向容弋,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仿佛在说别人的事情。
“没事,外婆,他们在我小的时候就离婚了,我都习惯了。”
“孩子,苦了你了。”吴慧珊怜惜道,这么阳光的男孩,她以为他一定是在一个充满爱的家庭长大的,澜澜从小就没有父母的爱,她总是希望能找到一个很爱她的人。
吴慧珊放下手里的筷子,容弋紧跟着也放下。
“澜澜的父母走得早,她也孝顺,两个月前,我摔倒了,她从学校赶回来的,也不知道有没有耽误什么事,在医院陪了我好一段时间才去学校的。”
容弋眼睛有些复杂,盯着宋微澜,她没什么反应,在低头吃菜。
“您现在好多了吗?”
“好多了,来,吃菜。”吴慧珊又夹起一块红烧肉放进容弋碗里。
容弋起身去厨房拿杯子的时候,宋微澜低声道:“外婆,你问他那么多干嘛?”
“都追到家里来了,我总得给你打听清楚对方的家世人品。”
“又不是结婚。”她幽怨道。
“你们这些小年轻,对待感情要认真!”她剜了宋微澜一眼。
紧接着带着炫耀的语气:“你可不知道,小弋帮我卖酸梅汤的时候,左邻右舍的都问这是谁家的小伙子,长得漂亮的呀,那李老头家,老夸他那在市里当老师的孙女婿,看见我们澜澜的男朋友这么优秀,没把老李头嫉妒死,可给我出了一口气。”
正说着容弋走了出来,祖孙俩结束了窃窃私语。
晚饭后容弋抢着洗了碗,宋微澜打扫着卫生,吴慧珊对容弋更是赞不绝口了,径直出了门,扔下了一句:“澜澜,我去你李阿姨家看电视了,你收拾完了带小弋出去转一转,小弋,我们这里山美水美,多转转。”
“诶,外婆,我知道了。”容弋狗腿子般答道。
傍晚。
远山弥漫的雾气早已消散在暮色中,月光从柳树稍打下来,从屋檐洒至灰白色斑驳的墙面上,再蔓延到脚底那片青石板上。家家户户的灯光透过窗户照耀着村子,一切都是那样的古朴静谧。
两人踱步在容弋来时走过的那座桥边,他牵着她的手,十指紧扣。
“第一次来溪川,很美。”月光洒在容弋的侧脸上,一半阴影一半亮光,他的五官在月光下更加立挺。
但从高处望去,宋微澜的五官却更加柔和了。
“我还以为你这个大少爷不习惯这里呢。”她说。
溪川的景色虽美,但基础设施落后,村里甚至还没有安路灯。家里满是裂痕的餐桌和老旧的彩色电视,是她极力掩饰也无法遮盖的现状。
他没将她的嘲讽放在心里,又道:“想多住几天。”
见她没回应,他又说:“反正外婆已经同意我住在这里了,你反对也没用。”
“谁说我反对了?”
“那你怎么不回答我?”
“我在想明天给你派点什么活。”
“……”
“说好一起看小白那次,你失约是因为外婆摔伤了?”他问。
她点头,那时她觉得和他之间存在着巨大的差距,无论哪方面。
“澜澜。”他叫,他甚少这样称呼她,她怔住了脚步。
“嗯?”她立定,任由他双手抱住自己的双臂。
两人刚翻过了那座拱桥,站在桥的另一头。
“冷吗?”他嘴里哈着热气。
他不提还好,一提还真有点,她点头。
他握住她的左手一起放进兜里,他的手很大,几乎将她整个拳头包了进去,手指的温度渐渐传递开来,像触电般。
“以后有什么事情告诉我,相信我好吗?不要自己一个人承担,那样我也会担心的。”
她唇瓣张开,又缓缓闭上了,只简单回了一个字:“好。”
纵使心里有千言万语,她也不知如何表达。
在这之前,她一直认为容弋是一个桀骜不驯的天之骄子,天之骄子怎么会和一个普通人共情?再者,自从父母离世后,她也甚少和外婆之间相互表达过爱意,直抒胸臆这种方式,对她而言,是一项需要学习的技能。
或许她天生有这种能力,但早在几年前就已遗失。
有时她甚至怀疑自己这样一个人,是不是真的可以当主持人,毕竟主持人最考验的便是表达能力,但事不关己的工作上,她好像适应得还不错。
“还记得冬天上小学的时候,走出家门天还是黑的,很冷但月光很亮,头顶总会挂着一串北斗七星。”她望着天空说,眸子清澈澄亮。
“明早陪我看。”他说。
“你疯了吗?”她惊呼,在家懒了这些日子,如今要她天没亮就醒,简直要了她的命。
话音刚落他的唇便覆了上来:“去不去。”
“我……”
不待她回答他又亲了上来。
这次的时间则不似适才的浅尝辄止,也不知过了多久,她被吻得大脑缺氧晕乎乎哼出了断断续续的声音:“我去……”
宋微澜依偎在他怀里,月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再回家是吴慧珊叫回的,外婆说冬天乡下冷,别冻坏了。
老人睡的早,才八点多就熄灯了,叮嘱着两人早点睡。
宋微澜躺在床上,心里有些雀跃。
手机响了一下,是容弋发来的消息。
容易:好想你。
她弯起嘴角:不是刚才见过。
容易:看不够。
她嘴上嘁了一声,但眼里都是笑意:快睡吧,明天还要早起。
容易:我想见你。
外婆就住在对面,现在开门她肯定会察觉到,老人再怎么说还是比较保守的,她不想被外婆训斥。
宋不难:乖乖睡觉。
容易:求抱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