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笔钱我可以出。”
秦时的话平地一声雷给在场的所有人都打了个措手不及。
节目组金主撤资，资金链断了的事原本是关起门来的“家事”，组里上下都是刻意瞒着几个嘉宾，就是怕影响他们的拍摄情绪。
结果被周野这么一闹，再小心也终究是纸包不住火了。
所有人闻言都露出或惊讶或欣喜的神情，唯独聂导叹了口气，耷拉着眼皮摇了摇头。
“不够的，办节目需要多少钱你没有概念秦时。”
说完，又转向并肩站着的芙清和祁玉，“你俩说的新投资就是这个？”
芙清没敢乱答应，默默抬头看了祁玉一眼。
祁玉淡淡回视聂导，十分自然地点了点头。
芙清虽然也是这个计划的参与者之一，但是听到新投资的金主爸爸是秦时的时候，她的反应其实和聂导差不多。
秦时的俱乐部能营点利是不错，不过大部分收益还是来自于机器人爱好者的会费，不时售卖一些他们自主研发的娱乐性质的智能小机械。
这样的收入水平投资一档综艺节目是不是过于杯水车薪了。
芙清看秦时一副没疯没傻胸有成竹的样子，半信半疑地把视线移向了他身后的黎曼。
黎曼脸上还因刚才的争执微微泛着红，此刻平静下来，垂眸站在秦时身后，听到秦时这番话不仅没有任何惊讶的神色，全然一副情理之中，早有预料的样子。
显然俩人提前通过气了。
月老大人只知道上次财神给秦时俱乐部带来了笔小投资，缓解了秦时对于自己和黎曼财力、背景的压力，但具体那笔投资有多少她还真不清楚。
她这不是还没去找财神帮忙吗？
难道说财神大人其实和菩萨是隐藏的同道中人，上次直接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让秦时发财了？
秦时那个机器人俱乐部本质不是盈利为主的。
他也看出聂导和在场有人眼里的怀疑，明白只靠一张嘴这样承诺确实没什么可信度。
“各位要是不信的话，今天我就可以和节目组签合同。”
秦时静静扫视了围在周围的众人，目光最终落在聂导脸上。
“导演，注资合同最快今天下午我就可以签，违约金随你定，签了合同我就跑不了了，这样你总放心了吧？”
聂导闻言，脸色明明暗暗好几轮，一会儿抬头看看后山院子里聚集的这些工作人员，一会儿低头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良久，他终于一拍大腿站起身来。
“行！我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你了秦时，我信你。”聂导说，“要是你真帮节目渡过这个难关，以后你们俱乐部的广告宣传，我包了！”
聂益笙在娱乐圈也算老人了，人脉圈子铺得还算广。
也就是这次惹了个惹不起的人物，否则不会落得今天这步田地。
他说帮谁打个广告，那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秦时也不是矫情的类型，大大方方点点头，欣然接受了。
聂导转身唤助理过来，耳语几句，助理便火急火燎地跑了。
芙清哑然：“传统文化这块，聂导还是专业。”
祁玉：“嗯？”
“川剧变脸可是让聂导学到精髓了。”芙清说，“瞬息之间，两种颜色啊。”
祁玉嘴角勾起一个明显的弧度，两只手往裤兜里一插，转身欲走。
芙清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缓步离开的背影，这家伙原来会笑啊。
她还以为他修成人形的时候忘了进化七情六欲和表情呢。
折腾了一早上，热闹看够，日头已经渐渐往西边挪，人群散去，芙清终于有时间好好计划一下找财神的事了。
她不知道这次秦时俱乐部突然有如此丰厚的盈利是不是财神的功劳，左右上次财神大人帮了她的忙她也合该去道声谢。
神仙之间还人情一般是还功德多一些。
只不过……
芙清现在的功德才能堪堪负担她日常的法力支出，不是不想还，实在是囊中羞涩啊。
还好有祁玉这只高阶大妖在，不然她一点能报答的东西都拿不出来。
芙清左右望了望，确定周围没人。
覆手一翻，红线赫然出现在她手心里。
唤仙音是神仙同在凡间常常施展来联络彼此的基础法术。
操作十分简单，只需默念对方所在的大体位置，待法器与另一方的任意物件建立连接，驱使一缕细小法力便可将自己传送到对方身边。
简便好用，快捷效率，深受各位上仙好评。
“兴中山，兴中山，兴中山……”她嘴里默默念叨着，另一只手掏出从紫薇殿得的那只锦囊。
红线的灵力在锦囊周围转过几个小经天，芙清慢慢感觉两只灵物的法力有互相贯通之感了。
灵力流转到最精妙的一个点，芙清指尖凝力，一股灵力稳稳地顺着红线注入。
这本是个小到不能再小的法术，但鉴于月老大人第一次下凡，也是第一次施展此术。
她表面上按部就班地做得一板一眼，实际上心里堪比挖了个黑洞，根本没底。
抛却一切杂念，师父说过，只要那扇光门开启了踏进去便成功了。
芙清静静等待着眼前飞舞缤纷的光点慢慢连成线，又汇聚成一个巴掌大小的光面，缓缓延伸。
半晌，芙清面前凌乱的光点终于凝聚出扇有模有样的光门。
芙清大喜，也不难嘛。
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
她正抬脚准备踏入那光门，结果身后突然响起祁玉似笑非笑的声音：“呦，我来得不巧了，打扰女鬼大人画符了。”
芙清心下一惊，思绪便乱了。
原本已经有棱有角的光门瞬息之间便化为万千光点，消散在风里。
芙清：“……”
这妖孽真是为祸人间啊！她今天不找财神把他收了，这月老她也不做了！
睁开眼，眼前已经恢复成了熟悉的缓坡矮崖，一棵石间草被风吹得颤颤巍巍，一下一下磕着岩尖，将那石块都洇湿染上一小块新绿。
“你不是走了吗？”芙清咬牙切齿：“你别告诉我，你专门回来找我。”
祁玉摊手：“难道不是你找我吗？”
芙清：“？”
“你要是困了就去睡，能别把梦里的事跟现实混一块说吗？”芙清回手把塞在裤子后兜的手机拿出来，滑开，丝滑地点开图标是两个气泡的app。
她抬手把手机屏幕对向祁玉，“大哥你要不要自己看看，我什么时候找你了？”
祁玉没往她手机上看，而是嘴角挂着淡笑回视芙清：“嗯，我知道。”
芙清：“？？”
不是，你知道刚刚还说我找你？困到微醺，左脑发言，右脑反驳左脑？
祁玉：“你不是要找人？”
这句话倒是有点把芙清说懵了。
她是要找人不假，但他是怎么知道的？
而且她找的人可是来收他的，就算他手眼通天提前从什么小道得到了消息，这会儿难道不是应该赶紧看看逃亡线路之类的，怎么还气定神闲地自己送上门来了？
芙清：“你知道我要找谁？”
祁玉在她的注视下理所应当地点点头。
芙清：“那你知道我找他要干什么吗？”
他听到这句倒是一顿，坦言道：“这个……不太清楚，大概吧。”
芙清：“？？？”
“那你还不跑？”芙清震惊，不小心把心里话说了出来，看这小子胸有成竹的样子，又怕打草惊蛇，找补道：
“额，我的意思是，你确定你要继续待在这？”芙清说，“你就不怕我再招来个男鬼拉你做替死鬼？”
闻言，祁玉右手握拳抵在下巴上，似乎真的思考了起来。
芙清就站在旁边默默等着他思考，反正她也不着急了。
节目组的资金有了着落，下午聂导要张罗和秦时签合同的事，左右也拍摄不了了。
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稳住她要带给财神大人的见面礼祁玉。
她有的是时间陪着祁玉浪费。
祁玉没思考很久，十几秒过后他轻笑出声，转身走了。
但没走远。
他回头走了五六步，找了个有树荫的位置，从裤兜里掏出张帕子垫在石阶上，坐了。
就在芙清看得一头雾水的时候，他手心朝上抬了抬，做口形。
芙清看出来他说的是：“开始吧。”
这是，在挑衅她？！
好，很好。
既然今天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狱无门他非要闯，那没办法了，别怪她没提醒他了。
芙清气笑了：“好，你最好就坐在那别动，一会儿别后悔就好。”
祁玉抬起两条胳膊，枕在脑后，舒服地往后一靠，倚着树干说：“我不动，我保证。”
说完还故意举起四根并在一起的手指发誓。
芙清磨了磨虎牙，凝神聚力再次开启那扇被祁玉打断的光门。
这次十分顺利。
有了刚才的经验，不一会儿那门便出现在眼前，芙清毫不犹豫地一脚迈了进去。
因为财神的位置也在兴中山，所以芙清早就做好了心理建设，财神那边的景象可能会跟她的很像。
只是，没想到一模一样。
她低头一看，不过跟她刚才的位置离了有五六步远。
她脚边还坐着一人。
正一脸幸灾乐祸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