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代雪自从北京回来,已经很久没有和弥远志讲话了。
不是不想念他,只是不知道该以怎样的身份去面对他。
从前,她是他的徒弟,是他的妹妹。
她喜欢这样的关系,可以让她完全依赖的,把自己的迷茫彷徨以及对未来的恐惧都告诉他。
可是妹妹不会和哥哥接吻,更没有学生会和班主任□□,即使,这或许并非他们本意。
代雪不怪弥远志,要怪就要怪该死的林铭。
作为她在大学第一个喜欢的人,他不喜欢她就算了,却连朋友的情谊也不顾,在她保研的关键时刻出言嘲讽。
如果不是那样,她怎么会对保研有那样深的执念,也就不会因为最后的成功激动到为了好玩,自己去什么狗屎酒吧。
也就不会被酒吧那些三教九流的家伙下药,更不会逃回弥远志家......
代雪已经忘记自己和弥远志都做了什么,她只记得她醒来时,是在他北京的卧室,光溜溜的,下身有点酸麻,身上盖着他的另一床被子,脖子那里细心的掖了被角。
空调温暖干燥,黑夜里,厕所传来的灯光照着坐在床边半裸的弥远志,洗衣机甩干的声音透过厕所门传出,显得闷闷的,他叼着烟,却没有点燃。
代雪不想面对,她只找到了一个办法,去逃避这糟糕的局面——装睡。
洗衣机停了,代雪听着他的脚步,想像他的动作。
皱着眉头,取出床单和衣服,铺开,拿烘干机一边吹干一边走神。
许久,烘干机的声音停了,传来衣架声,和穿衣的簌簌声,不一会儿,又响起脚步声和翻找的声音,他走回来,静默的坐在床边。
代雪假装翻身,眼睛眯开一条缝,偷看床边的弥远志。
他已经穿好了睡衣,那套被她说像病号服的睡衣,他的手边,是她那套奥特曼打小怪兽的睡衣,还有一条,应该是今天她穿出去的,那条,海蓝色条纹的。
弥远志的呼吸,好重,他似乎在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
然后,代雪就感觉光溜溜的自己被他揽在了怀里,上一次这样,应该是在她的满月酒。
他先是检查了一下代雪是否受伤,用一些活血的药轻轻涂抹在她的各个伤处,然后便把衣服一件件给代雪穿上,先是内裤,然后是上衣,最后是裤子。
代雪意识已经清醒,她非常清楚的感觉到这凉爽的秋日里,弥远志和她身上都热汗涔涔,耳边他的呼吸也越来越沉。
弥远志给她穿好了衣服,把她放回了被子里,给她掖好被角,便关上门去了厕所。
弥远志的门隔音很好,他做了什么,代雪也再没听到,她累极,找出手机,抢了一张中午的去成都的机票,便躺在床上沉沉的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弥远志给她的说法是,她喝醉了酒,吐了一地,他找了隔壁阿姨给她收拾。
代雪并没有拆穿他,她不希望他们的关系转成所有关系里最脆弱的,爱情。
“你有什么不舒服么?”弥远志一边吃早饭一边装作漫不经心的问。
代雪泰然自若地坐在他对面,一边吃油条一边装作很认真的检查身体。
“没有,就是脖子上可能磕到了,一碰就有点痛。”
弥远志装作去找药,把昨晚的药膏递给她。
“喏,擦这个吧,你啊,小时候就爱磕磕碰碰,问你怎么弄得,也一点不记得。”弥远志说完,喉结上下滚动了下,一般这种表现,会出现在他心里装事儿的时候。
“哎呀,都是小伤,没什么事!”代雪笑说,十分轻松的模样,但如果熟悉她的人会知道,她紧张的时候才会笑,轻松的时候总是一张扑克脸。
韩剧安娜播的时候,弥佳还曾调侃她是天生的贵族。(因为剧中的扑克脸是贵族的标志)
弥远志似乎怀疑什么,却只是默默吃着油条,与代雪默契的选择不去拆穿。
“我之前订了中午回成都的票,那边还有个学校要面试,下次见面,可能就是过年了。”
“这么突然?不再多歇些日子吗?老家那边好像最近就有个菊花节,我本来想带你们仨去玩的。”弥远志喉结又滚动了几下。
“没办法,只能线下面试。”代雪装作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道,但其实压根就没有什么面试。
“那好,我一会儿开车送你去机场,到了成都,好好休息一下。”
“嗯。”代雪想,她确实得好好休息一下。
代雪三下五除二把一碗豆浆饮尽,抬头一看,桌子上是一杯温水和一个白色的药片。
“喏,上车前一个半小时,还是饭后,最佳服药时间,现在就把药吃了吧,免得一会儿飞机上晕的难受。”
代雪看着药片,突然思考一个问题,弥远志昨晚上做没做安全措施?这个问题,一直在飞机上,她都在拼命回想。
代雪回想不起来,就只能靠推断,首先,弥远志家里会有吗?
应该有,论据:1.他常常去野外采风,常备一些医疗物品,这东西,除了正经用途,其他用途也很多。2.弥远志的画具总是千奇百怪,有这个,也不奇怪吧。3.弥远志好奇心强,也有可能偷偷买了来观察。
那么就要提出第二个问题:弥远志会用吗?
会。论据如下:1.他不喜欢要小孩,他连结婚都不想结。2.他也不想和她做男女朋友什么的,如果真搞出人命,那一定是个大麻烦,而他最讨厌麻烦。3.他是个有点洁癖的人,虽然不太清楚这个,但合理化推断,他会用。
代雪自认为她的推断合情合理,天衣无缝。
更重要的原因是,即使他没有做好,她也没办法阻止意外来临——热知识:晕车药和避孕药不能一起食用。
再说了,弥远志嘛,打打算盘也有35岁了,从医学角度,应该不至于,不至于。
代雪经过缜密分析,很安心。
虽然她依旧为了二人未来的关系烦恼,但至少在这方面,很安心。
一个月后准时的出奇的月经也证明,她的推论的确完美。
代雪就是那次,收拾行李太匆忙,才把这双蓝色鲨鱼拖鞋忘在了弥远志的鞋柜里。
他大概只是顺手捎回来还她。
“二饼!”
“幺鸡!”
“碰!三万!”
“清一色对对碰,你们一人三个条!”阿飞揣手,指着他们仨笑说。
阿飞啊阿飞,没想到你居然背着我苦练麻将技术,抛弃曾和你一起垫底的我,成了麻将高手。
“不玩了不玩了,大半夜的,再输我都输的睡不着了。”弥佳第一个推牌,作势去睡觉。
“我靠,弥佳,说好了今晚通宵,怎么说话不算呢?”阿飞拉住要走的弥佳,依依不饶。
“那好嘛,你问真心话呗,问完我们就睡觉,我身体好,可大哥上了年纪,代雪身体又多病多灾的,他俩真通宵,万一病了你负责啊?”弥佳耍赖的话说得义正言辞。
“行行行,可不敢惹你,问完就去睡!”阿飞妥协道。
“哼!问吧!”弥佳摇头摆尾,若忽略头上的纸条,倒像个赢钱的大爷。
——“你——最近有没有背着姨妈偷偷找男朋友啊?”
——“没有!老娘一直专心工作,努力赚钱”
弥远志,代雪:大拇哥!
——“你——到底有多少存款?”
——“60000”
代雪:我的闺蜜是富婆?
——“如果有一天,你的一个朋友和你哥哥在一起了,你会如何?”
代雪心里咯噔一下,疯狂猜测弥远志是不是告诉了阿飞什么。
而弥远志,他方咽下一口水,一听见这话,就直接呛了水,好不狼狈。
三人关心了一下这位“老人”,他连连摆手,说自己没事。
弥佳不觉弥远志的怪异,只当他就是不小心喝呛了。
她还沉浸在阿飞给她的假设中。
“我会觉得他们背叛了我,如果这个朋友是其他普通好朋友还好,如果是代雪,我可能会想杀了我那个哥哥。你问得这么具体,该不会?”
弥佳看阿飞的眼睛眯了起来,就像她小时候要开始拉弓射箭的前一秒。
代雪抿了抿唇,有点心虚,她要是未来害死弥远志,那可真是罪无可赦。
“放心,我怎么可能和阿雪在一起,是易容啦。”
“奥,原来是易容,她人挺好的,你们在一起就在一起吧,我同意她做我嫂嫂!不过你们怎么认识的?”弥佳好奇的问。
“你用这张条吗?”阿飞鸡贼的说。
弥佳无语,回答:“用。”
“就之前她来找你,给我碰见了,我对她一见钟情了。”
“切~”x3
“好了,现在轮到大哥和阿雪了,我要让渡权利,让你俩自相残杀!”阿飞坏笑着说道。
他没有那么了解代雪,也没那么了解弥远志,但他知道,他们是最了解对方的,自相残杀啊,还得看他俩自相残杀!
弥远志看向阿飞,仿佛在说:这可是你说的。
他咳了咳,清了清嗓子,问:“你从北京离开的时候,身体真的没有不舒服吗?”
“哎呀,大哥你故意放水!太明显了。”弥佳无语的说。
“有点儿...腰可能有点儿着风。”代雪十分实诚的说,她的腰着实疼了些天。
“啊,奥。那这三个月胃口和心情还好吗?”
弥佳阿飞:(* ̄(?) ̄*)
“挺好的,保了研,心里开心吃得香很多。”
弥佳:“大哥,最后一个问题了,不许放水了!放水你就多答一个!”
“好嘛,那我就问个尺度大的,你姨妈规律吗?”
弥佳:(=`ェ?=)
阿飞:(=`ェ?=)
代雪涨红了脸,回答到:“不...不太规律。”
“大哥,你会不会玩啊?要不是认识你,你这样问好叫人讨厌的。”弥佳气鼓鼓的看向弥远志。
弥远志不语,弥远志低头。
代雪打了个哈哈,转移两人的注意,只想快点翻篇,不想大家再纠结于她的姨妈周期。
“弥佳,你替我问弥远志吧,好好惩罚他最后问我的冒昧问题。”
弥佳撸起袖子说:“看我怎么给你冒昧回去!”
“大哥,你一直到现在都没有结婚,是不是心里有一个放不下的女人?”
“不是,是因为年轻的时候只顾得上挣钱和学习,没钱也没时间谈,后来有点钱,给别人花在一些我觉得无所谓的地方,心里别扭,所以就一直没有结婚谈恋爱。”
“好,够真心!”阿飞赞赏道。
“第二个问题,大哥喜欢男人还是女人?”
阿飞疑惑,这...敏感吗?
“女人。”弥远志回答得确定以及肯定。
“那么第三个问题,大哥你有没有...”弥佳双手击掌,发出啪啪啪的声音,“顺便一问:几次?”
阿飞:够冒昧!
代雪:汗流浃背了,闺闺,你就问吧,谁能问得过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