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听澜!”陆忘机也愣住了。他急忙收起战锤,上前查看。
全场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穆昭捡起那把桃木剑,又看了看受伤的风听澜和惊慌的陆忘机,脑子里冒出一个想法:刚才…是我的错觉吗?那破剑…好像…真的动了一下?
然而,还没等众人从震惊中回神,一股冰冷威压忽然降临。一道高挑清瘦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演武场上空。
她身着太虚宗戒律堂标志性的玄色长袍,长发一丝不苟地束在脑后,面容冷峻,凤眸锐利如刀。她的头顶,是一个比沈栖白出场时更显肃杀、带着冰棱特效的提示框:【叶清霜,戒律堂长老,铁面无私,执掌宗门刑罚。】
叶清霜并未落地,只是悬停在空中,目光最终定格在陆忘机和受伤的风听澜身上,冷声道:“演武场,宗门重地,非生死擂,禁止动用杀招。陆忘机,你身为器峰首席,罔顾门规,因私怨动用‘焚天锤’全力,意图重伤同门,该当何罪?”
陆忘机嘴唇哆嗦着,似要辩解,但未辩解。他低下头,沉声道:“弟子知错。一时激愤,失了分寸,请叶长老责罚!”
叶清霜的目光又转向挣扎着想站起来的风听澜:“风听澜,身为剑峰亲传,遇事不禀师长,不寻戒律堂仲裁,反以武力相争,推波助澜,亦有错处。”
风听澜捂着胸口,嘴角尚有一丝血迹,闻言艰难地躬身:“弟子知错。”
叶清霜冰冷的视线扫过全场,所有围观弟子都噤若寒蝉。
“陆忘机,”她的声音毫无波澜,宣判着结果,“罔顾门规,私斗逞凶,险些酿成大祸。罚:即刻前往戒律堂刑室,领受‘雷鞭’三十,以儆效尤。事后禁足器峰思过崖,面壁一月,静思己过!”
“雷鞭三十?”人群中响起一片压抑的惊呼。
穆昭的原主的记忆中找到,雷鞭是戒律堂最可怕刑罚之一,不仅能抽的人皮开肉绽,更能伤及经脉,痛苦异常。即便是陆忘机这样的体修,三十鞭下去也绝对够他受的。
陆忘机身体晃了晃,咬着牙应道:“弟子领罚!”他不甘地看了一眼穆昭的方向,那口型似在说“云梦泽”三字。
“你二人,”叶清霜随手点了两个离得近、看起来还算稳重的弟子,“送风听澜去药堂,找林长老诊治。”
被点到的弟子连忙应声,小心翼翼地搀扶起受伤的风听澜,匆匆离开演武场。
处理完主要责任人,叶清霜的目光再次扫过全场:“今日所有围观起哄、开盘设赌者,自行去戒律堂执事处登记,每人罚抄《太虚宗门规》十遍,三日内交齐。再有下次,严惩不贷!”
此言一出,演武场上一片哀嚎,但无人敢有异议。
叶清霜最后看了一眼穆昭,留下一句听不出情绪的话:“穆昭,身为大师姐,遇事当有决断,引以为戒。”说完,玄色身影便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演武场的寂静持续了几秒,随即响起劫后余生般的喘息和窃窃私语声。
晏溪凑到穆昭身边,心有余悸道:“吓死我了,叶长老好可怕。”
穆昭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感觉比连续加了三天班还心累。
“大师姐,您没事吧?”晏溪担忧地问。
穆昭摇摇头,长叹一口气,试图压下那份荒谬的沉重感。忽然,一个非常务实的念头钻进她的脑海。
“晏师妹,”她压低声音,带着一种“探讨公司惩罚条款是否适用”的精明,“你说…咱俩,要不要也去戒律堂‘报道’,把门规抄一抄?”
晏溪闻言,立刻绞尽脑汁回忆叶清霜的话,笃定地分析道:“叶长老方才只说了‘围观起哄、开盘设赌者’。我们虽然也在场围观了,可大师姐您没起哄,我也就喊了两声‘别打了’,这算不得起哄吧?更别提开盘设赌了,根本没沾边!依我看,我们大可不必主动凑上去。”
她眼神瞟向人流,谨慎地补充道:“再说了,咱就悄悄看看,别人去不去那戒律堂领罚。”
穆昭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果然,摸鱼和甩锅是人类共通的本能。
人群开始三三两两地向演武场外移动。那些开盘设赌、吆喝得最起劲的弟子,此刻个个垂头丧气,如同即将上刑场的犯人,磨磨蹭蹭又无可奈何地转向了戒律堂的方向。
紧接着,一些虽然没有开盘,但看得热血沸腾、拍手叫好的弟子,也互相拉扯着跟了上去。
而那些纯粹是好奇心驱使、来“观摩学习”的弟子们,则大都犹豫不决地停留地。他们目光闪烁,彼此交换着视线:去,显得自己好像也犯事了;不去,又怕叶长老秋后算账,俨然一副“看谁带头冲锋”的模样。
就在这微妙的氛围中,一个身影蓦地动了。
那是一位身着月白衣裙的女子,她拨开几个犹豫的弟子,目不斜视地朝着戒律堂的方向走去。步伐异常坚定,透着一股“我自奉公守法,尔等皆是蝼蚁”的气息。经过穆昭身侧时,目光轻飘飘掠过,带着一丝矜持和优越。
人群中响起几声低低的惊呼:
“是周烟儿师姐!”
“丹峰的大师姐?她也要去?”
“她刚才…好像就安静地站在那边看,没起哄吧?”
穆昭的视线落在那女子的背影上,脑海中属于原主的记忆翻涌起来:周烟儿,丹峰首徒,心思缜密,对原主颇有意见。她曾仗着身份和巧言,在修炼资源的分配上暗中挤兑原主;在原主询问剑法诀窍时,“好心”指一条歧路;在原主犯错时“恰好”让长老瞧见……
呵!穆昭心中冷笑一声。这不就是活脱脱的恶毒女配嘛!人设齐全,动机明确——嫉妒宗门大师姐的地位?还是另有图谋?
随着周烟儿这“表率”一走,那些原本还在摇摆的弟子像是找到了方向,纷纷移动脚步,人流汇成了一条通向戒律堂的小溪。
眼见越来越多的人“自觉”去领罚,晏溪凑到穆昭耳边,压低声音,带着明显的不忿:“大师姐,咱也去!虽然叶长老没说我们,但周烟儿都去了,我们若不‘主动’,倒显得大师姐不如她懂规矩似的!就她,最爱出风头了。”
“走吧,”穆昭轻叹一声,拉起了晏溪的手,“风头不风头的无所谓了。这阵仗…要是我们俩不去,等最后名单报上去,偏偏缺了在场的大师姐和她的七师妹…恐怕不好收场。”
而且,在这种所有人都主动去“领罚”的形势下,她这个“宗门大师姐”如果鹤立鸡群地缺席,指不定会被私下扣上什么“带头违反门规”、“仗势欺人”的帽子。那周烟儿,怕是巴不得如此吧?
“哦…”晏溪虽然不情愿,但也明白其中利害,只好点头,“好吧大师姐,我们一起去抄那劳什子的门规好了,就当…就当修身养性了!”
穆昭无奈地笑笑,拍拍晏溪的手以示安慰,拉着她,也融入了前往戒律堂的“自觉受罚大军”中。
领完那象征性的“自首”罚单——抄写《太虚宗门规》十遍,天色已近黄昏。穆昭和晏溪在膳堂草草用过晚膳,便一同踏着暮色返回主峰天枢峰。
天枢峰的小广场上,晚风带着山间特有的凉意拂过。晏溪敲了敲有些发酸的腿,脸上带着疲惫,笑道:“大师姐,今天可真是够呛,您也累坏了吧?快回‘朝暮苑’好好歇息吧,我也得回我的‘小溪苑’了。”
“嗯,你也早些休息。”穆昭点点头,看着晏溪的身影消失在小径上,这才转身,独自朝着自己位于天枢峰深处的“朝暮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