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血宗门篇

    然而,当穆昭和晏溪踏上镇中的石板路,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如影随形。

    街道两旁的店铺、门口悬挂的幌子、甚至几个匆匆走过的镇民的身影…都和她们昨日初到时一模一样。

    她们拖着沉重的步伐,终于回到了“云来客栈”里。

    柜台后,穿着素净布裙、眉眼温婉的女子快步迎了上来:“宗门终于派人来查探云梦泽的异动了!真是太好了!两位师姐一路辛苦……”

    她的声音,她的笑容,她的话语,每一个字,每一个停顿,甚至那微微欠身的弧度,都与她们初入客栈时,分毫不差!

    穆昭浑身僵硬,晏溪更是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寒江雪没注意到两人的异样,依旧热情洋溢,“我是这客栈的掌柜,外门弟子寒……”

    “你的名字叫寒江雪。”穆昭直接打断了对方。

    晏溪重复道:“对…你叫寒江雪…”

    寒江雪得意道:“两位师姐竟然知道我的名字?想不到我这小小的外门弟子,在宗门里还有点名气呢。”

    “老样子,一间上房。”穆昭的声音有些发飘。

    “好嘞!天字三号房!”

    推开天字三号房的门,眼前的景象,让两人最后一丝侥幸也彻底粉碎。

    仿佛时间在这里凝固了。

    晏溪再也支撑不住,靠着门板缓缓滑坐到地上,双手抱膝,将头深深埋了进去,压抑的、绝望的呜咽声断断续续地传了出来。

    穆昭站在房间中央,环视着这熟悉到令人恐惧的一切,只觉得一股巨大的、无形的漩涡正将她们死死拖住。

    这该死的项目…根本就是个死循环!

    绝望中,穆昭和晏溪向宗门发出了紧急传讯符,将循环怪事和晏溪的异常详细禀报,祈求第二天能有回音。

    第二日清晨,穆昭再次睁开眼,她竟身处云来客栈的“静室”之中!晏溪也一脸茫然地坐在旁边。

    静室的门被推开,风听澜和周烟儿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初来乍到的神情。

    “林师兄?周师妹?你们…你们从沼泽回来了?”晏溪首先开口道。

    “什么沼泽?”周烟儿一脸莫名其妙,随即换上惯有的刻薄,“晏师妹睡糊涂了?我们刚到!”

    接着便是那套熟悉的“带队”宣言和晏溪的质疑。

    穆昭麻木地看着眼前上演的剧本:自己的劝阻,周烟儿的讥讽,风听澜的劝解……以及那记清脆的耳光。

    此后,无论是二人选择继续深入;还是回到云梦镇;或者探索其它区域,都会在“静室”睁开眼,似乎这里便是一切的开端。

    *

    待穆昭和晏溪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灰白雾瘴之中,营地便陷入一片死寂。

    周烟儿抱着手臂,姿态慵懒地站在原地,嘴角噙着笑意。她瞥了一眼依旧盘膝坐在原地、闭目调息的风听澜。

    “行了,”她的声音褪去了在人前的刻薄尖锐,带着随意的命令口吻,“碍事的人走了,我们也该动身了吧?”她轻轻踢了踢风听澜脚边的一块小石子,“还坐着装什么深沉?”

    风听澜睁开眼,深邃的眸子平静无波。他淡淡扫了她一眼,身体纹丝未动,仿佛没听见她的话。

    周烟儿脸上笑意更深,她走到风听澜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但风听澜依旧未起身。

    随即,她俯下身,轻轻挑起他的下颌,迫使他仰视自己,“人都走了,还在这儿装什么‘你我不和’呢?”

    风听澜被迫仰着头,视线却避开了她灼人的目光,落在一旁熄灭的篝火上,“你我之间,本就不和。何须装?”

    “呵。”周烟儿冷笑一声,指尖用力,指甲嵌进他下颌的皮肤里,“风师兄,这里可没外人了。你再说一遍?你我之间…怎么了?”

    风听澜沉默了一瞬,下颌传来的刺痛感清晰无比。他开口重复道:“我说,你我之间,本就不和。何须装?”

    “啪!”

    清脆响亮的耳光声在死寂的营地里炸开,比之前打给外人看的那一下更重、更狠。

    周烟儿收回手,换上了一副心疼又嗔怪的表情,轻柔地抚上他的侧脸。

    “哎呀…”她的声音带着娇嗔的懊恼,“打疼了吗?瞧这红印子…我一时没控制好力道…” 指腹在那片火辣辣的皮肤上流连,眼神紧紧锁住风听澜的眼睛,带着探究和兴奋。

    风听澜静默了两息,随后缓缓抬手。不是推开她,而是用自己的手掌覆盖在她的手上,一起按在了那片刺痛的掌印上。

    他抬眸直视周烟儿,眼眸里翻涌着复杂难明的情绪,最终沉淀为一种近乎自虐的平静和隐秘的纵容,“你打的,不疼。”

    周烟儿眼中闪过病态的满足,“啧,看来我下手还是轻了…下次再重点。” 话锋一转,“把你的剑给我。”

    风听澜将惊鸿递了过去,“怎么?想用它戳我两下,还是打算用它替我开路?”

    周烟儿握住剑柄,轻轻戳了戳风听澜的胸口,笑道:“你想多了。现在这鬼地方,你若是受伤了……”她凑近一步,压低声音,“你觉得,凭你自己,还能出得去吗?”指尖划过他胸前衣料,“毕竟,我可是比任何人都要你…好好活着。”

    风听澜垂眸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嘴角扯出极淡的弧度,“你怕的,是自己出不去吧。”

    周烟儿没接他话里的刺,反手将惊鸿剑拔出寸许。只见光滑如水的剑刃之上,正流淌着淡淡的青碧色荧光,隐隐指向沼泽深处某个方向。

    周烟儿满意地看着剑身的异象,笑容更盛,“跟着惊鸿的指引,我们很快就能摸到这鬼地方的核心了。”她抬眼,目光灼灼地盯着风听澜,“这次…你打算怎么谢我?”

    风听澜的目光扫过发光的剑刃,又落回周烟儿脸上,“在下身无长物,唯有一条命,一把剑。你看上什么,自取便是。”

    周烟儿对他的穷酸毫不意外。她将惊鸿剑收回剑鞘,目光在他脸上和身上放肆地逡巡,“事成之后……‘肉偿’,也不是不行。”

    风听澜的呼吸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常,他接过周烟儿递回的剑,反问道:“若是事不成呢?”

    周烟儿脸上的笑容变得冰冷而偏执,她盯着风听澜的眼睛,一字一顿道:“那我也要你肉偿。”

    风听澜沉默片刻,语气中带着刻意的疏离与自嘲:“我并不觉得,我这张脸值得你处心积虑做到如此地步。”

    周烟儿她伸出手指,虚虚地点了点风听澜的心口,又缓缓下移,“你身上…吸引我的地方,可不止是这张脸啊……”

    风听澜不再看她,转身面向惊鸿剑光指引的方向,淡淡道:“走吧。”顿了顿,又补了句,“云梦泽的幻阵核心,拖得越久,越难关闭。”

    周烟儿跟在他身后,眼神微眯:“这么着急?就那么怕穆昭和晏溪那两个废物死在幻阵里?”

    风听澜脚步未停,目视前方浓雾,“闹出人命,不好向宗门交代。”

    周烟儿快步上前,侧头逼视着他的侧脸线条,“在我面前关心别的女人?风听澜,你当我是什么?!”

    风听澜:“……”他身影在浓雾中显得有些孤峭。

    周烟儿最恨他这样。每次触及某些话题,他就用沉默筑起高墙,将她隔绝在外。“……又不说话了。”她的声音低了下来,“每次你生气,就只会用沉默来折磨我……”

    浓雾很快吞噬了两人的身影。

    *

    穆昭意识沉浮,似乎挣脱了肉身束缚。

    眼前景象变幻,她竟立于一座巍峨的神坛之上。神坛悬浮于虚空,四周是流淌的星海,下方是深不见底的渊薮。

    她低头,发现身上穿着的,并非沾染泥泞的弟子服,而是一件样式繁复的…祭袍?这衣袍的料子非绸非缎,触感冰凉滑腻,其上用暗金丝线绣满了符文。

    沉重的赤金头冠压得她脖颈生疼,垂下的珠帘遮蔽了视线,只能看见影影绰绰的光影。

    这又是在整什么花活儿?加班猝死穿到修仙界当牛马还不够,现在连做梦都要体验灵魂合同签约吗!

    神坛的另一端,站着一个人。

    那人的银发如月华倾泻,流淌至腰际。身姿挺拔,穿着一件同样繁复、庄重的玄色礼服。

    他的目光穿越祭坛,落在穆昭身上,里面没有情爱,没有欲望,只有一种…命定般的呼唤。

    穆昭身不由己地向前移动,她感觉不到行走,只是被某种力量裹挟着,推向那个地方。随着距离拉近,珠帘后模糊的光影终于凝聚成形。

    居然是他!那个惊鸿一瞥的银发碧眸男子?

    没有宾客,没有司仪,只有流淌着星屑的虚空。

    一个不含任何感情的声音神坛上回荡,分不清是来自上方还是脚下深渊,又或是直接响彻在神魂深处:

    “以剑为媒,以魂为契。”

    “以七情为引,以六欲为凭。”

    “今缔此约,同生共死,永世不渝。”

    这些话…如同沉重的鼓槌敲在穆昭心上,震得她神魂欲裂。

    穆昭在内心疯狂呐喊:同生共死?永世不渝?签卖身契还得让人按个手印呢!我特码点头同意了吗?她的嘴唇微微张开,似乎要吐出同样的誓言。

    银发剑灵缓缓抬手。他没有去牵新娘的手,而是用冰凉的指尖,轻轻点在她眉心。

    霎时间,无数破碎的画面、扭曲的情绪(狂喜、暴怒、极悲、贪婪、痴恋、憎恨、恐惧)连同金铁交鸣的巨响以及星辰崩灭的景象……席卷入她的识海。

    那是记忆碎片?还是滔天罪孽?

    所有属于“穆昭”的尘世记忆——加班社畜的憋屈、初入宗门的茫然、对周烟儿的无语、对桃木剑的吐槽……在这股冲击下,变得遥远而模糊。她的心神被完全占据,一股冰冷而浩瀚的意识与她紧密相连。

    就在这时,银发剑灵俯下身。珠帘微微荡开,那张极美的容颜,占据了穆昭的全部视野。

    清冽气息的气息拂过她的鼻尖,一个极尽温柔的吻落在她唇上。

    短暂碰触后,唇分。他微微退开些许,碧眸凝视着她失神的眼,唇角微扬:

    “以吾真名,引汝命轨。” (你的命运已被我的名号锚定)

    “以汝之血,塑吾归途。” (你的生命将成为我归来的基石)

    “汝之身骨,即吾脊梁。” (你的存在即支撑我的框架)

    “汝之意志,即吾锋芒。” (你的意志将化作我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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