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小姀本以为是场口头上的恶战,却未想他跳脚的如此之快,跟自己村头的流氓比差远了,他现在正是头脑不清之时,那就趁他病要他命!
她这么想底气不由得足了几分,也当场撕破了脸皮道:
“好,你不高兴,那这事就此打住。”
“你方才笑话他还未耕地。”
“你自己定是提前就将地早早就耕完了吧?”
“不会是,连一亩三分地都压根没有吧……”
“住嘴,你这天杀的快住嘴!”
狗剩气的原地跺脚,大喝一声,也不知是不是呼喊声过大,失去理智的他连带被震清醒了几分,也在此时双眼化作一道缝,心想,谁家路过的少女说话这般骂人?
分明就是故意来找自己茬了,想她一个黄毛丫头也敢当街欺负我狗剩?好说歹说自己在外混迹多年,也是有脸的地痞流氓,今日不给她点教训,若是日后传了出去,还如何树立威严?唬住他人?坑蒙拐骗?连吃带喝?
随着一声“兔崽子,有种别跑!”,狗剩应声而动,甩出胳膊就想将面前的少女拎过来。
可程小姀怎能如他所愿,灵活的向后一扭,让自信的狗剩扑了个空,他不信邪,又连续几次出手,却依旧只能抓到原地扬起的黄沙,攥在手心里硌得慌。
虽说看着搞笑,但身边的个个都绷紧了脸,平时确实喜欢没事寒颤他几句,可如今情况不太对劲,需避免惹火上身,这群人变得一言不发,目不转睛的盯着你追我赶的两人,看得津津有味。
两人在桥头上跑了一圈,期间狗剩还险些跌入水中,水面看着混浊发黑,实则是水渊则黑,落下之后可没见过几个活下来的,若不是少女对着他后背凌空一脚,怕是当场淹死在水中,可那狗剩不但没心怀感激,还想趁人之危,结果就是迎面吃了一鞋灰,脸上多出一个鞋印。
两人又在包子铺周旋,狗剩被当狗耍了一会后,急得将摊位一脚踢翻,想借此把少女压在地上,却被后者轻松躲开,还趁乱顺了一把包子在怀,引得后面老板无力的叫骂两人祖上十八代,最后两人一来二去竟又跑回青楼这边。
程小姀目光一闪,来到了一棵粗壮的柳树下面,准备在此迂回。
又见身后狗剩满头大汗,鼻孔朝天的气喘吁吁,程小姀心里也怕他就此放弃,只因想到刚才好心救他,反倒害得自己险些跌入水下,此等望恩负义之徒她也不打算留嘴了,便贴心的给他打气道:
“你干嘛如此之急,没分到地就没分到地呗,我又没多说些什么。”
狗剩见她示弱,本想背靠在树下休息一会,等到恢复恢复再让她尝尝自己的好看。
却听树后的声音话锋一转:
“那总该有疼爱自己的爹妈吧?”
“不说大恩大惠,当官托举,至少像人家老爹一样,受伤的时候搭把手。不至于累的不成样子还得自己擦汗。”
狗剩凭空呛住,险些一口老血喷出,下意识的想要抹去头上的汗,却又联想她方才说的话,脑子不自觉想到,倘若自己父母就在身边,会怎样帮自己擦汗,当即喉咙一酸,湿了眼说道:
“你……你休要胡说,你懂什么?我的双亲那是早逝,不然怎么可能不来寻我?。”
“胡说八道的是你!父母早逝了?那亲人呢?七大姑八大姨,五大叔六大伯,九大舅十祖父呢?怎么?一并早逝了。”
“那你还活着做甚,全家都叫你克死了呀!人言三十而立,你如今三十好几了吧,蓬头垢面,不修边幅,只怕昨日还露宿街头,如今更是不知廉耻,调戏良家妇女,满嘴污言秽语,是不是看人合家欢乐,让你心生妒忌?。”
狗剩抓又找不到她,跑也没力气跑,只能捂着耳朵想着声音小一点,却发现她又蹬皮子上脸,双脚倒挂在树枝上,嘴都快贴着自己的耳朵喋喋不休了。
可等他反应过来,少女又如同灵活的兔子般回到树上,指着自己反方向说道:
“你看,如今就是有人欺负你,你那群兄弟还都胳膊往外拐,没一个帮你说话,干受这窝囊气,却还不反思自己。”
“要不我给你谋个出路吧?你去向刚才调戏的妇人道歉,顺便跪地磕头认她做妈!”
“这样一来爹妈齐全了,人家不愿种的土地你还能拿过来种,等他家小儿子长大你还多个替你说话的兄弟,饿了也有人给你煮葵菜豆腐汤,半夜三更也不至于在外流浪,哪天横死街头都没人埋。”
眼见她猛戳自己伤口,身边人连个屁都不帮他放,还用幸灾乐祸的目光看着自己,狗剩急的牙齿直打清响,想说些什么,却怕现在开口就是嚎一嗓子,泪水直滴破洞小草鞋,那可就丢大了。
那妇人听后脸上的红润也消去了七八,心中不知作何感谢,想着一会拉这少女回到家中吃饭,却又担心家中简陋,难以待客,只好就此作罢。
“什么地痞无赖,这眼快被一个姑娘弄哭了,要我看,他平时的蛮横都是装的。”
“哭了?莫不是想妈妈了吧,那老东西我都是丢在家中不管不顾的,有什么好想的?真是奇了个怪。”
“我看是想讨老婆了,唉,搞得我也有点想老婆了,如今她在家中做什么呢。”
“老婆,你说的是青楼里面的吗?可别说是那头母老虎?你还想她?想她天天打你吗?”
“就是,你瞧瞧人家王二的老婆,脾气好,还研究烹饪,忘了你的婆娘不给你做饭的日子了?若不是我收留你,你都饿成杆了。”
“那肯定不能忘,所以我现在在青楼呀,嘿嘿。”
接下来都不用程小姀自己说什么了,那群乌合之众就是一阵风,他们总要围着一个人一直吹,这个人是谁不重要,这股风又吹得极端,贬低一个人还不够,还得将他的对立用力的吹捧。
不过在她眼里,这股风人人可吹,他能吹过来,自己也能吹回去,反倒是看谁更没底线了。
方才被骂淫|妇的女人现在又被当做老婆的模范了,人人追捧,显得狗剩更加可恨,一个个倒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临近收了尾,狗剩终究还是承受不住谩骂,选择落荒而逃,却被人群中的一只手硬生生拖拽了回去,没看清那人是谁,只知道他力大如牛,甩甩手就将狗剩举过头顶,又将其扔回地面,狠狠砸向地下的石板,当场让他发出骨头断裂的声音,呲牙咧嘴不说,嘴边还拉着一条长血丝。
“哎呦,打人了,目无王法了,快,快来好汉救我性命呀。”
狗剩见掐着自己脖子的是王二,当即耍起了无赖,还想着能趁机勒索他一下,却不料众人打起了马虎眼,也一同耍起了无赖。
“打人?谁打你了?有人看见吗?”
“就是,少睁眼睛说瞎话,方才我一直盯着你,分明是你自己摔倒的,”
“狗剩呀,你是不是遭报应了,走着走着怎么还能摔出血呢?”
妻子见王二为自己出头,感动的一头扎在他的怀里,压根没看到他是从青楼里面出来的。
没人在乎,一个遭人贬低和嫌弃的中年妇女撇下脸撒娇,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如果非要比,只有一件事更加困难,就是让一个不爱的男人去接受她的撒娇。
“夫君!你可算来了,家中饭菜已为你备好,老小都在等你回去动筷呢。”
她抬头看着王二凶狠的眼神,还以为他替自己的事生气,心中更喜。
至于王二,他出手只是因为自己的颜面罢了,根本不在乎她是否被调戏,又觉她当面叫自己夫君给他王二丢了脸面,狠狠的瞪她一下。
可转念一想,今日青楼逛了,没被她嘀咕不说,还尽情的当了一回好汉,一会回到家中又有好饭好菜等着自己,何乐而不为呢。
狗剩则如同一条路边野狗般被扔了出去,虽然模样凄惨,但也是为自己所作所为付出的代价。
暴增数倍的声音传到了青楼内,老鸨嘚嘚嗖嗖从楼上晃下来,似乎心情不错,便也没在乎外面的吵闹,可她刚走到梯口,却刚好撞见了方才的龟公,几步坐在了靠门的位置,挥了挥手将他叫了过去。
她低头目不转睛的打量杯里的凉茶,心中却在暗自盘算,这小子办事效率属实不低,一中午连偷带拐了四个少女,不像其他龟公,滑的很,尽数都在偷懒,不知何时才能带回来一个,可又不能太给他好脸,毕竟人这东西可不经夸,必须得先给他个下马威。
她故作佯怒,可抬头却见脸上涂满腮红的男人慌慌张张,挤眉弄眼,险些一口茶水喷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