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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服与草莓糖

    九月的风裹着香樟叶的青涩气息漫进市一中校门时,林栀佳正踮脚往公告栏前凑。白色帆布鞋尖蹭过地面斑驳的树影,怀里五本《五年高考三年模拟》被勒出红印,指腹无意识摩挲着《物理综合卷》扉页——那里的“林栀佳”三字写得工整,末尾的“佳”字钩锋还带着墨水未干的毛边,像谁匆忙间蹭到的铅笔灰。书脊处有道浅痕,是上周温源棠借去时不小心压的,此刻在阳光下泛着白,像条愈合的旧伤。

    “林栀佳!实验班一班!”温源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女孩淡蓝色连衣裙的蕾丝袖口扫过她手背,绢花上的露珠蹭到了校服袖口,洇出一小片水迹。“你又是第一!刚路过教务处,王老师说转来的体育生是省队预备役,手腕上还有道打比赛摔的疤,跟我表哥一模一样……”话没说完,右侧突然炸开哄笑。几个男生勾肩搭背冲出来,最前面穿11号球衣的男生边跑边喊“江弈钧你耍赖”,运动鞋摩擦地面的声响像急刹车,下一秒,林栀佳只觉肩膀一沉,怀里的书哗啦啦散了一地。最厚的《物理综合卷》砸在水泥地上,惊飞两只啄食的麻雀,书页被风掀起,扉页的名字下面,不知何时多了道浅浅的铅笔划痕,像根细小的鱼刺卡在眼底。

    “嘶——对不住!”撞人的男生弯腰捡书,手腕上的黑色篮球手环滑到了手肘,露出道淡粉色的旧疤,形状像极了她奶奶缝补衣服时用的弯针。林栀佳抬头,撞进一双盛满笑意的眼睛里。他校服领口敞着,第三颗纽扣松了线,随着动作晃悠,锁骨处沾着颗汗珠,正顺着凹陷往下滑,消失在衣领里。碎发湿漉漉贴在额角,发梢还沾着片没拍掉的梧桐叶,边缘带着被虫蛀的小孔。“没事。”她蹲下身,膝盖磕到地面,疼得她皱了皱眉,指尖刚触到《数学选修2-1》的书脊,男生已先一步捡起,指腹蹭过她的手背,带着刚打完球的温热——那温度让她想起小学冬天,同桌塞给她的暖手宝,外面裹着洗得发白的蓝布套。

    他垂眸看着扉页忽然低笑:“林栀佳?学霸啊?这名字挺好听,像……”他顿了顿,忽然凑近,洗衣粉混着阳光晒过的皂角味飘过来,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草莓香,“像我奶奶院里种的栀子花,开起来一丛一丛的,蜜蜂总围着转,嗡嗡的,跟你翻书时一个动静。”林栀佳心跳漏了一拍,慌忙接过书往后缩,书包带勒得锁骨生疼,像是要嵌进肉里。“谢谢。”她小声说,埋头捡书时,听见他口袋里有糖纸摩擦的窸窣声——和小学时她攒糖纸的声音一模一样,那种塑料纸被揉皱又展开的细微响动,曾填满整个童年的抽屉。

    “江弈钧!走了走了!班主任在办公楼等呢!”11号男生又跑回来,拍得他后背“嘭”一声响,震得他口袋里的东西叮当作响。叫江弈钧的男生应了声,直起身冲林栀佳咧嘴一笑,虎牙尖在阳光下闪了闪——那虎牙让她想起三年级同桌总用它咬糖纸的样子,每次咬完都会留下两个浅浅的牙印。“下次走路看着点啊,学霸。”他转身跑时,校服后摆扫过她发梢,风里隐约有股草莓糖的甜香,像极了小学门口小卖部卖的阿尔卑斯,包装纸总被她攒在铅笔盒里,边角都磨出了毛边。

    “那就是体校转来的江弈钧吧?”温源棠望着他的背影晃了晃绢花,花瓣上的亮片掉了一片,粘在林栀佳的校服上。“手腕上那道疤,倒跟我表哥打篮球摔的位置一样。”林栀佳没说话,默默把书抱好,指尖却在包侧兜摸到个圆圆的硬物——是颗草莓糖,糖纸边缘还带着体温,像谁刚从嘴里掏出来的,上面似乎还留着牙齿的咬痕。她捏着糖,能感觉到里面的糖体在晃动,发出细微的声响。

    实验班教室在三楼东侧,靠窗能看见篮球场。林栀佳找到座位时,发现桌肚里有片风干的栀子花瓣,夹在《物理选修3-1》的扉页,花瓣边缘泛着微黄,像被谁小心压了很久,叶脉清晰可见,像极了她小学时夹在日记本里的那片。她刚摆好书本,就听见后排传来懒洋洋的“到”声。班主任念到“江弈钧”时,她下意识回头,看见他正趴在桌上,侧脸埋在臂弯里,露出的后颈有颗浅褐色的痣——和她小学课本涂鸦本里,不小心点上去的墨点一模一样,当年她还为此哭了一场,以为洗不掉了。

    物理课讲电路图时,林栀佳总听见后排有动静:先是铅笔盒“哐当”掉地,惊得前排女生回头;接着是橡皮擦滚到脚边,上面用马克笔画着只缺尾巴的猫,猫爪子还握着根粉笔,尾巴的位置画了个问号。她弯腰去捡时,膝盖碰到了桌腿,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听见江弈钧压低声音说:“谢啦学霸,这猫跟你生气时一个样,尾巴翘得老高。”他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像含着颗糖。

    午休铃响起时,她从桌肚里摸出团揉皱的草稿纸,展开后发现上面画着只趴在《五年高考》上的小猫,书封面上用铅笔写着“林栀佳收”,旁边还有行更小的字:“你名字像栀子花,闻着就甜,跟我小学同桌一样。”字迹歪歪扭扭,有些笔画还重叠在一起,像是匆忙间写的。她猛地回头,看见江弈钧正跟同桌说笑,手里转着支没帽的马克笔,笔尖沾着点蓝色墨水,在手指上晕开一小片。

    温源棠拉她去食堂时,路过篮球场。江弈钧穿着白色背心,校服外套敞着,正在运球。汗水顺着他额角滑落,滴在锁骨凹陷处,又顺着腹肌的线条往下渗,消失在运动裤里。他一个漂亮的三分球投进篮筐,落地时膝盖微屈,动作流畅而张扬,引来场边女生的小声尖叫。他落地后忽然朝她的方向望过来,嘴角勾起抹意味深长的笑,露出那颗尖尖的虎牙。林栀佳心头一跳,慌忙低下头,却看见自己的影子里,有片香樟叶正缓缓飘落。

    “你看他做什么?”温源棠忽然凑近,绢花的栀子香萦绕在鼻尖,“方才我见他瞧你的眼神,倒像巷口那只总偷吃鱼干的小狸奴,贼溜溜的。”林栀佳脸颊一热,嗔道:“别瞎说。”手却下意识摸了摸口袋里的草莓糖,糖纸被捏得有些发皱。

    下午第一节课是物理自习。林栀佳刚翻开《物理选修3-1》,一张纸条忽然飘落在课本上。上面用和草稿纸上一样的字迹写着:“学霸,这道题咋做?”旁边画了个歪歪扭扭的问号,指向一道关于动能定理的应用题,图里的小球被画成了草莓的形状。她回头看时,江弈钧正撑着下巴看她,眼神里带着狡黠的期待,像只等着投喂的小狗。“上课没听?”她忍不住问,声音轻得像蚊子叫,怕被前排的同学听见。

    “听了,”他眨眨眼,指尖在桌面上敲了敲,发出“嗒嗒”的声响,和她心跳的节奏有些像,“但没听懂。学霸,江湖救急呗?我请你吃糖。”说着,他晃了晃手里的草莓糖,糖纸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林栀佳拿起笔,在纸条上写下解题步骤。她写得很仔细,每个公式都标注了来源,还画了个简易的受力分析图,把小球改成了草莓的样子。写完后,她把纸条递了回去,指尖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指,他的手指很粗糙,有厚厚的茧子,应该是常年打篮球磨的。江弈钧接过去看了会儿,忽然笑出声:“林栀佳,你这字跟打印的似的,强迫症看了都舒服。就是这草莓画得太丑了,跟被踩过似的。”

    他说话时,林栀佳听见撕糖纸的声音。一颗剥了皮的草莓糖被轻轻放在她的桌角,粉莹莹的糖体在阳光下泛着光,像颗小小的红宝石。“谢啦,学霸,”他的声音带着笑意,“请你吃糖。这次是阿尔卑斯的,还是当年那个味。”

    “我不喜欢吃甜的。”林栀佳把糖推了回去,指尖触到糖体的微凉,和他掌心的温热截然不同。其实她不是不喜欢吃甜的,只是小学毕业后,她就再也没吃过草莓糖了。

    “哦?”江弈钧挑眉,拿起糖在指尖转了转,“可我看见你小学的时候,每天放学都要在小卖部买草莓糖啊。那时候你总把糖纸攒在铅笔盒里,攒了满满一盒子。”

    林栀佳猛地抬头,眼里满是惊讶:“你怎么知道?”她小学时确实爱吃草莓糖,每天放学都要攥着一颗,边吃边蹦跳着回家,糖纸都攒在一个铁盒子里,直到搬家时不小心弄丢了。

    江弈钧笑了笑,没回答,只是把糖重新放在她桌角:“尝尝呗,说不定还是当年的味道。”

    林栀佳愣住了。小学时她最喜欢的就是阿尔卑斯的草莓糖,可江弈钧明明是今天才转来的,他怎么会知道?难道……她忽然想起什么,瞳孔微微收缩。小学时她的同桌,那个总是穿白衬衫的安静男生,好像也爱吃草莓糖,只是他从来不在学校吃,都是放学回家偷偷吃。

    放学时,夕阳把天空染成橘红色。林栀佳背着书包走在香樟道上,晚风拂过,带来一丝凉意。她想起小学时的自己,总是背着粉色的书包,攥着颗草莓糖,走在回家的路上。那时她的同桌是个沉默寡言的男生,总穿干净的白衬衫,袖口永远卷得整整齐齐。他成绩很好,字也写得漂亮,有一次她的草莓糖掉在地上,他默默捡起,用纸擦干净递给她,说:“糖掉了就不好吃了。”

    那个男生叫什么来着?林栀佳努力回想,却只能记起他笑起来时,眼睛会弯成好看的月牙,像……像今天的江弈钧?可江弈钧明明那么张扬,和记忆里那个安静的男生一点都不像。

    走到校门口时,她看见江弈钧靠在一棵香樟树上,手里把玩着篮球。夕阳的光勾勒出他的侧脸轮廓,显得格外柔和。他似乎在等人,目光时不时扫过校门口的方向,看见她时,眼睛亮了一下。

    林栀佳下意识想绕开他,却听见他喊了声:“林栀佳!”

    她脚步一顿,转过身。江弈钧抱着篮球走过来,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贴在皮肤上,显得有些狼狈,却又有种少年人的帅气。“有事吗?”她问,声音有些紧张,手里紧紧攥着书包带。

    “没事,”他笑了笑,把篮球在地上拍了两下,发出“嘭嘭”的声响,在安静的校门口格外清晰,“就是想问问,你家住哪啊?说不定咱们顺路。”

    林栀佳警惕地看着他:“问这个干嘛?”她妈妈说过,不要随便告诉陌生人自己的住址。

    “没干嘛,”江弈钧耸耸肩,夕阳在他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影子的尽头,有片落叶正打着旋儿落下,“就是觉得咱俩挺有缘的,小学同班,现在又同班。你不记得了吗?我是江弈钧啊,坐在你后排的那个,总借你橡皮的那个。”

    林栀佳猛地睁大了眼睛:“你……你真是那个……”她想不起他的名字,只能指着他的脸,记忆里的白衬衫和眼前的蓝校服渐渐重叠。

    “江弈钧,”他替她说出名字,眼里带着笑意,“怎么,学霸不记得我了?小学时你总抢我橡皮,还把草莓糖纸塞我铅笔盒里,说要攒够一百张换我一个笔记本。”

    记忆瞬间被唤醒。那个穿白衬衫的安静男生,真的叫江弈钧!难怪他知道她爱吃草莓糖,难怪他的眼神让她觉得熟悉。小时候的江弈钧又瘦又小,总是安安静静地坐在座位上画画,怎么就长成了现在这个高大张扬的少年?

    “你……你怎么变成这样了?”林栀佳忍不住问,语气里带着惊讶。

    “哪样啊?”江弈钧挑眉,把篮球抛到空中又接住,动作干净利落,“是变帅了,还是变聪明了?我觉得我一直都挺聪明的,就是不爱学习而已。”

    林栀佳被他逗得差点笑出来,又赶紧憋住,脸颊微微发烫:“没、没什么。就是觉得……挺意外的。”

    “好了,不逗你了,”江弈钧收起笑容,指了指马路对面,“我家在那边,你呢?”

    “我家在……”林栀佳刚想说,忽然想起妈妈的叮嘱,便改口道:“我家挺远的,要坐公交车。”

    江弈钧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也没追问,只是笑了笑:“行吧,那我先走了。明天见,学霸。”说完,他抱着篮球转身就走,白色板鞋踩在铺满夕阳的地面上,发出“嗒嗒”的声响,和他拍篮球的声音混在一起,形成一种奇怪的节奏。

    林栀佳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街角。晚风吹过,带来一阵栀子花的香气,是温源棠头上的绢花散发出来的。她低头看了看书包,想起抽屉里那颗被遗忘的草莓糖,又摸了摸裤兜里那颗新的,两颗糖在口袋里碰撞,发出细微的声响。

    原来,他不是突然闯入的意外,而是时隔多年的重逢。那些被遗忘的糖纸,那些模糊的记忆,在这一刻突然变得清晰起来。她想起小学毕业时,那个安静的男生塞给她一张纸条,上面画着一颗草莓,可惜她还没来得及看,就弄丢了。

    她深吸一口气,脚步轻快地朝家的方向走去。温源棠不知何时从身后跟上来,绢花在晚风中轻轻摇曳:“方才见你与那江弈钧说话,倒像老相识。你们以前认识?”

    林栀佳抿唇一笑:“嗯,是很久没见的……朋友。”那个总借她橡皮的同桌,那个帮她捡糖的男生,那个在她铅笔盒里塞糖纸的少年,原来一直都在。

    香樟树叶在头顶沙沙作响,有片叶子飘落在她的肩头,像一个温柔的预兆。林栀佳伸手拂去叶子,侧目望见天边橘红的晚霞,忽然觉得这个被公式和习题填满的高中,或许会因这场重逢,开出不一样的花来。她摸了摸口袋里的草莓糖,糖纸已经被体温捂得有些发软,她决定回家就吃掉它,尝尝是不是当年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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