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英璧惊奇的是楚问荆去了之后还会复返,看来野猫也有望能驯服成家猫了。
楚问荆狐疑地看着英璧打量他的目光,说:“干什么?怀疑我?”
英璧笑:“哪能啊”
二人走在乡间小道上,旁边是茂盛至膝的杂草,顺风一吹,就好似两侧草木纷纷夹道欢迎。
楚问荆在问最后卫玟和文姯母亲的去处,英璧告诉他,她已将青云抱还给卫玟,让给了她一笔足够多的银子让她们三人好好经营余生。
楚问荆点点头,心中波澜暂歇。他甫一下山,牢记除妖为民的使命,但遇上的这件事明显超过了他对除妖一事认知,有时候除妖并不是一件恶事的终点。
楚问荆:“那个..知府大人为什么恰好在那个时候来县衙?”而且知府竟然冷静地看完了整场戏。
英璧在他身旁,给他发髻上插了一根狗尾巴草:“托梦啊,他本来前几天就在该县巡查,我就在梦里化身他女儿的模样,给他哭着说千万不要去找柳成会,找了也千万不要在半夜三更去后院,更不要带衙役。”
就这么朴实无华地暗示吗...楚问荆忍不住问:“他也信?”
英璧:“本来有几分不信的,但柳成会第二天一早就在他房外等候,还问候了他女儿近况。知府就是不信也要去走一趟了。”
楚问荆一推时间:“好啊,你早就知道来龙去脉了。”
英璧捂嘴笑:“所以修为高就是这点不好,看一眼就看穿前世今生,听一句就知晓事情全貌。倒失了抽丝剥茧的推理之趣。”
所以她有时候会专门把那些通感功能给屏蔽掉,尽可能模拟一个普通凡人。
楚问荆心中疑虑:“你还能看透我的前世今生?”
英璧好好端详了他的脸,煞有其事地说:“修行之人,入道时命运就如掩上幕布,你的前世我是看不见。但是你的今生,我看是跟我离不了了。”
楚问荆见她正经不了三秒,又开始油腻调戏他,追着英璧打。
英璧故意把身影放慢,好让楚问荆看得见追得上,打不着。
二人就这样胡乱打闹着来到一处城门口,城台之上还有重檐城楼修得十分恢弘大气,分了大小三个门洞口,每个门洞都有几个小兵在严查百姓。
楚问荆认识的人字要多点,他告诉英璧这座城叫肃州。
英璧能感受到,这座城池里的人更多,人心也更混杂。
二人在城内一处人少的客栈落了脚,付钱的时候银子也比上个县城要贵上不少。楚问荆向老板娘打听:“这肃州为什么进城守卫检查这么严格?”连屠夫手里的菜刀都有细细查验,还好英璧提前给他的配剑施了障眼法才免得被打扰添事。
老板娘擦完桌子一边给她们倒好茶水,细细道来:“还不是这肃州城内有贵人要比武招亲。一家郎百家求啊,这些人对自己的武艺没信心,怕又有外地的高手来了肃州城,所以进来的每个人都有查验有没有携带名器,将人记录在册。”
英璧听着觉得好笑:“如果打不过,记下了又如何?”
老板娘也笑道:“是啊,打不过外来高手也肯定打不过擂台,我们肃州城内选亲的这位,放眼全天下也没几个能赤手空拳打得过他。”
英璧一听来了兴趣,没有什么比遇到强敌更令她兴奋的了。
英璧站起身:“哪里报名?我也要去”
旁边坐在她对面的楚问荆喝着茶水看了她一眼。
老板娘有些肃然起敬了,说:“姑娘一身好容貌,万一刀剑无眼伤了自己可就不好了。如果姑娘想求得这段缘分,去城中临江府附近转转。说不定这一转呢,就转进贵人心里了。”
说去就去,英璧眨眼功夫就找到了临江府。随便问了街边一个笑呵呵卖菜的老妪,往城中主道一指,说顺着这条大道走就能看见了。
这临江府门口站着的守卫身穿盔甲,气势不凡。英璧看来看去,没在附近发现一个报名的小摊或者直接比武的擂台,周围往来的百姓也不多,不像有即将看热闹的气氛。
英璧正想找个茶馆的小二来问问比武的事,转身一个头发花白,精神矍铄的老管家在自己不远处的府门颇有礼仪地走下台阶,朝她走来。
老管家先向英璧行了个礼,又温和有礼地问:“姑娘不是肃州人士?”
英璧身上的人间服饰是根据第一个城镇的风格变化的,肃州离出发地几百里,百姓的着装也开始有了不同。
英璧回答:“不是。”
老管家又笑呵呵地问:“见姑娘在府前徘徊已久,是否有困难需要临江府帮助?”
英璧说:“我想问比武招亲在哪儿报名?”
老管家一听这话,眼里更是发亮:“好,等等,姑娘可有武艺傍身?”
英璧的人身虽然比一般女性要高,身形也十分挺拔,颇有几分玉树临风之气。但老管家深知比武不是儿戏,听闻江湖上也来了几位不世高手参加。
英璧点点头,虽然不知道人间的武功是什么,但是没有她学不会的。
老管家指了个方向“城中最大的酒楼清风楼,报上姓名后就可届时在酒楼比武。”
英璧点点头,老管家向她再行礼告别:“那就预祝姑娘一切顺利。”
三天后,比武现场。
英璧一个人来了擂台现场,楚问荆非说他的捉妖铃响了定有大妖在附近,她都说了不是大事,还是拦不住这三天他满城找线索。
今天的初赛是报名者按报名顺序两两对峙,几轮赛事之后选出三位最终才是跟比武招亲的当事人过招。比赛进程已经过了一半,英璧报名报得晚,排在后面。
擂台摆得极大,快横跨半条街,生怕选手伸展不开。擂台背后的酒楼还应景地挂上喜庆的红绸,从最高处伸延至人群,给人极强的视觉震撼感。听说整个肃州城中这家规模最大规格最高的酒楼也为这次的比武招亲停止营业三天。
人也来得极多,有老叟搀着老妇,有女童骑在健硕大汉的脖肩,素净书生一把折扇打都打不开,有不远处的阁楼一群戴着纱幕的少女凭栏张望,有旁边酒楼热情招揽远道而来的贵客的的小二在眉飞色舞地讲解:“肃州城几十年都没这么热闹过,还不是...的威名..”
英璧在人群中,从台下观察台上的虎虎生风的选手的招式,她只观察那些从第一招就有碾压式差距的高手的招式。
一拳,一腿。
一剑,一刀。
这些高手的招式在她脑海里如水墨画般再次回放,招式间不断重复,提炼,甚至对试。
轮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学会了她刚刚看到过的所有真正高手的武艺。
她踏上擂台,血液天然地兴奋起来,英璧面带微笑地看着她的对手,这位女子身着劲装,下盘十分轻盈有章,抱拳行礼时,发现她右袖内侧发亮,可见是常年暗器袋摩擦。
双方行礼后,英璧有意让对方先出招,自己不快不慢地迎上她每一招,力度控制到给予重击又不至重伤。
对方不是持久型选手,见英璧全是防守而无攻击。心中急了一分,故意露出破绽,等待英璧追上,再给英璧致命一击。
英璧如她所愿,乘胜追击,准备给她一掌。
对手见英璧经验不足果然上钩,右手袖口一记暗镖直冲英璧的面门。
英璧微微一笑,上身后仰,灵敏程度躲过暗镖绰绰有余,脚下步伐并无减缓。
对方再次慌了神,生怕英璧攻击自己薄弱的地方,于是一次性掷出三枚镖,分别向英璧的面中,颈部,心口飞去
英璧一个翻身飞踢,那三枚飞镖被踢得换了方向,蹭蹭蹭三声钉在一旁的木柱上。
对方再次掷出最后一枚毒镖。
英璧想了想,将真气融合前一位太极选手的招式,左手自下方匀速提起,真气凝于掌心,随即翻掌,强有力地打出。
那枚来势汹汹的毒镖被柔和的气流调换了方向,随即更加霸道地反方向飞回了它的主人,射入肩头。
英璧听见了那枚毒镖深深陷入对方选手的血肉的声音,镖头浸的是无色无味的软筋散,也不是致命毒药,所以英璧将镖还给了她。
对方倒在地上,已无了还手之力,英璧站在她一尺旁,拱手称:承让。
承让这个词还是她从楚问荆那里学到的,当时楚问荆考她人间比武若对方输了自己赢了,结束后应该说哪两个词。
英璧说:“废物”
楚问荆脸上一行乌鸦飞过,让她来人间就把魔界的思维改改。
英璧离去,清风楼最高层的最中央的包厢里,有几个人目睹了这一场比试。
有一军师模样的人赞叹说英璧武艺高强,另一行军装扮的大老粗说才几招,看起来也不是很牛叉。军师说非也非也,几招制敌,方显雷霆手段。
军师说,结束时点到为止,有节有度,可见气度不凡。还手时以牙还牙,既不心慈手软也不心狠手辣,可见心智理性。
第三个人开口,“而且这姑娘衣裳虽素净,但步伐坚定,心性可嘉。”
第四个人:“嘿嘿,还特别好看。”
其他三个人无语地看向他。
最后四人中间的那个身着玄色锦衣的人,神色复杂认真地说:“并且,她并不会武功,全是刚刚现场偷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