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悟都疫病
前方战事吃紧，行军速度很快，落儿虽会武但没有天天训练，体力还是跟不上。
慢慢的掉到了队伍的最后面，萧亦宸见落儿掉队了，也很快放慢速度到了队伍后方。
“以为你坚持不了多久，前面的路更难走，你体力更不上的，就在此地歇着吧，不要再跟着了。”萧亦宸看着落儿满头大汗，劝道。
落儿擦了擦额头的汗回道：“既已决定一同前往，必不会因此放弃。公子莫要小看我。”
“姑娘口气倒是不小。”不知何时楚桑宁也来到了队伍最后，与落儿并排骑着，“萧将军说你是他捡来的女子？”
落儿看着面前骑在马上手拿长矛的女子，身形虽算不上壮实，但眼神很是坚定。
落儿低眉回道：“回将军，落儿被大雪所困，后幸得公子相救收留。”
楚桑宁盯着落儿看了好一会：“像，实在是像，落姑娘与我的一位故友十分相像，只不过她天生傲骨，不会如你这般低声下气。”
落儿头低的更很了：“楚少将军的朋友相当是人中龙凤，自是我不可与之相比的。”
“楚少将军？”楚桑宁言语里略带笑意，“从未有人这样叫过我，你倒是第一个。”
落儿正在想措辞，突然便觉得身后有风袭来，正欲出手，肩膀被人按住，楚桑宁坐在了落儿身后：“落姑娘不要惊慌，你这头若是再低下去，可就得撞树了。”
果真，落儿不知何时已经偏离了航道，离眼前的那棵树只有一米了。
楚桑宁紧拉马马僵，随后调转方向，如此才绕开了那棵树。
“为使落姑娘不拖后腿，我便与落姑娘同骑一马，那便辛苦萧将军将牵着我的马。”楚桑宁话刚说完，便双腿夹了一下马腹，这匹马便快速向前奔去。
萧亦宸的回应也在风声里听不到了。
楚桑宁带着落儿从队伍后面逐渐到了队伍正前方，但她并未放慢速度。
等甩掉了身后的众人后，楚桑宁总算开口了：“你是洛儿对不对？”
洛儿有些慌了：“楚少将军认错了。”
楚桑宁继续道：“我不会认错，我就知道你没死，你现在不承认肯定有你的原因，有什么要我帮忙的记得来找我。”
洛儿低着头没再说话，但眼眶却已经红了，她强忍着泪水，但最终还是有眼泪从眼眶流出，只不过被面具掩盖。
此后的几天在落儿体力不支时楚桑宁都会带着落儿走一段路。渐渐的落儿也开始适应了这样的生活。
从出怡都到现在，也走了大半个月了，不知何时地上的草开始绿了，落儿也从出门时的厚袄换成了初春的单衣。
这日终于来到了最后的一个路过城都——悟都。
不知为何其城门紧闭，派将士去敲门后，过了一会才有人开门。
都主从里面出来迎接，楚桑宁和一众士兵皆下马，落儿也跟着下马。
都主欲言又止，犹豫了好久终是开口：“清河将军、昭武将军，请借一步说话。”
见都主如此为难，楚桑宁和萧亦宸跟着都主去到了一个较偏远的地方。
等都主说完后，楚桑宁和萧亦宸的脸色都不太好。
“离城二十里安营扎寨。”楚桑宁下令道。众将士很是不解，为何已到成角下却不进去。
“清河将军。”都主还在开口正欲阻拦。
“悟都主，将士们已赶了很久的路，此刻需要休顿。你所说之事我会好好考虑。”楚桑宁堵住了都主将要说的话。
等夜幕降临时，将士们已在城外搭起了帐篷，此处离幽都不远，过不了多久他们都要上战场，但大家的气氛并未因此衰落，除必要的巡视队伍外，大家都睡得很好。
或许是考虑到落儿是女子，这一路上落儿都是在楚桑宁的帐篷里隔出一个小隔间来休息。
此刻落儿正在隔间里，但楚桑宁还在与萧亦宸议事还未回来。从下午悟都主说了什么后，楚桑宁和萧亦宸便神色严重，落儿从萧亦宸的帐篷傍经过时有时还能听到里面激烈的争吵。
天色已经很晚了，落儿决定去看看。落儿刚走萧亦宸的帐篷前时，里面说话的声音就停止了。
“谁？”楚桑宁的声音干脆且带有杀气。
“是我。”落儿掀开帐帘走进去。军帐内楚桑宁和萧亦宸各坐一边。
看到落儿进来后，楚桑宁问道：“落姑娘怎么这时候过来了，有什么事吗？”
落儿反问道：“悟都城内发生了什么事吗？”
萧亦宸望着落儿问道：“落姑娘为何如此说？”
落儿看着楚桑宁回道：“在快要到悟都的前几个城都内，街上有总去世送葬的人，平常送葬的人皆是亲眷，但我们遇到的皆是叔伯或官府送葬，并且去世之人多为一家人，何事能让一家人都在同一时间去世？无非就是疫病，官府为防止其扩散，只能将患有疫病的一家人都杀了，随后将尸体拉到同一个地方统一烧掉。”
萧亦宸拿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道：“落姑娘很聪明。”
楚桑宁回道：“不错，今天下午悟都主就将此事告诉我了，悟都城内瘟疫肆虐，他建议我绕小路赶去幽都支援。落姑娘别站着了，过来坐吧。”
落儿在楚桑宁和萧亦宸中间落座，随后萧亦宸倒了一杯茶放在她面前。
落儿将心底的疑问问出：“那楚少将军准备怎么办？”
楚桑宁回道：“悟都城内百姓或许已经全员感染所以才城门紧闭，但我瞧着悟都主的神色应是有解救之法。但将士们肯定不能再从城中过了，我们必须绕小路。但我在思考是否要留人帮助悟都主救治病人。”
萧亦宸接道：“如此大规模的疫病，恐怕已经上报了，此刻任未有回应应是有人阻拦。落姑娘觉得我们现下该如何做呢？”
本来落儿坐下后萧亦宸给她倒茶，楚桑宁就很震惊，现下还问她的建议，楚桑宁更是惊讶，这一路上楚桑宁加紧赶路竟未注意到他们两个的举动。
落儿看楚桑宁震惊的表情也很不解：“论带兵打仗我远没有在座的两位强，如果可以我想留下来帮忙，免除楚少将军的后顾之忧。”
楚桑宁又看着萧亦宸问道：“萧将军觉得呢？”
萧亦宸回道：“我并无打仗经验，此次将增援的士兵带给楚将军便是我的任务，现下已到悟都离幽都不远，落姑娘并未官职，只她一人恐怕不行，我可与落姑娘一起留下。”
“好，明日我点将五百留下帮你们，悟都的疫病或者说澜国百姓的性命就靠二位了，请受楚某一拜。”说完楚桑宁就已起身抱拳弯腰。
落儿连忙扶住了她：“楚少将军与楚将军为澜国牺牲良多，我们做的都是小事。”
“楚少将军就安心的前往幽都增援吧，此事就交给我们了。”萧亦宸也起身回道。
“多谢萧将军，明日我一早便带剩下的出发前往幽都。夜已深，萧将军早些休息。”说罢，楚桑宁就和落儿出了萧亦宸的帐篷。
落儿抬头，天上的星星很多，一闪一闪带给人无限的希望。
楚桑宁和落儿走到了帐篷前，但两人均为进去。
“去聊会愿意吗？”楚桑宁突然开口。
“好。”落儿回道。
今晚的月亮很圆，星空很美。
“我不知道这个决定是对是错，但落儿我没有办法了。就算我打了胜仗但澜国疫病未找到解药，一切也是白搭。如果疫病没有找到解决的办法，军中的士兵也会很快一个个倒下的。”楚桑宁靠在木桩上望着天上的星星，言语中尽是无奈。
“桑宁，你还记得吗，我曾说过我永远是你的后盾。如今你已经是楚少将军了，你放心去做你想做的事，剩下的交给我。”落儿回道。
过了良久，楚桑宁都没有说话，落儿转过头来，只见女子眼角有晶莹的水珠滑下。
落儿转身抱住了楚桑宁在她耳边轻声开口说道：“对不起，桑宁，我有我的苦衷，等一切都尘埃落定，我再告诉你一切。”
月光下，两个女子抱在了一起，月光见证了她们的友谊，也见证了她们的勇敢。
第二日天还未亮，楚桑宁留下了五百兵，就准备离开。要离开时，楚桑宁终是没忍住，抱住了落儿：“一切保重。”随后翻身上马离去。
落儿看着马上女子远去的背影，手持长矛，身着铠甲，与记忆中那个担忧打架了回家会不会挨骂的女子不再相同。
楚桑宁带着军队走远后，萧亦宸神色凝重的对着面前的士兵说道：“前方战场需要人，但后方战场也需要人，昨日悟都主向我禀报，悟都城内有疫病。纵使前方战场尤为重要，但若后方战场失守，那么就算打了胜仗也没有意义。今日我将带领你们进入城内，如有不愿意的可向前一步，我会让你们骑马追上清河将军。”
将士们开始议论，但无一人上前。
“好。既如此那大家便随我进城。”萧亦宸说完后，带着一众士兵向城门走去，城门开了一个紧容一人过的小缝。萧亦宸第一个走了进去，落儿紧随其后。
城内街道上空无一人，见落儿他们进来，悟都主有些惊讶，命令手下将提前准备好的面纱分发给他们。
“昭武将军，多谢。”悟都主眼眶微红，行礼表示感谢。
萧亦宸只是浅浅的点了点头：“叫我萧公子就好，现在城内什么情况？”
悟都主回道：“我已将病人隔开，将有疫病的病人放在城东集中整治。”
“带我过去看看。”萧亦宸将面纱带上，只余一双眼睛漏在外面。
落儿一行人跟着悟都主来到了城东的一处医馆处。
掀开纱布，里面就是躺在床榻上的病人，甚至有的没有床，只是将草席铺在地上，再加床薄被子。
到处都是昏迷的病人，哭声叫声不断充斥着落儿的耳朵，不断有医者从床榻间走过，他们手里拿着一碗褐色的汤药，给每个病人喝一口。
在这医馆中唯有一人与他人不同，便是在院子内拿着草药的青衣女子，她带着面纱看不清容貌，左手拿着医书，右手正拿着草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