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青衣女子
“她是？”落儿看着那青衣女子问道。
悟都主回道：“哦，那青衣女子是前几日来的女医，她医术高明，来了之后开的几副药方让病人的疫病都稳定下来了，城里医馆的大夫都肯定了她的医术，后来这疫病的诊治便由她主导。”
落儿看着远处的女子，她正跟傍边的一位长者讨论药理，长者眉头紧皱，她却言吐流畅，很快长者便豁然开朗。
察觉到落儿在看她，她抬起头来正好与落儿对视。
落儿见状微微点头朝其笑了笑，那女子也只是微微点头。
“叶女医。”悟都主朝女子喊道。
青衣女子放下手中的草药和医书，走了过来。
悟都主介绍道：“这位是萧将军，这位是？”等到介绍落儿时，悟都主卡顿了。
“落姑娘。”萧亦宸并未过多介绍，“悟都主可有能容纳所有病人的住所，虽已入春但夜晚依旧寒冷，无法保障温饱，就算有医治的汤药恐怕病人也很难恢复。”
悟都主回道：“萧将军说的有理，但病人实在太多属实没有可容纳这么多人的地方。”
叶女医这时候插嘴道：“城西的菩萨庙如若扩建，可容纳多数病人。”
悟都主有些犹豫：“这……这菩萨庙是去年陛下命人修建，这我恐怕……”
落儿有些气愤：“此刻人命比任何事情都重要，菩萨乃心善之人知道我们是为救人才挤了她的住所，想必也不会生气，会保佑我们的。”
“好吧。”悟都主终是妥协，随后带领手下往城西菩萨庙去了，萧亦宸也带领士兵紧随其后。
扩建寺庙落儿属实无甚经验，于是便决定留下来照顾病人。
“姑娘叫什么名字？我今后就跟着你吧，有什么是我可以做的？”落儿向前面的女子问道。
青衣女子回道：“我需要查医书，看药方，落姑娘不懂医术跟着我没用，你且看看别处有没有需要你帮忙的吧。”随后青衣女子便转身往药堂走去。
“好，多谢叶姑娘指点。”落儿回道。话毕落儿明显看到那青衣女子脚步顿了一下，但随后又恢复正常。
病人的哭叫声很多，每个人身上都有一些红包，或大或小。院子内青年男子居多，但等落儿走进院子后看见在打通的药房内，多是儿童和老人，他们目光呆滞，床铺很少，严重昏迷者躺在床铺上，但有些意识者多是自己坐在一旁，既不打扰大夫诊治也会在必要时帮大夫照顾病人。
见落儿走了进来，在屋内的青衣女子有些惊讶：“落姑娘还是照顾院子外的病人吧，屋内病人大多昏迷较为严重传染性极强。”
落儿回道：“叶姑娘也全然不顾自身安危，我又有何惧。”
随后落儿便拿起桌上的汤药给昏迷的病人一个个喂药。青衣女子看着落儿的动作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有出声。
此处昏迷的病人很多，落儿也打听到像这样的病人诊治的场所应该还有三处，但此处应是病情最为严重的一处。
煎药喂药喂水，等落儿忙完时天已经黑了，这时才发觉自己并未吃饭，肚子也适时传来叫声，傍边的一个小姑娘似是听到了将自己手中的米粥递到了落儿的面前。
落儿摸了摸她乱糟糟的头说到：“你快吃，姐姐待会自己去拿粥。”
女孩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将手里的粥拿了回来。
等落儿拿着粥回来时，那女孩已经睡着了。
青衣女子还在药堂看书，落儿进去时，她并未察觉，地上桌上全是医书，地上也都是医方，傍边的老医者已经累得睡着了，但叶姑娘还在翻看医书。
落儿将米粥和馒头放在她桌上时，她才微微抬头：“落姑娘吃吧，我还不饿。”
“听说叶姑娘已两日未吃东西了，全城的百姓如今就靠叶姑娘了，叶姑娘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呀。”落儿担忧的回道。
听到此话青衣女子才放下手中的书。屋内还有人睡着，青衣女子只是拿了一个馒头便走了出去，落儿也拿了一个馒头跟在她身后。
走到医馆的门口，青衣女子找了一个傍边的台阶坐下。落儿也在她傍边坐下。
“落姑娘不该趟这趟混水。”青衣女子咬了一口馒头说道。
“叶姑娘看出来我们不是朝廷派来的人？”落儿也咬了一口馒头问道。
青衣女子回道；“朝廷如若派人来，会派医士也不仅仅是将士。”
落儿笑道：“叶姑娘真聪明，我好友在去幽都抵抗外敌的路上，悟都主将城门紧闭恐怕也是不想疫病传到前方战场。澜国如今内忧外患，她解决外患我便只能尽我所能为她扫除后顾之忧。”
怡都甚少有繁星满天的时候，落儿在悟都经常看到满天繁星，并且有一种错觉，仿佛一伸手便能摘到。
青衣女子看着面前这带着木制面具的女子，她的眼睛在看到天上满天繁星的时候似乎亮了一下。
青衣女子将手中的馒头吃完后起身拍了拍衣裙上的灰：“此处景色不错，落姑娘歇会吧，还有几本医书没看完，我再去研究研究。”
落儿并未回话，盯着天上的星星入了神。
“布谷布谷——”
“谁？”落儿轻声问道。
“楼主，是我。”远处的小巷内传来声响。
落儿警惕的看了看，大多病人已经休息，无人注意到她，她这才朝小巷走去。
在巷子转角有一名女子：“楼主，我是银朱，已有姐妹在悟都城外候命。”
落儿问道：“城内有多少人？”
银朱回道：“二十。”
“足够了，疫病传染性极强，大家注意保护好自己，如若愿意可来医馆帮忙，城外的姐妹就不要再进来了。”落儿回道。
“众姐妹愿与楼主同生死。”银朱双手抱拳回道。
“没有必要做无谓的牺牲，如有不测，城外的姐妹立马回怡都听南纯熙号令。”落儿将面前的女子扶起。
“是，楼主，明日众姐妹会去医馆帮忙。”银朱回道。
“城内不止这一个医馆，你们记得分散开，以自身的性命为第一要务。明白吗。”落儿命令道。
“是。”银朱回道，随后从巷子暗处消失了。
落儿回去时，青衣女子还在看书，见落儿走进来了，女子放下手中的书，将落儿带到医馆后方的一间房间内，房内有一床铺，傍边的桌上全是医书。
青衣女子将床铺上余留的几本医书拾起放在那快要放不下的桌子上：“落姑娘就在这歇息吧。”
“那你呢？”落儿问道。
“病人随时有恶化的可能，我早已不在这歇息了。”青衣女子只是回了这么一句便出去了。
这么多天夜以继日的赶路，如今终于有床榻，落儿终于睡了一个安稳觉。
第二日听到医馆内多了些帮忙的女子时，青衣女子也并未多说，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落儿一眼。
萧亦宸这几日都在帮忙扩建菩萨庙和搬迁病人，也只有中午送饭时，能进到落儿，但每次见到落儿时，她正在忙，如此萧亦宸倒也没有找到机会和落儿搭话。
这日落儿睡得晚，正欲睡着时，只听外面有个病人大叫起来，落儿赶忙穿上里衣出门，院子内一青年男子正在抓身上的脓包，可越抓越痛，青衣女子让人将他抓住喂药，男子一直乱动，汤药从嘴角留下去了，到嘴里的药也不足一半。
落儿过去后将男子的下颚按住，如此才将碗里剩下的药喝下，可喝下药的男子并没有停歇，嘴里还一直喊着疼，手也不断的在拍打。
“叶女医，现在该怎么办？”其中一个按着男子的帮手问道。
“你们按住他一会，我去配新的药。”青衣女子说完后就立即向药房走去，此时情况紧急，落儿便跟在青衣女子后面想帮忙。
青衣女子自顾自的抓药然后将药倒入药罐内，最后将药罐放在火炉上。似是才注意到落儿，青衣女子说道：“落姑娘帮我去拿杯水过来吧。”
“好。”落儿记得自己睡得房间内还有一杯没喝的水，等落儿拿着水出来时，院子内已没有青衣女子熬药的身影。
落儿到院子里时，只见刚才那位大喊大叫的男子已经昏迷。
“多亏了叶女医呀，不然刚刚那位病人恐怕就要魂归西天了。”傍边的人说道。
看到落儿端着水站在门口，青衣女子说道：“刚刚看药桌上有水，随即就用了，多谢落姑娘跑这一趟。”
落儿也只是笑笑：“没事。”
回房间后的落儿心里很是疑惑，药罐因为经常要煎药因此总是有水的，为何此时又要落儿去拿水，况且药桌上经常堆满药材或者医书，怎么会有一杯水呢？
虽然心底有疑问但落儿也不会傻到直接问叶姑娘。
这几日落儿在帮忙时也会观察那青衣女子。
她白天总是很忙，医馆内的医书被她翻完后，她还会去城内其他的医馆内拿书翻阅，她一遍一遍的尝试着各种药方，与医馆内的各位老医者讨论各种药材。有时忘了吃饭落儿也会将米粥放在她旁边，如若一天都没动的话，落儿就会提醒她一句，她这才会拿起一个馒头塞进嘴里。晚上也只是在药堂上小咪一会。
几天下来落儿并未看出任何异常。
菩萨庙的扩建已经差不都，其他医馆内的病人皆已转到菩萨庙里去了，今日萧亦宸便过来搬这边的东西。
将士们先将医馆内的药材和医书搬过去，随后再搬一些物件，清醒的病人由萧亦宸带队自己走去新的诊治场所，昏迷的病人则由将士们抬过去。
街上空无一人，病人们也安安静静的跟着侍卫们慢慢的走。
菩萨庙内，菩萨的神像已被红布盖住，庙外加盖了十几米的棚子，足够容纳所有的病人。
庙内的布置也由病人情况的轻重来划区，症状轻的靠近庙口，症状重的较里。症状轻的和症状重的之间隔着一道门和一个连廊。
“姐姐，姐姐我痛。”一个女孩紧紧的抓着落儿的腿，哭着喊道。
落儿蹲下看到是之前给落儿米粥的女孩。落儿将傍边萧亦宸手中的药汤灌她喝下，可她喝下后还是喊疼，小小的脸上全是眼泪，手在不断的抓着身上的脓包。
“萧亦宸，快抓住她的手，我去抓药。”情急之下，落儿将女孩丢给了萧亦宸随后，拿着桌上的药罐就开始抓药，上次叶姑娘抓的药她都记得，落儿将药煎了五分钟后，拿着喂那女孩喝下。
女孩的泪水已经打湿了衣裳，而泪水流到已经发脓的红包时，只有更痛的痛感来袭。
女孩喝了汤药后并无好转，还是不住的喊疼，小小的人，嗓子已经哭哑，脸上尽是泪水，躺在萧亦宸的怀里，手被萧亦宸抓住。
“怎么会呢，我是按照叶姑娘的药方来的怎么会呢？”落儿不断地发问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