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近谷盈家,弥尔顿在车里等她,谷盈将麻薯领进院里,添了水、加了狗粮,把它的那些阿贝贝收罗过来,最后撸了撸它毛茸茸的脑袋,然后就出门了。
车子开下山,谷盈朝车外看,街道楼房居高临下,同时她又忍不住看向驾驶座上的男人。从她这个角度,那张上等品貌的脸可以看得一清二楚,下颌线跟钢刀削过一样,锋利无比,还有胸膛、双臂、双手……
……
“玛丽?到了。”
谷盈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睛,就感到脸颊上轻柔的一点。
短短一路很快就告完成。
声音闯入,谷盈很快坐起来,一件大外套顺着她的动作从身上滑落,她连忙捡起来,prada开年走秀高顶,不是她的。
“谢谢你的衣服。”谷盈说:“我不小心睡着了。”
弥尔顿下车,走到后排拉开车门,撑着车门,有些慵懒地笑着,“家里睡不了,那就只能屈尊在我车里眯一会儿了。”
他手里拿着独立包装的湿纸巾,递了过来,体贴入微的心性是真令人赞叹不已。
谷盈头脑清醒了不少,对视一眼,两人默契地一齐朝瀑布酒店迎宾厅走去。
就在快到旋转门时,弥尔顿突然说:“可别是我的强权压迫你昏迷了,我可得维护自己的清誉。”
谷盈笑出了声。
弥尔顿颇有些意想不到地扭头看了她一眼,她眨了眨眼,轻快地从他身边绕过走进大厅,弥尔顿紧随其后,两人都在笑。
“弥尔顿?”
谷盈看见弥尔顿瞬间停住了脚步,转向那道声音。
不远处的女人身着缎纹蝴蝶领衬衫,质地柔软的法兰绒高腰鱼尾半身裙,垂坠鱼尾下的腿部线条优美至极,整个人打眼一看蓬松灵动又精致。近乎纯金的头发卷着披在肩上,一张完美的心形脸,是谷盈有生以来见过的最美丽最高贵的,简直就是阶级、优雅、时尚的代名词。
“温弗莉?!”
谷盈看着弥尔顿阔步向女人所在位置走去,一把把女人抱在怀里,将她高高举起。
在他将女人放下来时,女人爽朗地大声地笑了出来。
“真想你啊!”女人捧起弥尔顿的脸,左右都贴了贴。
“一样。”弥尔顿乐呵呵张着嘴,“怎么突然过来啦?”
“想你来见你还不行了?”女人说。
弥尔顿连连点头,“行行,大小姐做什么都行。”
真是很般配的一对,谷盈收起心里那些微妙的细密的遗憾。
这时女人似乎也注意到了谷盈,她轻轻碰了碰弥尔顿胳膊肘,“不介绍一下?”
谷盈慢慢站得更直了一点。
“当然要。”弥尔顿牵着那女人的手,将她带到谷盈面前。
更尴尬了……
她头发被风吹得乱七八糟,和这一男一女看上去似乎永远都不会有相交线。
“您好,我是玛丽罗斯,瀑布酒店的经理。”
温弗莉也伸出手。
“玛丽,这是我妹妹温弗莉。”
随着弥尔顿的出言介绍,谷盈脸上很快浮现出一丝不好意思。
温弗莉意味不明的笑声响起,“弥尔顿,你没有告诉她,你有妹妹?”
谷盈抬起头来,对上一双充满善意幽默、有些熟悉的眼睛。
这两人唇形相似,眼形更相似。
谷盈:“弥尔顿先生甚少谈及私事。”
尽量公事公办的语气。
温弗莉相当配合地提爱马仕拍了拍弥尔顿胳膊,“我就知道,可恶的工作狂。”
谷盈:“……”
怎么弄得我跟你捧哏打趣boss一样?!
弥尔顿很给面子地笑了两声,很快,笑意浅了几分,“说吧,怎么了?”他再次问道。
温弗莉:“不是说了想你啊?”
弥尔顿:“依你的脾气,就算是真的贪新鲜想见我下,也只会电话轰炸我回去。老实交代。”
这时,谷盈注意到温弗莉的眼神沉了下来,她说了几句话,说得很快,弥尔顿听着,脸色都不一样了。
两人之外的谷盈越来越觉得局促,先行一步避嫌离开吧,显得小家子气不够大方;留在这儿听人家亲兄妹聊天说话,可能还是家里的私事,感觉更不得劲。
“玛丽。”温弗莉喊她。
谷盈颔首,见她神态自若,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温弗莉:“晚上一起吃饭吧,其实可能我们两人才更有共同话题。弥尔顿对人员统筹规划管理知之甚少,他同样也会低估这方面人才的价值。”
温弗莉的举止态度落落大方。
谷盈:“我……”
弥尔顿低头望着她眼睛,“没事,不想去就不去,不用搭理她,可能还会浪费你的时间。”
“哥哥!”温弗莉喊道。
绿山有一种羊,从来都不会走出羊圈。
“都看你……”他说。
谷盈的目光落在他唇上,“时间?”
弥尔顿眼睛眨得很快,望着她,甚至是既有些腼腆又有些难为情,这等模样,她几时见过?真叫人稀罕啊。
拼尽全力,无法抵抗。
“太好了!”温弗莉笑道:“终于有机会能穿我在米兰买的新裙子啦。”
温弗莉的开朗热情也让谷盈渐生好感,“好,那晚上见。”
她挥别俩兄妹,一边接起好几个未接工作来电,一边匆忙离开。
温弗莉看着目送人远去的哥哥,作为一个过来人,她一眼就能看出个大概。
“她很可爱,哥哥,怎么从没听你提过?”
温弗莉的声音转移了弥尔顿的注意力,他收回目光,转过头来,“没必要。”
温弗莉也不欲多言,有些事终究还得自己挑破,别人多事只会弄巧成拙。
“倒是你,温弗莉,跟我来。”
兄妹俩走进办公室,弥尔顿:“来这么急,吃过饭没有?这个点酒店备着刚出炉的小面包,再等半小时,还有碳烤牛排。”
“不,”温弗莉趴在他办公桌上,人一下子就蔫吧了,“没胃口。”
弥尔顿直接上手掐了掐她脸,“脸蛋跟被太阳烤过的苹果一个样了。家里还好吧?”
“好,”温弗莉:“好两个混世魔王都快把我头发给熬白了。”
弥尔顿摸了摸她头发,“辛苦了。”
“哈哈哈哈还好终于解放啦,”温弗莉:“佩托要动身去苏黎世干活,把两个混世人魔也给打包带过去了。”
佩托是温弗莉的丈夫,也是弥尔顿最好的兄弟。
佩托跟温弗莉向来片刻不离,这次温弗莉独自一人匆匆前来找他,显然有古怪,但她不欲谈及这些,弥尔顿也不会强逼,能静静地陪在她身边,陪她消化完这段时间也好。
弥尔顿为温弗莉定了一间套房,让她去好好睡一会儿,缓缓时差。
“别忘了晚上。”温弗莉说。
弥尔顿:“行,我为你们俩空出时间来。”
*
傍晚,出现在餐厅里的谷盈瞬间吸引了全场人的目光。
弥尔顿也不例外。
如果说一开始,温弗莉乍一瞧见像谷盈这样典型的华裔出现在弥尔顿的身边而感到惊讶的话,那么现在此时此刻,再见,那股惊讶很快就消散了。
这个看似普通华裔女人身上有一种难描难绘的气质,引诱着每一个试图靠近她的人。
就像……温弗莉一时间都难以形容她,要说谷盈长相,浓眉大眼、并不十分精致,给人一种非常踏实的感觉,但她要在你眼前,被让她那双眸色不浅的眼珠子盯着瞧,准会被其中活蹦乱跳的生命力狠狠怔住。
哦!温弗莉想起来了,她好像地中海来的水手和百老汇的太太的集合体!
“像她这样的女人哪怕出现在上层社会,我也不惊讶。”温弗莉说。
弥尔顿看着谷盈对着首席大厨说了一会儿话,远航过印度洋,跨过鲸鱼的男人却也露出羞答答的模样。
弥尔顿没有作声。
温弗莉将手搭在他小臂上,“你们,是什么关系?”
弥尔顿很轻很快地摇了摇头,“她是这里的经理,同事,仅此而已。”
谷盈聊完,朝他们走来。
她身上那件一字领斜肩微光哑蓝裙,轻盈挺阔、大气抬人。
弥尔顿心跳快得要死,真纳罕,他在孟买港口让马来人给打了一枪,心脏都没跳得这么急。
怎么那么不争气?!
“收着点眼神吧,我的好哥哥。”
温弗莉拍拍他肩,“别吓着人家。”
弥尔顿从谷盈身上撕开眼神,少见地妥协,不住地失笑叹气,“你又乱讲了。”
谷盈走到这对兄妹面前,“久等了。”
弥尔顿那颗心脏似乎被吓着了,居然一时间没有接话。
温弗莉小小地瞪了不争气的哥哥一眼,接过这小段沉默的话头,“没呢,我们也才刚到,对吧,大哥?”
“嗯。”弥尔顿终于正常了,起身为谷盈拉开座椅。
“谢谢。”她轻声道。
一股赤露露的香水味摇来晃去,弥尔顿突然觉得有点渴了。
“你这条蓝裙太正了,真美。”温弗莉由衷地赞美。
“谢谢,你米兰的裙子也超级靓。”谷盈笑了笑,“我身上这件是去年斐济外派,在那儿买的,要是你喜欢,下次我给你带一件回来。斐济跟瀑布酒店有海货单,我经常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