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缈站了起来,“老师,您是叫我么?”
“不是,我叫的是你身旁那位我不认识的同学。”
裴泽蹭一下站起来,笑呵呵道:“老师好。”
周围的同学们哄笑着,钟缈尴尬死了,捂着脸坐下。
“你来回答一下,商周和春秋战国时期的青铜纹样有什么不同,为什么不同?”
裴泽一点没害臊,“抱歉老师,我是来蹭课的,我是学机械的,早都毕业了。”
老教授一看裴泽那大个子,还真是一表人才,“同学,你蹭课就蹭课,往咱们状元旁边坐是干啥呀,还拉拉扯扯的,谈恋爱也不能在课堂上谈啊,影响别人听课。”
裴泽更乐了,“老师,我这不叫谈恋爱,我是陪我媳妇上课,监督她有没有好好学习。”
“噗。”
“呵呵呵。”
“哈哈哈哈哈。”
一时间,教室里的百来个同学们哄堂大笑。
“安静,安静,钟缈同学结婚了?”
“是的老师。”
裴泽还是乐呵呵的,他也不想媳妇社死,可这是意外情况,谁能想到呢,平日里上课的学生都不问,这老师偏偏问了他。
这回全学校都知道了,钟缈已婚,他宣誓主权妥妥的,不过,回家还是得好好哄哄媳妇,这回肯定是生气了。
“你是她爱人也不能影响到她听课,你出去等你媳妇,少在这捣乱。”
老教授一脸威严。
“好的老师,我出去了。”裴泽摸了摸钟缈装鸵鸟的头,吊儿郎当出了教室。
此时的教室里,有的同学大大方方笑着,有的憋笑憋的满脸通红,但都不敢笑出声来,怕惹恼了教授。
钟缈一只手捂着脸,抬起头来,咳嗽一声,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另一只手忍不住挠墙,缓解尴尬的情绪,还好,幸亏是靠墙坐的,还有的挠。
她也不懂,老教授平时上课特别稳,今天为啥就让裴泽回答问题呢?为啥呢?无解。
下课了,同学们纷纷离开,看到教室门口等媳妇的大帅哥,还有人上去主动搭话。
钟缈从教室里出来,就看见裴泽身旁被围个水泄不通,都是打听他们两口子八卦的,裴泽还真行,跟谁都能聊个几句。
她本来想偷偷离开的,好尴尬的场面,转念一想,裴泽是为了她才来学校的,唉,脸皮还得厚一点啊。
钟缈转过身走到裴泽身边,尽量保持微笑跟同学们打了招呼,就是挽着裴泽胳膊的那只手,暗戳戳地拧着他的胳膊肉,裴泽疼啊,疼也不敢叫唤,等人都走光了才求饶。
“嘶,媳妇,疼,疼疼疼。”
“你这老混蛋还知道疼呢,要点脸不。”
“脸可以不要,媳妇不能不要,我错了,我也没想到你们教授眼神这么好使,一眼就看出来我不是他学生。”
“不行,你得补偿我的精神损失,这回我可丢人了。”
“你老公这么帅,哪里给你丢人了?”
“你少歪曲事实,你得赔偿我。”
“好,我赔,赔你一顿烧烤行不?”
“不够。”
“那两顿?”
“哼,勉勉强强吧。”
裴泽可是了解钟缈有多馋的,没啥事儿是一顿烧烤解决不了的,一顿不行就两顿。
自从那天美术史课堂上经历了社死,钟缈都不愿意在学校里走动了,到处都是同学们调侃的目光,就连黎秋默,听说了这事儿也来调侃她。
烦死了。
当然,裴泽除了两顿烧烤,还挨了媳妇的一顿小拳头输出,对于他来说,没有一顿打是白挨的。
青美每年举办两次画展,春夏一次,秋冬一次,中间偶尔也会与其他学校,个人,画廊合作办展,秋冬画展是高质量的大展。
这届秋冬画展正式开始,来看画的人也不少,虽然跟几十年后比不了,却也远远超乎钟缈的预期。
“咱们青美的画展每次都这么多人来看么?”钟缈逛完了一圈,来到黎秋默的办公室,忍不住问道。
“当然,全国也就这几家美院,搞文学的,搞艺术的,还有附近省市想要进美院的考生,都会来看一看。”
“不同的是,搞文艺的可能是来寻找灵感和素材的,看完画展出去吹牛都有了素材,还有些记着是来看画写新闻稿的,搞艺术的多是来参考借鉴的,考生们主要是来看青美的绘画风格,给自己学画做个参考。”
黎秋默把画笔扔进油桶里清洗着,一边动作,一边给他这位高徒解惑。
“看来,咱们学院的影响力远超我的预期。”
“呵呵,你觉得好就行,咱们学校的资源不比首都美院差,看来你考学之前没做好功课啊。”
“呃,呵呵,惭愧啊惭愧。”钟缈总不能说我都第二次念青美了,还做什么功课,青美油画系的发展史她的记得一清二楚的。
“最近你的追求者们都怎么样了?”
“是少了挺多,你说,都知道我已婚了,咋还有人没事就跑我眼前晃悠呢?”
钟缈百思不得其解,之前也就算了,裴泽来学校闹了那么一出之后,竟然还有人不放弃。
这么一想,虽然场面有点尴尬,但裴泽还真帮她解决了个大麻烦,最起码,她少了很多不得不说废话的尴尬场景。
“老师只能说,你对你的魅力一无所知,尤其是咱们这行的,受西方文化影响,一个个的多浪啊。”
“噗,没想到你是这么评价自己的。”钟缈打趣道,他黎秋默不就是干这行的么。
“呵呵呵,你这么一说,我就想起以前,我有一段儿特别爱画姑娘,画了一阵就累了,然后就专挑漂亮的画,可画了一阵又腻了,我那时还以为漂亮姑娘都不长痘呢。”
“哈哈哈,你可真行,我严重怀疑你是被某些酸了吧唧的文字给误导了,就跟胡旭一样,成天看言情小说,看一看还哭,脑补着他不存在的跌宕起伏的爱情,可现实呢,连跟女生说话都费劲。”
“我跟他可不同,他那是傻,用你的话就叫脑残,脑子废了,我可是有目的的画姑娘,画之前就是欣赏,偶尔也会有想追的念头,可画完了就破灭了,每个人都有瑕疵,比如这姑娘挺漂亮,却长了个痘,那个也不错,就是鼻子有点塌,唉,难啊,就这么蹉跎了岁月,人老珠黄了。”
钟缈听了他这话深有同感,“你这想法还真跟我以前差不多,我也是,后脑勺太平了不行,腹肌不对称也不行。”
黎秋默听了这话差点没一个跟头栽过去,你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看谁腹肌了你,“你这话可不能让你家裴泽听见啊。”
钟缈这才回过味儿来,跟黎秋默相处实在是太放松了,一不小心说漏嘴了,“嗯嗯,放心吧,这是咱俩的秘密。”
“你还是回去干活吧,我怕知道的秘密太多,心脏受不了。”
“嗯嗯,走了,我下次给你带两瓶救心丸。”
黎秋默……
这没大没小的。
钟缈不知不觉想到了裴泽,裴泽很好看,身上也很好看,可他的腿上有块儿疤,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不觉得丑,也没有厌恶的情绪。
周末,钟缈全家出动,去青美展馆看画展。
当安安看到满墙的画作,惊讶地张大了小嘴巴,那双大眼睛好奇地一幅一幅看过去。
钟缈这一路都在回答安安的问题,耐心讲解着。
“妈,哪个是你画的?”
“还没到呢,咱们慢慢看,一会儿就到了。”
“嗯,妈,这画的是啥啊?”
“是人啊。”
“我咋没看出来呢?”
“呃,这叫做抽象,是绘画中的一种表现方式,抽象也是一种绘画语言。”
“不懂。”
“呵呵,等你再长大一些就懂了。”
走了一段路,一家人驻足在钟缈的作品前面,四张系列创作按照顺序组合,挂在墙上。
钟鸣看到女儿的作品愣住了。
钟缈的画,他不费劲就能看懂,老父亲看着画,想到女儿穿书以来的内心变化,她也是想家的,想的是他们父女以前的家。
人生没有回头路,还好,她现在也有了家。
一家人站在钟缈的画作前面拍了照,帮忙拍照的是一个学生,他把相机递回给裴泽的时候忍不住说了句,“这一组画太震撼了,真是画的太好了。”
“嗯,多谢夸奖。”
裴泽笑呵呵回答。
那位学生一听这话,“你画的?你就是那位钟缈画家?”
这学生刚才在这组作品前看了半天,还特意看了眼旁边的画家介绍。
“不是,钟缈是我媳妇,就是牵着孩子的那位。”
那学生看了看钟缈,“我的天,她好年轻。”
“是,谢了。”裴泽晃了晃手里的相机。
“不,不,不客气。”看着大步离开的裴泽走到钟缈身旁,牵着她的手,离开了,这位学生还没回神呢。
看完了画展,一家人在外面吃了顿丰盛的大餐庆祝,才回了家。
钟缈到家就被老父亲单独叫到服装厂。
“爸,你最近是不是太忙了,咱们住的虽近,可我却很少能看到你,其实你不用那么拼的。”
钟缈劝着父亲,怕他累坏了。
“呵呵,你别担心,爸还能再干几十年呢,啥事儿没有,倒是你啊,可别这么逼自己,你那画都没怎么干就送去参展了,累坏了吧。”
钟鸣给钟缈倒了杯茶,父女俩难得有时间单独相处。
“没事,不算太累,我画累了还能开车出去兜兜风,放松放松,这一组完事了,我暂时不想画大画了,以后就没那么累了。”
“好,这次画展,爸祝你能拿个大奖回来。”
“哈哈哈,好的爸爸。”钟缈举起了茶杯跟父亲碰了碰,乐呵呵地喝了一口。
钟鸣从上衣兜里拿出一张存折,递给钟缈,“乖女儿,这是爸给你挣的。”
“爸,你自己收着呗,我也用不着这么多钱啊。”
钟缈打开存折一看,还真是不少。
“你帮爸收着,这存折是我的名,密码只有咱俩知道,跟你婆家没关系,这是爸给你的嫁妆,我挣一笔,就给你存上一笔,就当给你攒着了,再说了,给你存的只是一部分,我也留了一部分。”
“那行,我收着了,谢谢爸。”
“呵呵呵,嫁了人都会谢谢爸了,以前买个车几百万都不见你谢我。”
“嘿嘿嘿,爸爸,那时候我还不懂事呢。”
“哈哈哈,哪有,我乖宝一直都懂事的,真好。”
钟鸣叹口气,又开了口:“乖女儿,爸有件事儿跟你商量。”
“你说呗。”钟缈喝了口水,父女俩的相处一向是轻松温馨的,钟缈跟父亲在一起的时候总是特别的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