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所以……那扇子男和那女人不仅是药师、药人的关系,还是夫妻?

    电影不是没看过,但这么刺激的现场直播倒是第一次碰到。

    重芸的脸本就红,现在也没有了继续红的空间。

    而宁让……现在的神情很是耐人寻味,重芸觉得他似乎,有点,不好意思?

    他扭头往门外走,重芸也并不想在这里听墙角,她赶紧跟上宁让的脚步。

    大半夜的天气冷,街道上的人有些少。

    刚才那场面着实有些让人尴尬,他们好半天不知道说什么好。重芸抠她的雪,宁让捂着大氅站在远处。

    重芸觉得,这种尴尬得抠脚趾的场景,至少应该配一支烟。

    烟圈飞散,故事也就结束了。

    等他们俩在外徘徊了许久,直到街上再无行人,他们又回了房间。

    好在那羞人的声音终于过去。

    重芸在地上铺好褥子,她热得睡不着,自然也不需要盖被子。

    倒是宁让,他回去将所有衣物都穿上,还严严实实盖了被子。

    半夜里,一个冷得瑟瑟发抖,一个热得大汗淋漓。

    重芸不知道自己怎么睡着的,半梦半醒间,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被烈火炙烤,她起床喝了大半杯水,云里雾里,倒下便睡。

    天色蒙蒙亮,隔壁那猫儿一般的声音竟然又开始响起来。

    宁让哆嗦一下,从梦里醒来,对上一个乌黑的头顶。

    重芸正做着梦,她梦到自己在雪地里堆雪人,那冰凉的感觉直达心底,真舒服。她将手伸进雪堆里……

    宁让便感觉,一双手穿过他的衣襟,在他胸前摸索着。

    那雪化成了水,透心凉……

    宁让感觉,那只手带着热度,在他胸前游龙一般盘虬。

    。

    他想起在温泉行宫那一夜,她那柔软的嘴唇,水藻一般的长发……

    他此时感觉抓心挠肝一般的煎熬,四周仿佛滑动着摇头摆尾的长蛇,吐着信子在皮肤上游弋。。

    “这该死的毒,一定要尽快解!”

    他不动声色地想要从她泛着热气的手中挣脱,却又被她抱得更紧。

    一股异样的暖流从她手掌中传来,她整个人都像是火炉一般,吸引着他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

    她并未醒来,或许,这样的状况,对她来说,并不知情。

    他心中两个声音在拉扯。

    推开她……

    抱紧她……

    推开她……

    抱紧她……

    他试着将自己的下巴靠在她的头顶。

    她额头上火热的触感,直往他冻僵的脑子里钻。

    自从中毒以来,他已经穿了最厚的衣服,但那些衣服加起来,竟比不过此时的温暖。

    他不自觉将手落在她的肩头,那薄薄的衣料下方,掩着一处隐秘的所在,是炽烈的、神秘的。

    推开她……

    抱紧她……

    隔壁那呻吟声连绵不绝,他闭上眼睛尽量不去看她,只是将手贴在她隔了一层衣料的手臂上。

    重芸在梦中感觉到一丝清凉,她有些渴,无比想要喝水。

    于是她朝前探去,试图在雪地里捧起一掬冰水。

    好渴。

    她贪恋一般含住那冰凉的水。

    “唔唔……”她将一双火热的唇贴在他袒露的胸前。

    他倏然睁开眼睛,朝下望去,那女人此刻正噙住他面前的皮肉,发出呓语。

    他触电一般,将她推开。

    他在做什么!一定是这该死的毒药让他神志不清!

    他懊恼地起身,看着那个熟睡的女人。

    她蜷缩在这一张本就有些窄的床上,头发散在那堆起的床褥子中间,像柔软的水草,在水中涤荡。

    她面色樱红,从额头一直红到耳垂、脖子、指尖,醉了酒一般,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热浪。

    明明全身冰冷,但他此时觉得胸腔里生出一团火,野火熊熊,正在燎原。

    他将自己的领口松了松,有些狼狈地爬到桌边,端起水杯猛灌下一大口水。

    喝完才惊觉,这杯子,是她昨夜喝过的。

    他盯着那杯子口看了片刻,将手指收紧,本就惨白的指头,几乎要陷进那瓷杯中。

    他打开房门,毫不犹豫往外走。

    重芸本来觉得这潮热终于压下去了,但没多久,她就在一阵烦躁和蒸腾中睁开了眼睛。

    没有雪人,没有冰水,只有一张硬梆梆的床。

    嗯?我怎么睡在床上?

    嗯?宁让去哪里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好烫,这毒药,真是恼人。

    她去打洗脸水的时候,偶遇与扇子男一起的女人,女人神情木然,丝毫没有见到熟人的热络,打了一盆水朝自己的房中走去。

    之前见她并不觉得有什么一样,但是经过昨夜,重芸看见她便想起她的那温软的声音来。

    狸猫……重芸觉得这个物种,应该就是用来形容她那样神秘的女人。

    她洗完脸还是没见到宁让,肚子却早已饿得咕咕叫,索性出去买吃的。

    吃完饭经过昨日那家幻术馆,大清早,这样的娱乐场所并未开店营业。她有心去确认昨日那女子是否就是卫小勤,但似乎时机不对。

    她在门外站了片刻,又朝着客栈方向走。

    刚走了几步,她耳朵里便传来一阵脚步声,她机警地四处张望。自从上次在须台亲身经历了杀人案件,现在走路听到这种声音,她总是有些警惕,异常敏感。

    毕竟,事关性命,她不得不小心。

    她停下脚步,那声音便也暂时消失。她甚至余光瞥到一个焦墨色的衣角,在身后那条街尾。

    她再次走了几步,那声音又沙沙响起。

    凭她现在这副身体的灵敏度,她自认为没法与这些跟踪狂对打,于是她急匆匆朝着客栈的方向走。

    刚走到门外,便见宁让裹得严严实实,黑蝙蝠一般,从客栈大门处飞出来。

    见了她,他脚步一滞。

    “公子,你早上去了哪里?怎么没见你?我还出去找你了呢。”找没找,她自己心知肚明,只是嘴上这么敷衍着。

    他的目光掠过她因热气更加嫣红的嘴唇,手上许是冷,起了一层薄薄的鸡皮疙瘩。

    他目光下沉,语气冰冷,“找我干嘛?”

    “公子这是要出门?那我也想跟你去。客栈里好生无聊。”

    “你就在客栈呆着,最好哪儿都别去。”

    重芸偏不信邪,“客栈里整日‘咿咿呀呀’的,我耳根子都不清净了。”

    她现在一提起“咿咿呀呀”,宁让自然而然想起那隔壁的声响。

    一股邪气窜上脑门,他想起手指触及她火热的臂膀时,那一阵混沌的感觉。

    他干脆拢了拢大氅,带上大氅上的黑帽子,从她身边挤过去。

    重芸看不懂他的眼色,心想,宁让武功高强,跟着他,比自己落单要安全许多。

    这方魔城看起来似乎并不太平。昨日遇见小毛贼,今日又被人尾随。

    “公子,我一个人呆着害怕,这里人不生地不熟的,贼匪多,到处都是些会用毒的药师,您就不怕我被毒死了吗?”

    宁让大踏步朝前走,听她嘟囔,又回过头,“你不也是药师?胆子这么小?”

    重芸抠抠指头,“我这药师不是您亲自封的嘛,再说了,我什么水平,您又不是不知道。我要是够厉害,怎么会啥也不管,去池子里捞人,然后稀里糊涂被这热气炙烤。”

    她故作可怜,讲起自己的牺牲。

    提起那池子里的事,他脸上更挂不住。

    重芸见他不说话,便私自替他拿了主意。“那公子,我就随您一起了哦。”

    他本就身姿欣长,长腿迈一步,重芸就得两步跟上。今日他走得更快,重芸可是吃了些苦头,两只可怜的脚都快蹿出火星。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半个时辰,来到一个白玉阶梯前。

    眼前上百级台阶之上,压着了一幢黑压压的建筑体,癞蛤蟆一般伏在铅灰色的云层下。

    门前金色牌匾,是用良国文字书写的。

    “登仙宫……公子,我们这是要干嘛?”这宫殿风格不像要登仙,倒是像要进地狱。

    他抬头,“这里是第四任方魔城城主将第三任城主的宫殿改建后,建成的祭祀庙宇,里面供奉的是历代城主的牌位。”

    “哦?他们看来有意见分歧。”重芸捋了捋这复杂的关系,“公子您懂的真多。”重芸一点也不吝啬彩虹屁。

    “那个城主是良国人?”

    “嗯?”

    “我说过修这个宫殿的人。”重芸仰头指着那高处的建筑体。

    “不知道。”

    不想说?重芸见他兴致恹恹,一副不想和自己多费口舌的样子,干脆闭嘴朝着楼梯上方迈步而去。

    她本就周身似火烧,这一爬楼梯,运动量陡增,更是热得冒汗。

    她挽起袖子,露出两只红彤彤的手臂,团着两只手掌,对着自己的脸扇风。

    宁让瞥见她那露出的半截手臂,神情一滞,喉咙里糊弄着“哼”了一声。

    重芸没听懂他的言外之意,回头看了他一眼。

    他苍白的手穿过墨黑的大氅,从腰上取下一只牛皮水壶,递到她面前。

    “给我的?谢谢公子。”她正好渴得要命,这水简直救命。

    宁让:“正衣冠,去庙宇好歹讲究点礼仪。”

    她一边“咕噜噜”吞咽那甘甜的水,一边瞅着自己那露在寒风中,仍然红得吓人的手腕。

    她不情不愿地将衣袖褪下,将水壶捏手里,“行,公子说的都对。”

    有水就是祖宗。

    两人说罢继续上行,周围一起爬梯子的人也不少,重芸发现,那些人基本都是两两相携。

    她想起这几天城里即将举行的药师大会,心想:这些人,莫不是都是药师与药人?

    她走路无趣,暗中观察。

    比如,他们正前方的两个高个子男人,一个看起来面颊凹陷,一个看起来红光满面,凭她的判断,红润的应该是药师,满脸无光的应该是药人。

    她一时兴起,拉了拉宁让的袖子口。

    他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公子,你要不要和我玩个游戏?”

    “没兴趣。”

    重芸并不气馁,“你就猜猜,周围这些人,谁是药师谁是药人?”

    他斜晲她一眼,“然后呢?”

    “咱们来赌钱怎么样?”

    “好啊。”他倒是想知道,她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见他答得轻巧,重芸喜上眉梢,“那一把输赢多少?”

    宁让想起她手里那点可怜的储蓄,挑起嘴角,“那就……一把10根金条如何?”

    “啊?玩这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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