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章

    重芸近来只顾着收钱和后台运营,却没有真正来店里参观过买卖,一是怕暴露行踪,二是实在没有多余的时间。

    一进门,一个妆发浓重的乌提美人迎上来,长相显然符合王千金的品味。她满身叮叮当当,挂了不少店里时兴的首饰,简直就是个行走的人型展示架。

    重芸瞧着店里人来人往、服务秩序井然,不由佩服王千金的培训有方。在做生意赚钱这件事上,他总是靠谱的。

    这位美人显然不认识重芸。重芸见过几家店的掌柜和一些做手艺的工人,与这负责销售的店员倒是没什么接触。这倒好,她暴露的压力便小了几分。

    那美人眼睛倒是很尖利,一下子就看出了宁让和重芸头上挂的配饰来自他们家。既然是老客户,她更是使出浑身解数向二人推荐新出的款式。“这串手链二位喜欢吗?”

    重芸一看,那血红色的珠子都打磨成了小葫芦状,看起来精巧又不失美丽,是她前阵子才主导开发的款式。

    宁让不语,看来是不喜。

    重芸作为老板之一,当然是巴不得客户多在店里的消费的,于是她添一把火,“侯爷有中意的吗?”

    她指着一个坠着翠绿色玉石的男士发带,“那个呢?侯爷觉得怎么样?”

    美人在一旁附和,“没有人能比公子更适合那根发带了。”她说罢便用戴着薄纱手套的纤细手指去拿发带,正要从那木盒中取出时,一双胖手率先伸了过来。

    那发带便落入那双胖手掌中。

    “大人,这发带若戴您头上,一定衬得您神采飞扬。”一个柔媚的声音夸赞道。

    重芸转身望去,那胖子的油腻浮夸的身影便落在她眼里。

    胖子眼里一下子亮了,“这不是博远侯和小丫鬟阿芸嘛!”

    “阿廖齐大人,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宁让的脸上挤出一丝微笑,看起来一副风流倜傥的外交官做派,仿佛从前两人的争执从未存在过。

    重芸心里翻了个白眼,在一旁不做声。

    阿廖齐在各种场合上与宁让见面机会多,重芸倒是很少见,上一次见她,还是几个月前这小舞姬在王宫射中了麻苏公主想要的奴隶。他一见她,心里那股子邪火不知怎么就被勾起来,猫抓似的挠痒。

    今日她穿了乌提的服饰,更加符合他的喜好。

    阿廖齐身边一个衣着同样浮夸的女子,眼睛上孔雀绿的眼影都快飞到头发里,她作为阿廖齐的侍妾,跟在他身边的时间长,他一个眼神,她便知道他动了什么歪主意。

    就比如此时,她分明就发现,这个叫阿芸的姑娘对他爱答不理,阿廖齐却一脸谄媚的笑,他嘴上在与那博远侯交谈,眼神却不时扫到那阿芸身上。

    阿廖齐拿起手中的发带晃了晃,“博远侯也喜欢这条发带?可我也喜欢,怎么办,要不博远侯让给我?”

    宁让丝毫不在意,“我看这发带倒是适合大人,我就不夺您所爱了。”

    重芸心道,管你们谁买,钱都是落入我的腰包。

    阿廖齐本以为宁让会为了这发带与自己争执一番,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拱手相让,一下子觉得没了趣味。

    他将那发带扔回盒子,“我怎么越看越觉得一般了,再看看其他的吧。”

    负责推销的美人嘴角一提,“大人再看看这个如何?”反正店里款式众多,她有的是耐心。“我们店里的款式在须台都是一等一的,我敢保证就我们独家在做。您戴在身上保准不会跟别人撞型。”

    孔雀绿眼影嘴巴一撇,眯着眼睛望着重芸头上的款式,“不对啊,她头上的我怎么见公主戴过?”

    重芸见她指着自己,连忙低头看自己的发辫,她哪里知道公主近日戴过什么首饰,自己只是随意选了一件配在辫子上,这款式还是王千金近日随手给她的,未上市的样品。

    她说的公主应该是麻苏。这乌提的公主仅她一个,若是和她撞了发饰,倒是有些不好解释了。她刚才还在想着王千金靠谱,没想到竟然会在这事上出岔子。

    她回想起早上出门时宁让打量自己的眼神,突然有些回过味来。原来如此。

    重芸巧笑嫣兮,“姑娘误会了,这发饰是我自己在家瞎琢磨出来的,我哪里知道公主竟然戴了这样的款式,不过能与公主的相似,也是阿芸的荣幸。”

    孔雀绿眼影笑得更胜,“姑娘手艺这么好的吗?”

    负责推销的美人赶紧力挽狂澜,生怕煮熟的鸭子飞了:“二位姑娘要不要再看看我们店里的款式?”

    重芸最终拿着宁让买下的一堆东西上了马车。那阿廖齐见宁让出手阔绰,竟也竞赛似的,买了一大堆回去。

    重芸心中欢喜,对嘛,你们多消费,自己才能赚得盆满钵满。

    “侯爷买这么多女人的发饰,是送人的吗?”重芸倒是有些好奇。

    “过几日麻苏公主宴请,送她的礼物。”他不咸不淡说道,“公主邀你一起赴宴。”

    “啊?”

    公主确实说过要感谢自己帮他射中了柳明决,重芸想,这柳明决不愿说的事,也许在公主府能知道些线索。

    回使臣馆,一个黄衣美人袅娜站在院中。重芸倒是第一次在这里见到女人,她想起追月此前说到的,院里会来另外一个姐姐伺候侯爷,想来这便是了。

    她本想热情地与她打个招呼,却见宁让目不直视朝自己房中走去,仿佛当那美人是一团空气,搞得她不知道该如何摆放自己的立场。

    追月挠挠头,一头雾水。

    几日后,黄昏时分,重芸随宁让前往公主府。

    公主府张灯结彩,大设宴席,重芸一步一叹,这王室宴请规格本就很高,没想到公主府的规格更是高出一头。

    跳舞的人不仅有美人,更是有许多身材矫健、面相较好的男人。

    公主的审美不错,这些跳舞的男人里面个个都长得出类拔萃。他们手腕上缠绕着彩色的丝带,仿若壁画中矫健的飞天,兼具力量感和野性强壮感。

    重芸随宁让入座,便见到这样惹人血脉喷张的场景,眼神实在挪不开,一曲结束,她才发现座下还有柳明决,看来他今日也收到了公主的邀请。一些乌提与麻苏交好的贵族小姐,今日也被邀请到公主府看美男,她们丝毫不掩饰对男人的欣赏之情。其余一些贵族男子,则见怪不怪地懒散坐在席间,身边环绕不少艳丽妖娆的美人。

    麻苏公主道:“我让他们新排的舞,怎么样?好看吗?”

    宁让对这种贵族聚会早已习以为常,他长眼一撩,客气恭维:“公主的品味不俗。”

    “小丫鬟,你觉得呢?”

    重芸当然觉得美妙极了,她以前中学时期就爱看美少年漫画,这么多高鼻梁深眼窝的美少年凑一起,还是给了她不小的震撼。“妙,实在是妙,他们的舞姿的确是我见过的一等一的。”

    “听说你之前就是舞姬,你说的话我信。要不你来与他们切磋下,看看良国的舞好看还是我乌提的舞好看?”

    重芸没想到在这儿能有埋伏,心中一惊,连忙道:“好久不跳……怕是生疏了。”

    麻苏公主,“你别这么谦虚,福音公主带来的舞团与我们乌提的舞团交流过,我知道你们跳得不错的。”

    重芸感觉自己此时像块肉,被架在炉子上烤,不上不下。总不能这时候出去跳一曲“HI HI HI”吧,柳明决今日还在这儿呢,跳起来整个就是社死的节奏。

    她一心虚,眼皮直跳,觉得这时候全场都把目光放到了自己身上。

    怎么办?怎么办?死脑快想办法?

    麻苏招招手,命人送来舞衣。

    重芸脑子转了半天,此时还没怎么喝酒,装醉pass,今天无病无痛,装受伤pass,上去乱舞一通,绝对会让人怀疑,pass,pass……

    她笑脸盈盈抱着舞衣,跟着麻苏的丫鬟往后院去。

    见重芸半天没有换好舞服,侯在外面的丫鬟关切问道:“阿芸姑娘需要我帮忙吗?”

    重芸早就换好了在那磨蹭,她有些绝望地坐在椅子上,瘫成烂泥。

    这是她第一次感到力不从心的绝望,她想,要不待会儿装作半路扭伤了脚?倒是个主意,只是公主府肯定配备了医官,如果自己这扭伤制造得太拙劣,铁定会被瞧出来。再加上宁让本来就在此处,他一看便知她的伤势真伪。

    她想,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看来得摔得真切些。

    正当门外的丫鬟扬起手再次准备敲门之时,重芸拉开了门。

    那丫鬟眼珠子一滚,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重芸总觉得这丫鬟透露出一股说不出的怪异,或许是看她的眼神不太礼貌,多了些打量审视的意味在里面。

    难道是穿这舞衣太过怪异?

    她明明在房中照了铜镜,除了清凉了点,其他没有什么特别的啊。

    那丫鬟手一伸,“请跟我来。”

    公主府后院本来就大,重芸来的时候便没有记住路,现在往回走,重芸还是觉得路有些漫长。

    这春寒料峭之时,在屋内还好,走出来还是有些冷,重芸捂住自己的胳膊,上下牙不时碰到一起,“姑娘,我们还有多久啊?”

    “快到了。”

    她走在这丫鬟身后,看着她高挺的背脊和露出的脖颈,心想这乌提女人真是生得与良国有些不同,从后面看,看起来更加彪悍一些。

    似乎感受到了她打量的目光,丫鬟猛地回过头来,她脸上露出微笑,“阿芸姑娘,我们要去后台准备下。”

    “哦,好。”重芸计划着假摔变真摔之事,心里有些着急。她看到不远处的一处石子路,心想就在那里摔吧。

    她如愿走到那石子路上,那丫鬟却几步走到她身侧,这一下,在丫鬟的注视下,她倒是有些浑身不自在,差点就同手同脚了。

    她看中一颗突出的大石子,眼一闭,踩了上去。

    “哎哟!”她嘴里喊道。

    睁开眼,却没有按照预设的姿势倒下,那丫鬟的手牢牢环在了她的后背,一脸关切的样子,“姑娘没事吧?”

    靠,这剧情。

    重芸这扭脚计谋似乎就这么华丽丽失败了,她仰头看着这人高马大的丫鬟,心道:待会儿千万不能在她眼皮子底下摔。

    重芸仰头看着她那有些浮粉的脸面,感激道:“多谢啦。”

    丫鬟的小辫子扫在她的脸上,有些痒酥酥的,她并未及时放开捆在重芸身后的手,而是有些怪异地冲她一笑,从怀里扯出一张帕子,“阿芸姑娘,你脸脏了,我帮你擦擦。”

    嗯?难怪她刚才那么盯着我看,原来是我脸上有东西。重芸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脸。

    那带着浓重香味的帕子就这么一扫,重芸闻到一股似曾相识的味道。

    不对,哪里不对,这个丫鬟为什么越笑越诡异。

    不对,哪里不对,她为什么将帕子捂到了自己口鼻之上。

    不对,哪里不对,帕子上有药粉!

    她猛地睁大眼睛,手紧紧抓住丫鬟胸前的衣襟,那衣襟一下子被她扯开,露出一览无余、一马平川的胸膛。

    她这下终于知道哪里不对了。

    原来这女人没胸!是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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