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过后，许瑜要有好一段时间见不到他人。
周乙珩跟她说接下来的一整个四月都不会来教室上课，要去外地参加竞赛，让她有什么事打电话。
她表面上装作不在意，让他顾好自己的竞赛，可心底里总有个地方空落落的，宋媛叫她几声都没听见。
“瑜瑜!”
她回过神来，“怎么了？”
“我叫你好几声都没听见，你怎么了？”
她摇摇头说没什么，而后问像周乙珩他们这种竞赛要达到什么水平才能参加。
宋媛想了一番答:“至少要在全北城前一百，所以每个学校也就只有十个不到学生参加。”而后问她是不是想要参加什么竞赛。
许瑜没有隐藏，说是。但听完觉得是没什么机会，可能初赛就会被刷下来。正沮丧中，旁边人脑子里突然想起什么，惊喜道:“虽然我们参加不了这种大神级别的竞赛，但可以参加级别稍微低一点的。”
她眼睛亮起来，询问有什么适合自己的。
“我记得高一的时候有一个什么‘南北数学知识竞答’，你数学还不错，我觉得可以。”
“南北数学知识竞答”顾名思义就是让南北方的学生参加数学只是答题，不仅提升学生对数学的兴趣，还加强南北方学生的交流。
听宋媛介绍一番，她就已经决定报名参加，下午直接去找了数学老师。
数学老师觉得她这半年进步很大，也支持她参加，提交报名表后就被拉进一个群，参加这个比赛的是北城各学校的学生，成绩中等偏上的居多，大神一般都瞧不上。
群里面对这个刚进来的新人不太敢兴趣，热火朝天继续刚才的话题。
“听说了吗？北城学校只有两个人进全国决赛。”
“不难猜，应该都是市二中的名额。”
“是周乙珩和林奇吗？”
“后者错了，是周乙珩和杨鑫悦。”
“哇，杨鑫悦真的好牛，学习好，长得漂亮，家世好，真的很难不爱，我一个女生都快爱上了。”
“你不会是……”
回复上面:“你想啥，这是一种形容。”
…
…
消息更新的很快，许瑜划拉半天，最后食指停留在一张照片上。
男生穿着和她身上同款的校服，polo衫衬得他上半身线条流利，不像其他男生一样规矩，他硬是把领口的扣字解开两颗，任哪个青春期的女生不会喜欢。裤子是随意搭配的。他俯身握着比他矮半个身的鼠标，胸前的证件悬在半空，额前的碎发也跟着凌空。仅仅是侧脸就足够斩杀无数少女的心。
许瑜点击照片，而后按下右下角的“下载”图标，等屏幕上出现“已保存在相册”她才退出。
决定参加竞赛后逐渐开始忙碌，上课时还是会把他的课本拿出来做上一些笔记，也会在空闲下来的几分钟想他，宋媛问她想了为什么不打电话。
她是个时时都在为别人着想的人，一边帮他补笔记一边说:“我知道他准备决赛肯定很累，所以不想让他花时间在谈情说爱方面上，与其这样更想让他多睡几分钟。”
宋媛则跟她不同，喜欢就直接说出来，想了就直接打电话，行动能力跟闪电一样快。随后吐槽她，“瑜瑜，你真是有点恋爱脑了。”
她手中的笔顿了下接着写，没有反驳，“可能吧。”
或许真的有点恋爱脑，但她却发现自己在逐渐变好。
又一次月考结束，班上两位大神不在，她直接冲进了班级前十，年级前一百。
在所有人都没放下防备时，一个以“X”打头的双音节名字爬上红榜。
荣誉榜前，宋媛在为她欢呼，周围人的目光打在这个上学期年级中等偏下的转校生，但逆袭者从来只是淡笑，不为过去的经历的磨难痛哭流涕，只为这一刻荣誉骄傲。
＊
周乙珩看到她排名时刚好回酒店，忍了那么多天直接拨电话过去。
电话那头过了几秒后接起来。
在一声听见“喂”后，他说:“我们家姑娘就是厉害，班级前十，年级前一百。”
还以为是什么事，没想到他是来祝福的，许瑜不好意思笑了下。
“想要什么礼物？”他问。
许瑜不答反问:“还有礼物吗？”
男生嗓音提高，在肯定她的问题，“嗯。”
她嘴角弯起，想起上学期自己进步后他也给自己买了礼物，后面的考试进步都会收到礼物，只是没太放心上，但这次好像不一样。
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要什么礼物，她撅撅嘴说自己没什么想要的。
周乙珩拿着手机点点头，同酒店的男生也回来，他走到窗边，“行，那我就自由发挥了。”
“什么？”她问。
他跟她卖关子，“等我回来就知道了。”
许瑜抿嘴，不再追问这个问题。
“最近在学校有发生什么事吗？”
她脑中回顾一番，刚想开口说没有，就想起来自己报名参加比赛的事，这也算是一件事，她就跟他说了。
周乙珩没有鼓励或是打压什么的，只是跟说了一些很有建设性的意见，最后还找来一堆的资料。
他这个人就是正经的时候绝不开玩笑，但是不正经起来就是个流氓。
一通电话快打了两个小时，临到结束时，许瑜问:“你……”话到嘴边又不好意思开口。
“什么？”
像是要跑八百米一样，她深呼出一口气，问出那句话:“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站在窗边的人愣住，连随风吹散的烟灰烫到胳膊都没感觉到。
这是小姑娘次数不多的关心，他心里面开心得很。
听见电话里没声音，许瑜下意识叫他的名字。
“想我了？”他反问。
问题抛在她身上，突然觉得自己矫情，但还是不可否认的答:“嗯，想你了。”
那边又没说话了，凑近去听，有风的声音，有打游戏的声音，还有他的声音:“我也想你了。”
两颗心莫名其妙间靠近，即使隔了几百公里，但也能感觉到对方的温度。
他嘴角弯起，说:“可能还有一个星期。”
听见他这么说，许瑜淡淡的“嗯”了声。
电话里传出来第三个声音，“周乙珩，指导老师找你。”
许瑜在他开口之前先说话:“你快去忙吧，我再做一张卷子就睡了。”
他也没继续留念，只是让她别太累，可以随时打电话给他。许瑜应他好。
…
…
从老师那儿回来后已经是十一点半，他给备注为“会发怒的猫”发了个“晚安”，在确定那边没有回自己才拿着衣服去洗澡。
十五分钟过去，他出来。
同个房间的参赛选手还在打游戏，抬眼看见他擦头发，眼睛又回到自己屏幕上，“刚才和女朋友打电话？”
他笑着说是。
“真好，你这种长得帅学习好的男生应该有很多人追吧。”
周乙珩不懂他这句话什么意思，没说话。
“你女朋友追你用了多长时间？”男生怀着不好意味问。
听男生说完，他明白了。意思是所有女生的都要撵着他，而他也可以肆无忌惮的玩玩，不必当真。把女生贬低得毫无价值。
男生游戏屏幕上出现“Defeat”英文，骂了一句脏话，看着他等回答。
周乙珩已经丢下毛巾，话语间不带一点感情，“是我追的她，追了半年。”话毕，拿着东西出去，只留下一句今晚不回来了，这几天会重新开个房间。
＊
距离一个星期结束还剩三天，许瑜看完数学竞赛题出来透气，顺便去超市买两支笔。
天气逐渐炎热，没人愿意出教室。
从超市回教学楼路上也就零星的几个人，她一边走一边回顾刚才那道不太懂的竞赛题。
刚到教学楼入口就听到熟悉的名字。
她不是有意要去听，只是那个话题刚好跟自己有关。
“听说了吗？周乙珩在全国赛拿了第一。”
“意料之中的事，”而后问:“第二是谁？”
“杨鑫悦。”
“他俩可真是我们学校的神雕侠侣，第一第二都拿了，牛逼。”
“别神雕侠侣了，人家周乙珩有女朋友。”
“你说他们班那个新生，许瑜？”
旁边人“嗯”了声，话语中带着惊讶:“也不知道周乙珩怎么会喜欢她，当时还追了好长时间。”
两人还在聊，但后面的话许瑜已经听不进去。
以前也会听到类似这种怀疑的声音，可都不是很在意，可能是最近太累了，心里面有点脆弱。
为了避免和那两人撞上，她打算换条路走。
才转头走一步，就听到一道男声。
“你们要是觉得很闲，我就去跟年级主任说一声，多加几张数学卷子。”
两人的话题被打断，尴尬的要溜走，就又听见他说:“别让我再听见，下一次就不是那么好说。”
说完，朝她走过去。
刚好，她也转过身来。
两人面面相觑。
许瑜还在惊讶中，自己明明算好他回来的时间，感觉眼前的人不真实，“你不是……”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
“对不起。”说着已经把人搂怀里，周乙珩总觉得因为自己让她受了好多不该。
她不解他有什么对不起的，轻声道:“跟你没关系。”
他没说话，只是维持着这个动作。
阳光和煦，午休时间站在教学楼前拥抱实在是有点不像样子，许瑜一边推搡一边说:“周乙珩，我们先上去吧。”
偏他像个小孩子，“不要，”还越抱越紧。
没辙，她站在原地任他抱着，也不回应。
直到有人走来，许瑜强硬着推开他才松开。
“那么不好意思啊？”被推开的人问。
她脸有点红，不知道是不是被太阳晒的，“刚才有人看着。”
男生装模作样看了一圈，“没人啊。”
你看当然没人啊，一直盯着我身上，许瑜心想。
而后，两人一起回教室。
许瑜问他怎么提前回来了，他说在那里无聊就提前回来了，也不说自己得第一的事情，好像这不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
快走到教室，许瑜提起他赢比赛的事，“恭喜你，第一。”说完，嘴角弯起，那两个酒窝再次出现。
周乙珩稍慢她一步，在后面拉她手腕，中断了进教室这个动作。
“有奖励吗？”他问。
虽然知道自己每次考得好他都会买奖励，但是许瑜确实没想到要给他买奖励。
她一脸歉意道：“我忘了，这周给你补上，行吗？”
他若有所思点点头，“也行，不过我先给你个奖励。”
许瑜眼底带上惊喜，伸出手准备接礼物，但十几秒后手里面还是空空如也。
她去看他，意思是我的礼物呢。
只见男生站在原地不动，手更是没动，没打算拿礼物。
她歪了歪头，不理解他的操作。
摊下手的瞬间，有两瓣冰凉的东西落在自己的两瓣上。
许瑜被惊得耸肩，马上后退。她捂着自己的嘴看他，男生身体抖动，胸腔里发出笑声。
“你干嘛？”许瑜质问。
周乙珩收敛起笑，“还要我再示范一次吗？”
怕他来真的，她又退了一大步，“不是说好给礼物的吗？”
他一副很自信地样子，“对啊，就是在给你礼物。”
这算是什么礼物，明明是在给自己奖励，许瑜嘟囔。
“好了，逗你的。”话毕，周乙珩走近她，从兜里掏出一支钢笔。
许瑜接过来，对这个礼物觉得有点奇怪，“钢笔？”
他昂了下下巴，“嗯。”
“有什么含义吗？”
“你仔细看一下笔帽。”
手和眼并用，她仔细在笔盖上巡视，在笔帽顶部有一圈素银英文:xuyu。
是她名字的英文缩写。
每次收到他的礼物都很出乎意料，那些礼物都跟她有关，好像在告诉她世界上有东西一定属于你，你有价值。
许瑜眼底飘起泪花，“你自己刻的吗？”
“嗯。”看到成绩的第一天，他就去买了这支钢笔，觉得有点单调，想起来很多名人都会在属于自己的东西上刻点东西，就去买了刻刀回来，每天一回酒店就刻，一天一点，有好几次还弄到手。第二天杨鑫悦看到问他怎么弄到的，他只说削水果弄到的，给他找来创口贴，他摆摆手说小伤拒绝。
“谢谢，我很喜欢。”
这句话听起来耳熟，他有点不满：“我每次送你礼物你都这套说辞。”
眼泪已经躲回去，她说：“因为我是真的很喜欢啊。”
“哦，”他声音拉长了些，“那你是更喜欢我一点还是礼物。”
许瑜嘴角克制不住的笑意，“应该是……”她故意停顿，“更喜欢你一点吧。”
“一点吧？”他疑问。
“嗯。”她笑着点头，随后头也不回的回教室。
…
…
夜间的清爽，刷题的疲惫随风消散，周乙珩给许瑜打电话讲完最后一道物理题后两人互道晚安挂断电话。
消息栏里冒出几条新消息，他干净修长的拇指点进去。
鑫悦：[老师说你报名参加了“南北数学知识问答”？]
鑫悦：[为什么？]
鑫悦：[你有这时间可以去更有含金量的竞赛，更有利于出国。我想不明白。]
他一手拿起水喝，一手打字——有些事不用想那么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