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是上天的馈赠，不冷不热的季节里，是许瑜诞生的日子。
从食堂回教室的路上，宋媛问：“瑜瑜，你生日是不是要到了，打算怎么过？”
她对生日没什么概念，每年这天外婆会煮一个鸡蛋一碗面，晚上吃一顿好的，就算是庆祝。至于蛋糕，好像不太感兴趣。
“可能会很平淡的过吧。”她答。
宋媛想了一下说:“要不这样，你跟家里人说一声，出来我们一起去吃饭。”
宋媛不知道她这半年多几乎是一个人，她也从未告诉任何人她家里的事。
许瑜笑了笑说好。
…
…
从三月中旬到四月初，她同桌就没出现过。
竞赛生有自己的作息，所以上课也不会在这个教室。他很忙，许瑜就不让他送自己回去，现在回想起来，见他还是上个星期他回来拿东西。看着他桌上零零散散的东西，她突然还有点不习惯。
这周末的生日，他会不会知道？想着想着她觉得自己有点过于奢望了。
双休日如约而至，生日头一天晚上她就把作业提前完成，晚上睡前盯着手机发了片刻呆。
两人甚至连互道晚安这个环节都省去了。
恋爱很容易患得患失。她不想因为别人影响自己，清醒的给自己一巴掌。
“许瑜，想什么呢。或许人家只是觉得淡了，谈恋爱是双方自愿的事，不喜欢就变得冷淡，这是很正常的事，你怎么能够真的相信那些话呢？”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开始自言自语。
躺着床上想了很久，迷糊中听见手机振动，但因为太困睡了过去。
第二天，她是被窗外的鸟声叫醒。
四月的天气就是好，起来洗漱完把脏衣服洗了，看了会儿书才看自己的手机。
周乙珩:[最近太忙，对不起宝贝。]
周乙珩:[明天是你生日，带你去个地方。]
周乙珩:[先睡觉吧，晚安。]
这三条消息在内心平淡无味的飘过，她打字回过去:[不用了，我和宋媛约好，你忙自己的。]
发送键按下后几分钟，那边仍旧没有回复。心里面又沉寂几分钟，最后决定不要想太多。她简单的换了身衣服出门，去跟宋媛赴约。
两人决定先去逛一圈，然后找个吃饭的地方庆生。
一看到吃的，宋媛就管不住嘴，没一会儿就肚子疼。许瑜站在公厕外面等着。
街道两边的海棠树染上粉色，人群都过来打卡，一棵树不知道被合影了多少次。
一波接一波的合影，她都看得津津有味。
“想去拍一张吗？”
闻声，许瑜的瞳孔微震，眼底带着点不可思议。
他明明很忙，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强忍住激动，她不敢回头去看，怕是失望。
“怎么了？”伴随着声音，一个人出现在面前。
是他。
她口中带点生涩，一时间说不出话。
“看起来不是很高兴。”男生说。
许瑜觉得他不懂，明明很高兴。喉咙动了下，她说:“你怎么在这儿。”
周乙珩没有回答她问题，牵上她手道:“这不是某个人生日，我这个男朋友不得出现一下，也总不能和那些试卷过一辈子。”
许瑜被他的样子逗笑。而后想起厕所里的宋媛，“可是我们等会儿还要去吃饭。”意思是不能和他一起。
他还没开口说话，就收到宋媛的消息，说让她和周乙珩一起去，自己有点事要回去一趟。
宋媛昧着良心把消息发出去，看了眼旁边的人:“可以了吧？”
林奇抱臂点头，“可以。”
“我说你们也太烦了，我和瑜瑜好不容易出来玩，每次都被你们打搅。”
“那我以后给你颁个奖，就叫‘成就他人美满奖’。”
宋媛无语，给他个白眼。
“走吧，吃什么我请客。”说着已经拉着她手腕。
…
…
这边，许瑜已经被周乙珩拉着去拍照。
她说自己不想拍，周乙珩不听她的，把手机调出摄像功能请旁边的路人拍照。
就这样，照片里的女孩脸上一副不情愿。
拍完后，他还很得意的欣赏一下。许瑜想去看，却被他挡住，“看什么，刚才不是还说不拍的吗？”
“不看就不看。”许瑜小声嘟囔。
周乙珩也不管她说什么，在手机上操作一番后拉着她去下一个地方，她问他要去哪儿，他只说是个秘密。
看着外面飞驰而过的树木，许瑜觉得这条路有点熟悉，快到的时候，海面映入眼帘。
因为不是什么节假日，这次的人没上次的多。
周乙珩拉着她过去，只见在上次的那个地方，围着一群人。
看见他们过来，大家纷纷让出C位。
许瑜整个人在发懵的状态，但旁边的人已经跳上去。
他站在话筒前，熠熠生辉。
伴奏一起，那首她唯一喜欢的歌入耳。
他的嗓音跟那次听见的不一样，低沉，迷人。但他偏偏还看着自己。
唱到副歌部分，歌唱变成告白——“你如四月清晨的柳絮飘入我眼底，我从此不能脱离。”
一首励志向上的歌硬是给他唱成了告白曲。
许瑜有点想哭，吸了吸鼻子。伴奏结束后，她以为这首歌已经结束，但是看到他还站在上面。
没有说明祝福的对象是谁，但眼睛却看着站着C位的人，周乙珩一字一顿道：“希望你永远阳光，自信。十七岁生日快乐，一直快乐。”
这下，她真的哭了。
怎么会有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祝生日快乐的。
周乙珩跳下来，去看抹眼泪的人，“怎么还哭上了。”
许瑜觉得有点丢脸，不想让他看到，但一下子就被搂怀里，她靠在他胸前哭。
平复了好久，她才收回去。
两人走在海边。
看着她眼睛红红的，周乙珩开口：“过生日哭什么？”
许瑜不说话，她想哭是因为他后面说的那句话，希望她一直快乐。长那么大，生活的苦楚让她变得麻木，分不清快乐和难过，但今天她明显感觉到了快乐。
她咽下口水，嗓子才稍微的没那么干涩，“就是觉得很开心。”
旁边人拉着她的手紧了紧，“开心就好，但不能哭。”
许瑜回应他，抬头去看他的眼睛，嘴角弯起弧度：“好，我不会哭了。”
但那晚还是哭了，周紧丞瞒着她在别墅里搞了个生日party，人虽然不多，但基本上都是班上跟她说过话的人。
蛋糕精致，上面写着她的名字，唱生日歌的时候她就忍不住掉眼泪。
大家切完蛋糕就去玩了，给小情侣空间。
二楼的阳台上，周乙珩替她抹掉最后一滴眼泪，“白天不是说好不哭了吗？”
她哽咽着声答:“太感动了。”
男生把她额前的碎发往后捋，“这就感动了？那我估计以后每年生日你都会哭。”
许瑜愣了下，而后说:“那我尽量忍着点。”
周乙珩嘴角弯起，俯身在她额头蜻蜓点水了下，站起来拉着她进去。
问他去干嘛，他也不答。一时间，心里莫名发慌。
刚踏进去他房间一步，她就不动了。
夜色朦胧，又是在异性的房间里，难保会发生什么事。
前面的人转过头看她，她缩了缩手尽量不看他眼睛，“周乙珩，不行。”
他们还太小了，这种事不行。
突然，手一把被松开，许瑜以为他生气了，但紧接着男生靠在门框上发出笑。
许瑜木讷看过去，这有什么好笑的，明明是在说很正经的事。
男生停住笑声，打量着她，“许瑜，看不出来你一股子单纯，但脑子里居然装的是……”
“周乙珩!”后面那半句没让他说出来，她知道自己理解错了。
周乙珩伸过手在她头顶揉了一把，“想什么呢，我是想给你礼物。”
许瑜尬红的脸逐渐褪去，跟着他进去。
她站在床边等着，只见男生蹲下去床头柜掏出一个很小的盒子递给她，“打开看看。”
虽然大概能猜到里面装的是什么，但还是很激动。黑丝绒方形盒子打开，里面安静躺着一条项链，钥匙形状，灯光落在钻石上面反射的光照在她脸上。
“喜欢吗？”
她点头，只是不理解为什么是钥匙形状，“这个形状有什么含义吗？”
周乙珩懒懒看她，语气闲散道:“自己想？”
她是真想不到，不打算想了。
见没后话，送礼物的人追问:“想到了吗？”
许瑜摇头。
她想知道，但他偏偏绕弯子不跟她讲，就跟逗猫一样，只是说以后她会知道的。
*
想着都是些女生，party没有持续很久，大概九点左右结束。
管萧送女生们回去，别墅里又只剩下两个人。
周乙珩见她都没怎么吃，就去厨房煮了碗面，还煮了两个蛋。
他端了大碗面、拿来两个小碗，夹了一碗面给她，但实际上精华全在里面。
许瑜接过后把一部分蔬菜和午餐肉分给他，“我的幸运分你一半。”
他笑着把剥的光溜溜的水煮蛋放她碗里，“行，那我以后会世界上最幸运的人。”
因为遇见你就很幸运了。
面条一根一根塞嘴里，她却有点心不在焉。筷子在碗里搅和半天，她开口：“周乙珩，对不起。”
女孩的这一句道歉，让刚吃进去一口的人立马停住，手上不自觉的慌了下，他故作轻松，“怎么了？”
许瑜把她昨天想的那些事说出来，“我还误会你，就感觉挺对不起你的。”
女朋友因为觉得有点被疏忽怀疑两人的感情，周乙珩不但不生气，还有点高兴，但是得装作生气，“哎，许瑜，你太让我失望了。”
她又开始道歉，但是他要的可不是道歉。
“一句对不起可哄不好我。”
“那要怎样才能哄好？”她眼睛一眨一眨望着他。
一不做二不休，他直接站起来坐到她旁边，手把手教她。
许瑜的手被他拉到后腰抱着，两人的视线逼近，闻到他身上还带着厨房里残余得味道，看着他一字一顿：“我生气的时候一般要女朋友抱着亲才可以。”
她睫毛颤了下，而后在心里给自己打了个气，闭着眼睛撞了上去。仅此一秒，马上撤离。
周乙珩哼笑一声，“你这是亲吗？”
许瑜自以为是亲的，点点头。
拿她没办法，他只好自己上阵，“我告诉你什么是亲。”
话毕，靠了上去。
小姑娘在因为他猛然撞上去的失神中迎接这个看似教授的亲，眼睛瞪得跟葡萄一样大。
周乙珩嘴上说在教，但动作上是一点也没放过她。
约莫十分钟后，许瑜喘不过气推开人，瞬即逃开他的怀里，“面快坨了，吃面吧。”
周乙珩想让她吃点，收起心底里那点欲望。
吃完，许瑜帮忙收拾，这次他没阻拦，等她洗完又拉着在厨房亲了会儿。弄得她在回去的路上生闷气，死活也不跟他说话。走到楼下时才抛下一句冷冰冰的“再见”。
他站在原地看着她上去，远处看起来像老父亲送女儿去幼儿园，但实际上更像死皮赖脸的前男友蹲守在楼下。
这次，许瑜没折回去，径直回了家。等换了鞋才软下心来发消息叫他快点回去。
…
…
睡前，看着那条项链久久想不清楚是什么含义，她把桌上同样是他送的小猫放在一起，拍了一张照，一片荒地的状态终于有了一条。
文案：很喜欢，谢谢。
她的好友屈指可数，但也都在评论区送来祝福。
那个熟悉的头像在她发出去几秒后点了个赞，发来消息问：喜欢人还是礼物。
许瑜在屏幕上敲打着二十六键，编辑好文字之后，点击发送。
“都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