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一、二、三、四、五……”辰嘉赫点了点人数，发现有点不对，“笑笑姐，狐狸姐姐来了也有一个月了，我现在给她办入职手续？不然我们人员比例要不符合规定了。”
“办吧，什么比例？”苏笑笑从案卷中抬头。
“妖事法庭建立的时候，妖盟要求成员至少有三分一得是妖怪，以保障妖怪的权利。”
苏笑笑托腮，眸光流转间，想到了一个问题：“不对啊，可最初的时候，就达不到这个比例，除非……”
辰嘉赫恍然大悟：“对哦，当初妖事法庭只有笑笑姐、我、幽幽和申大爷，就幽幽一个妖怪，不可能啊，敲定最初人员的时候肯定是严格按照规定来的，人员名单是经妖盟确认过的。”
“还有一个。”
辰嘉赫有些茫然：“谁啊？”
“院长啊，虽然只是兼任，也勉强算妖事法庭的人吧。”苏笑笑眸光亮得骇人，声音轻缓，“所以，院长是妖。”
只有这样才符合这个妖怪比例的规定。
辰嘉赫傻眼，他上下唇开阖，无声表达震惊。
他搓了搓双臂：“笑笑姐，你别吓我，怪瘆人的，所以院长是妖盟派来监视我们的吗？”
苏笑笑耸耸肩：“谁知道呢。”
不过，妖盟费尽心思成立妖事法庭，曾经还监视过妖事法庭，确实不像只放幽幽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妖在这里的样子，即便不是院长，他们大概也还有别的后招。
她现在对院长是越发好奇了：“嘉赫，这样，下周鬼怪俱乐部的新经理不是要来调解么，鬼怪俱乐部是市里的重点企业，纳税大户，这个案子又涉及劳动报酬，是广大普通小妖的血汗钱，具有重大社会影响力，申请院长参与办理。”
辰嘉赫挠头：“这样能行吗？不是说咱们院长不管办案，只管人事财务么？”
“试试呗。”苏笑笑绕过高堆的案卷，看向他，“嘉赫，你也从来没见过院长？”
辰嘉赫摇头：“没有。”
“申大爷也没见过？监控也没拍到过？”
经苏笑笑这么一提醒，辰嘉赫也觉得此事古怪，他双手交叠放在桌面上：“是哦，院长来无影去无踪的，而且每次我送上去给他签字的文件，不管我什么时候去拿，都已经签好了。”
苏笑笑有了个主意：“你现在将九尾狐狸的入职表放上去。”
“好。”
辰嘉赫很快做好了表，二人一齐上七楼，苏笑笑蹲守在楼梯转角处，恰好能看见院长办公室的门。
辰嘉赫将审批表放进院长办公室后，跟苏笑笑一起等了一会儿，整个七楼静得针落可闻，无事发生的五分钟后，苏笑笑推推辰嘉赫给他递个眼色：去看看。
重进院长办公室拿着审批表出来的辰嘉赫，有些发愣：“笑笑姐，已经签完了……”
回到办公室，苏笑笑盯着审批表上的签名看了半天，字迹龙飞凤舞，一笔写就，完全看不出是什么，只能看出笔画不多：“院长每次来，连九尾狐狸都察觉不到，可见妖阶比她高不止一级，这样的大妖，应该不多吧。”
“笑笑姐，院长说下周调解他会来。”
苏笑笑期待着看看院长究竟是何方妖孽。
墨珩站在门口敲了敲门：“笑笑，吃饭。”
“哦，来了。”苏笑笑起身，“嘉赫，一起吃饭去。”
“笑笑姐，墨教授，你们先下去吧，我收拾好就去。”
待二人下楼，辰嘉赫搓了搓手臂：“咦，怎么感觉墨教授叫‘笑笑’，有点肉麻。”
辰嘉赫刚从一楼铁门走出，正好撞上妖管局值班室出来的卞云帆。
卞云帆搂着他一并朝食堂走：“嘉赫，最近怎么天天在妖事法庭看见墨教授？”
“墨教授现在在妖事法庭办公啊，最近案子多，样本多，他说每天玥蓉大学妖事法庭两头跑太麻烦，就干脆来我们这办公了，反正楼上办公室多。”
卞云帆有些头疼：“这事儿，你可千万别在队长面前说漏嘴了。”
“为啥，这跟队长有什么关系。”
卞云帆拍了一下他的脑袋：“队长走不开，不能亲自来妖事法庭，要是让他知道墨教授现在直接入驻妖事法庭办公，近水楼台先得月，他不得气死了。”
“哦。”辰嘉赫默默咽口水，还有更近水楼台的呢，队长要是知道笑笑姐都住墨教授家了，岂不是要翻了天。
*
鬼怪俱乐部欠薪案调解那天，人都到齐了，苏笑笑也没看见院长：“嘉赫，你不是说院长会来吗？”
“是啊，院长说他已经到了。”
苏笑笑四下张望：“他在哪儿啊？”
“已经到了。”像是配合墨珩的话，调解室内起了一阵阴风，可依旧没有妖影出现。
苏笑笑感觉有些瘆得慌，她倾身靠近墨珩：“墨教授，你看见院长了吗？他是会隐身吗？”
“他的妖识在此，能听到看到这里发生的一切。”
“哦……”苏笑笑撇撇嘴，有些失望，看来是见不到真容了。
鬼怪俱乐部的新经理是个看上去很年轻的男人，冰蓝深邃的眼睛，曲卷金色的长发，削尖白皙的漫画脸，长得像个漂亮的妖孽，看上去与其他人有些格格不入。
苏笑笑又凑近了墨珩：“墨教授，他是个什么妖。”
“蟾蜍。”
苏笑笑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那不就是癞蛤蟆么。”
她有点不能直视这张漫画脸了。
单楚起了个范儿欠身朝苏笑笑行礼：“噢，我亲爱的苏法官，我愿意支付拖欠的全部劳动报酬和经济赔偿，今日我们相聚到此是一种缘分，愿主保佑你，我的朋友。”
苏笑笑被雷得不轻，为什么要用翻译腔说话，真当自己是青蛙王子么……
辰嘉赫做着笔录都要憋不住笑了，苏笑笑声音却如常：“当庭支付还是达成和解协议？”
“当庭支付，我绝不会让我们的朋友们等待。”
他话音刚落，消息提示音此起彼伏地响起，鬼怪俱乐部前工作人员们纷纷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发出“收到了”的声音。
珊瑚精高兴地拥着梅花鹿精：“鹿姐姐，收到了。”
梅花鹿精微笑点了点头，她看向单楚：“珊珊在海洋馆的工资账户呢？”
“已经恢复如常了。”
“我要求将这个账户交由第三方管理，未来鬼怪俱乐部不能处分这个账户中的钱。”
“当然可以，这是你的权利，我的宝贝。”
调解顺利结束，苏笑笑甚至觉得有些过于顺利了。
她看向单楚，正对上他审视自己的目光，那双冰蓝好看的眼睛里竟然透着死鱼眼的丧气，但只一瞬，便又恢复精神。
单楚笑眯眯地走上前，握住苏笑笑的手：“噢，我亲爱的苏法官，你的美丽堪比月亮皎洁的光辉，让我无法挣脱你的魅力，只能匍匐在你的脚下，亲吻你的足尖。”
苏笑笑恶心得掉了一地鸡皮疙瘩，她想将自己的手抽出来，使了使劲却没有成功。
“放、开。”墨珩锐利的目光盯在蟾蜍精的身上。
单楚咧着嘴松了手，手上灼热的痛感，让他忍不住露了本体，花斑脸上一双圆鼓鼓的死鱼眼，满脑袋乳黄色瘰疣，乳白色喉间滚动了一下：“呱——”
梅花鹿精掀眼看着墨珩，仅凭目视就可让月宫蟾蜍显出本体，这个凡人究竟什么来头。
单楚也不可置信地盯着墨珩。
墨珩甚至没看他：“滚。”
巨型青蛙蹦跳着往门的方向走，整个办公楼都随着他的动作震颤，单楚每一下跳跃，身体都缩小一大圈，出调解室时，已经只有指甲盖大小了。
苏笑笑拉了墨珩一把：“墨教授，你跟我过来一下，嘉赫，让申大爷拦一下单楚，笔录还要签字。”
将人拉到门外，苏笑笑低声提醒：“墨教授，你跟妖神之间的关系不能随意示人吧，就算你能用一点妖神的妖力，也不能当众用啊。”
墨珩熄了怒火，乖巧应声：“嗯。”
送梅花鹿精他们出门时，恰好遇上卞云帆来送案子，身后还跟着穿一身道袍，仙风道骨的南晨星，他的长发在头顶盘成混元髻，一副道士的模样。
南晨星目光越过苏笑笑，眼睛越睁越大：“鹿梅梅？”
众人随着他的呼声，也随他看向走在最后的梅花鹿精。
鹿梅梅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就像不认识他。
南晨星拨开人群，跑到她身前：“鹿梅梅，你不记得我了？我是你师兄啊！你怎么在这里？难道你也被骗了？”
鹿梅梅白他一眼：“你当我是你么。”
“不是被骗？那你来妖事法庭做什么？你犯事儿了？”
“南晨星！你能不能想我点儿好。”鹿梅梅心知他难缠，她拍了拍珊瑚精的肩膀，“珊珊，你跟大家先走，我应付一下这二货。”
其他妖都走了，珊瑚精坚持要留下来陪她。
南晨星有些不高兴：“梅梅，你怎么能这么跟师兄说话呢？从前那么多师兄妹，如今就只剩下你我二人，我们应当彼此帮扶，师父他老人家才放心。”
鹿梅梅冷哼一声：“南晨星，你说这话不觉得亏心么？”
南晨星面上一红，神情有些难过：“那次是我对不住你，我道歉，往后你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说，我能帮一定帮。”
鹿梅梅冷声质问：“你说了算么。”
南晨星也不管她需要什么，满口答应：“自然算。”
“我想进妖事法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