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卞云帆很高兴，他就知道什么问题，到苏法官这都不是问题。
人心都是肉长的，虽然这个案子是人伤害妖，可他们手段之残忍，当日参加行动的人，都有些动容不忍。
只要能对这些人惩罚，卞云帆松了一口气，苏笑笑神情却并不轻松，明明法律已经将妖怪作为与人平等的主体，可是因为信息的不对等，事实上却并不能真正平等处理。
这样的另辟蹊径虽然能对犯罪嫌疑人做出一定的处罚，但却并不是完全公正的处罚，甚至受害妖们也得不到公正的结果，没有刑事判决，他们连诉请赔偿都没有依据。
要想打破这畸形的模式，除非将妖怪的存在公之于众，没有区别对待，也就没有法律空子可钻。
只是这一步要迈出，却绝不是简简单单发个通知就可以的，如何不引起民众恐慌，如何不激起人妖矛盾，只有做好完全准备，才能平稳度过真相揭露后的大地震。
苏笑笑扯嘴勾出一个并不喜悦的弧度，人真的是矛盾而又奇怪的，明明忌惮妖怪的力量，可是当看到真正弱小的妖怪被欺辱，又还是会生出无限怜悯。
见大家情绪都有些沉重，卞云帆又说起另一个案子：“苏法官，有个好消息，田萝那个案子的受害人们都不闹了，我们按照你给的线索核实了，叶子鸿就是在胡说八道想坑钱，一说要对他诬告罪立案，他立刻就怂了，马上说他不告了，其他受害人也纷纷说了实话，田萝根本没动他们家里任何东西。”
“只剩最后一个受害人还在闹，就是那个说田萝打了他的……”卞云帆越说越气愤，“一群老爷们，盯着个小女妖欺负，真是过分。”
“田萝还是不说她为什么打那个人么？”
“还是不说。”
“也不说她为什么要闯进这些人家？”
卞云帆摇头：“不说，苏法官，你要见见她吗？”
苏笑笑摇摇头：“还不是时候。”
妖心难测，若是不知道她这么做的原因，有的放矢，她不会信任他们，也就不会说实话。
苏笑笑又望向墨珩，她不需说话，他便知晓她要问什么，他摇头，他也不知道原因。
“还有什么事吗？”苏笑笑看卞云帆还憋着话要说。
“最后是那个玉妖的事，还真像苏法官所说，那些女妖是以交易的形式与不特定人发生关系，因为涉及人数太多了，还在核查中。”
“嗯，虽然可能比较难固定证据，不过你们可以把线索移送给公安，对还在处罚期内的嫖/娼行为进行行政处罚。”
“好。”
这边聊完之后，鹿梅梅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苏笑笑：“苏法官，妖事法庭是不是提供住宿？”
“嗯，你今天就可以住进来，幽幽，帮她安排一个房间。”
电脑后的玉幽幽探出一个脑袋，她推了推黑框眼镜，怯生生地望了梅花鹿精一眼，见她看上去还算温和，眸中的害怕散去几分，点了一下头：“嗯。”
“我还有个小请求。”鹿梅梅挠了挠脸颊，她偷偷看苏笑笑的表情，自己还没入职，就提那么多要求，有些难以启齿，“珊珊白天去海洋馆上班，晚上可不可以跟我一起住在妖事法庭？”
像是生怕苏笑笑不答应，她语速极快地解释：“珊珊胆子小，而且化形不稳，让她在外住，我不太放心。”
“当然可以，幽幽，安排两间房给她们。”
“不用不用。”鹿梅梅连忙摆手，“她跟我一起住就行。”
这回，不等苏笑笑开口，玉幽幽低着头小声道：“没关系的，现在宿舍只有我跟狐狸姐姐，还有好多空房呢。”
“就是啊。”辰嘉赫大喇喇往立案庭长桌上一靠，“你们四个人正好凑桌麻将，不过要警惕九尾狐狸，那可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主。”
辰嘉赫最后一句话特意压低了声音，却还是被九尾狐狸听见了，立案庭内起了一阵风，他身侧忽的多了个娇滴滴的大美人。
九尾狐修长玉指从辰嘉赫脸上划过：“辰郎，背后说妖坏话，可不乖哦。”
辰嘉赫浑身凸起鸡皮疙瘩，像被人咬了一口般跳起来，躲在苏笑笑身后：“笑笑姐，救我！”
九尾狐狸媚眼一斜，长指甲在桌案上划出刺耳的声响：“笑笑才不会帮你呢，她可是站我这边的。”
“对吧，笑笑。”她单手支颐，朝苏笑笑抛了个媚眼。
苏笑笑无语，她侧头横了辰嘉赫一眼，小声道：“你没事招惹她做什么。”
“我错了……”
九尾狐狸笑得肩头发颤，她朝两个新成员看了过去，魅惑的狐狸眼在那两只妖身上来回扫视。
鹿梅梅悄无声息地将胡珊珊遮住一半，从这只狐狸出现的那一刻起，她就提起了十二分警惕。
“尾巴。”清凛凛的声音将立案庭的紧张氛围戳散。
九尾狐狸顺着那道声音往地上一看，巨大的九条狐尾无声在地上扫拂，她维持的高贵冷艳形象瞬间破功。
九尾狐狸咬牙，瞥了墨珩一眼，心里默默给他又记了一账。
胡珊珊初生入世，不了解这只狐狸的来历，小声在鹿梅梅耳边道：“姐姐，原来她化形也不稳。”
听见这话，九尾狐狸瞬间破防，瞪圆了眼睛，破口大骂：“谁化形不稳！老娘可是千年狐狸，不对，现在是万年狐狸了！不要小看我，我可是大妖。”
胡珊珊被她突如其来的声量吓了一跳，可真正的大妖哪有这样不稳重的，她心里对这只狐狸的畏惧消散了些。
九尾狐狸感到被新来的轻视，有些不爽：“来来，你来跟我打一架，让你瞧瞧狐狸姐姐的厉害。”
胡珊珊整个躲在鹿梅梅身后，目光闪躲。
鹿梅梅笑了笑，看着九尾狐狸，溜圆的眼睛水濛濛的：“好啊，那就在麻将桌上一决高下。”
九尾狐狸傻眼，麻将就麻将，气势不能输：“好啊！”
她长臂一挥，面前瞬间多了一盒麻将。
鹿梅梅嗤笑：“现在谁还手动搓麻将。”她将手自上而下，一道白光坠下，大厅内瞬间多了一台自动麻将机。
“你们几个……”苏笑笑看不下去了，她食指在桌上轻扣，“这里是办公场所，回宿舍玩儿去。”
三妖闹哄哄地拉着玉幽幽往外走，玉幽幽看了眼苏笑笑，询问她的意见。
苏笑笑看了眼时间：“下班时间到了，幽幽你去吧。”
卞云帆瞧这情形，忍不住笑着说：“苏法官，你们这都快成妖怪收容所了。”
苏笑笑也笑了笑：“卞队留下来吃晚饭吗？”
“不了不了，队长等我回去汇报情况呢。”卞云帆说完，又等了一会儿，见苏法官没有再说话，才起身告辞离开。
“笑笑姐，我送送帆哥。”辰嘉赫跟着他出门，走出办公楼，才搂着卞云帆问，“帆哥，队长最近怎么不往妖事法庭跑了？”
“你以为队长不想来啊？有人不让。”
谁不让？辰嘉赫脑子里一团乱麻，他犹豫要不要提醒一下队长，如果队长不来妖事法庭，是因为已经放弃追笑笑姐的念头，那自然最好，就不必他多嘴。
但是听帆哥这话，好像并不是队长的本意。
妖管局邢知澍的办公室内，玄青双手抱胸挡在门前。
邢知澍站在她对面：“下班了，我去吃饭也不行？”
“哦。”玄青转身拉开门，跟着邢知澍一并往食堂走，“老邢，我这可都是为你好，没有人会喜欢狗皮膏药一样缠人的男人，你要高冷一点知不知道。”
邢知澍瞥了她一眼，就她那贫瘠的感情经历，真的要当他的爱情指导吗？
两人刚出门，正撞上气喘吁吁跑上来的卞云帆：“队长……我回来了。”
邢知澍板着的脸终于有了松动的痕迹：“怎么样？”
“挺顺利的，几个案子的情况都跟苏法官说了……”
“谁问你案子了，我是说她……她有没有提到我？”
卞云帆想了想，摇头：“没有。”
邢知澍重重喷出一口气，等着玄青：“这就是你的好主意，我不上赶着巴着人家，人家就要忘记我了！”
玄青有点傻眼。
邢知澍不悦地将目光看回卞云帆：“那你有没有在她面前主动提我。”
“有啊有啊。”卞云帆赶紧点头，“苏法官留我吃饭，我说队长你还等着我回来呢。”
“就这？”邢知澍脸上显出几分不满，紧绷着嘴。
卞云帆小心翼翼看着队长的表情：“呃、主要是，那个，今天吧，苏法官也挺忙的，我也没找到机会多提……”
“没用的东西。”邢知澍推开他，迈开步子下楼，这些家伙都指望不了，还得靠他自己！
卞云帆追上他：“队长，下回，下回我一定好好在苏法官面前提你。”
邢知澍白他一眼：“没下回了！”
下次他一定要自己亲自去！
“对了，你刚刚说她忙，她在忙什么？”
“鬼怪俱乐部的事，今天妖事法庭又收了两只小妖，我还看见苏妲己了……”卞云帆见队长对妖事法庭的事儿颇有兴趣，滔滔不绝地往下讲，“……九尾狐狸出场老拉风了，最后被墨教授两个字说破防了，笑死我了……”
邢知澍射过来一道锐利目光，面上毫无笑意：“墨珩？他也在？”
“……在啊。”卞云帆心道不好，自己说漏嘴了。
邢知澍脸色果然更黑，又让墨珩捷足先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