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国公手法干脆利落,一棍子扫断了姜清泰的腿。骨折的剧痛对于姜清泰这种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废物点心而言,还是太超纲了。
所以他立扑在地,哼唧了几声,脑袋一歪,厥了过去。
被女管事们挟制的李夫人隔了几息才爆出一声尖叫,旋即剧烈挣扎。
姜典则见状直接叫住了几位女管事,趁现在家里主事的都在,她毫不避讳,“母亲真是自始至终都把我当软柿子,总觉得我可以肆意操弄。”
说实在话,为什么今天赏花宴过后安国公果断处置李夫人与姜清泰,还不是觉得她这个女儿“大势已成”?
安国公伴君多年,可太知道元和帝跟太子这爷俩是什么脾气秉性了:当面当众指责,这爷俩真能一笑而过,但侮辱谭皇后你试试,脑浆子都能给你拍出来。
她现在可能赶不上谭皇后,但惹火了她,太子是真会暗中出手的——当年三皇子稍微露出了点跟太子争锋的势头,就被逼得现在只能寄情于山水书画了。
安国公身为元和帝信臣,也完全不想为了李夫人而让太子记恨上。
趁着人多,姜典则继续不徐不疾,“母亲真没想过女儿做不成太子妃,于父亲、祖母、于您和弟弟毫无影响吧?那可是皇家,伤了皇家的颜面,您不会觉着有父亲在,就无事发生吧?”
事实上,上一次李夫人在谭皇后面前打压她,甚至沾点诽谤,还真就无事发生。
李夫人一怔,眼珠子乱转就是不敢跟安国公有一刻的对视,明显是心虚了。
安国公见状直接气笑了,直接阴阳了一句,“你真看得起我。”
姜典则轻笑一声,扫视了下垂手侍立的一众管事,“女儿一直很奇怪,这么浅显的道理,母亲和弟弟身边伺候的都不知道劝一劝吗?我可记得舅舅舅妈想的最多的就是沾光占便宜,他们可看不得咱们府上出事。”
大管事们闻言脑袋垂得更低了点儿:他清楚,就凭大姑娘这一句话,后院伺候的就留不下几个。
而一直高座看热闹的老夫人万万想不到这把火能烧到自己身上,登时神色微变,但当她看向独子安国公,把所有的话都咽了下去。
安国公若是没有趁机内外清理一番的打算,就不会有当众教妻训子这一出。过不了多久他就要带兵出征,女儿入宫为太子妃,对于家事全都鞭长莫及……继妻看不得女儿做太子妃,可女儿真成了太子妃并不耽误仗着太子妃之母的身份肆意妄为,那不如在他离京之前一并处置了。
他点了点头,“那就一起收拾一下。”
安国公一锤定音,李夫人又爆出一声尖叫,“不行!国公爷不行!真的不行!”
这一看就是有大把柄。
安国公吩咐女管事,“先把太太送回她屋里。”
李夫人仍旧挣扎不止,嘴里反反复复就是“国公爷不行”……
安国公耐心几乎用尽,于是李夫人喜提堵嘴打包套装,很不体面地被抬了回去。
而这时晕过去的姜清泰也早已经清醒了过来,只是亲爹动了真格的,他疼到浑身是汗也不敢吭声。
他固然脑子也不怎么好,但总比李夫人稍微明白点儿。他敢胡闹,敢欺负他姐姐,依仗就是他是他爹的独苗,可当他看到他爹为了她姐姐削断他的腿,圈住亲娘,他知道自己必须得老实一阵子了。
安国公正好看了过来,“既然都醒了,就自己起来,让他们把你弄回去。”
姜清泰不再装死,转过身来眼神清澈,“是,父亲。”
这个弟弟挺从心的,非常正常且合理的从心。
姜典则顿时有了新想法,立即跟小助理商量,“前几天他那么上头,应该是唐诗丽大招在发力,今天回归正常,而且像是忽然回归正常,别是因为安国公刚刚的……物理破招吧?”
小助理翻了翻剧情,“剧情里没提到唐诗丽有外挂,但好多人见过她以后就意乱情迷,为了她做了不少十年脑血栓都干不出来的事儿……姜清泰也确实在被安国公暴揍后会老实一点。”
“也就是说现有证据支撑我的论点喽。”姜典则上前,抬手在姜清泰脑门上摸了摸,实则是探查姜清泰的身体状况:不光姜清泰脑子没问题,唐诗丽光环的余韵也一点都不剩。
她转身向安国公交代,毕竟原主和姜清泰一样相看两厌,“弟弟没发烧啊。我以为他烧糊涂了,今天这么乖巧,都不打算欺负我了。”
姜清泰立即道:“母亲说了,想让姐姐听话,就得一直欺负她,哪天忽然不欺负她,她就会觉着我很好,会为了这份好拼命讨好我!”
反正娘已然走了,一时半会儿出不来,什么事儿都可以往她身上推!
姜清泰这点小心思根本瞒不过安国公。
安国公又一次气笑了,“你也别出来了。”就该按女儿说的那样,尽早给这蠢货寻个明事理的媳妇,早早培养孙辈。
等李夫人与姜清泰母子全都离场,安国公才走进老夫人,“母亲,咱们回屋说话。”
老夫人看看儿子,再看看孙女,轻叹一声,跟着安国公回她的院子。
姜典则就没跟过去,让人家母子说点体己话。看完今天这场“大戏”,想必老夫人也不会再有什么侥幸心理。
之后她过了很清静的一天,第二天晚上吃过晚饭,前院的管事亲自来报:太子驾到。
小助理哈哈大笑,“热恋期间,一天不见浑身难受。”
春桃和陈妈妈听说连忙要去拿衣裳,姜典则摆了摆手,就穿着一身家常衣裳:浅蓝色高腰襦裙,再披了件深蓝色薄纱单衣,手持团扇,往前院安国公的外书房去了。
外书房中,安国公行礼,太子回礼,刚刚落座都没来得及寒暄,姜典则就到了。
刚一进门,太子就站了起来——太子一身类似战国形制的黑色滚红边直裾,更显出他宽肩细腰大长腿,姜典则笑盈盈地道了个万福,起身就伸手拉住已经来到她身边的太子,“不想你等着,我也想快点见你,就没梳洗更衣。”
太子仔细端详心上人,“你穿什么都好看,我都爱看。”
姜典则笑意更深,这才侧头看向神情一言难尽的安国公,“父亲。”
要不是太子在场,安国公只想扶额叹气:陛下,你这情种传到太子这儿怎么越传越严重了。
姜典则才不管安国公怎么想,她只是想起今天的新发现,“殿下,要去我房里坐一坐吗?”
太子连连点头,“好啊。”
别说安国公了,就是跟在姜典则身后这几天见了好大世面的春桃都想惊呼一声:好家伙,这都行?!帝后婚前都没亲近到这个地步吧?!
而安国公……他又能怎么办呢?跟太子说圣旨未下,婚前男女不宜太过亲近?太子不当场翻脸都是好涵养了。陛下他一沾谭皇后也是言听计从,一辈子都说个不字……这也没好到哪里去!
于是他只能起身,嘱咐女儿,“好好伺候殿下。”
太子脱口而出,“我不用清恒伺候。我会伺候她。”
安国公以及书房里管事们都沉默了。
姜典则拉住太子往外走,一边走一边笑,“您把他们吓到了。”
太子亦笑,“说句心里话怎么就吓人了?”
安国公他们等太子与姜典则离去后有段时间都说不出话:太子不单单是个情种,还是登峰造极的那种。
却说来到姜典则的屋子,她先请太子坐下,让春桃泡茶,让陈妈妈去把她下午捣鼓出来的蛋挞拿几个过来。
条件所限,配方也不太正宗,跟老家开封菜那一绝没得比,但也绝对过得去。
太子一尝,果然很喜欢,一口气连吃四个,再配上清口香茶,整个人心情更好上了几分,真正容光焕发。
姜典则趁机把今天新发现告诉了太子,也就是重击,最好伤筋动骨的那种,也许能让被唐诗丽迷惑的人清醒过来。
她说完想起老家的梗,一本正经道,“正所谓施主若听不懂大乘佛法,贫僧也略懂一些拳脚。”
太子立即双手合十,“大师,我悟了!”
二人旋即笑作一团。
太子搂住心上人,嘴角根本压不下去:名正言顺暴揍老四吗?他禁不住这种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