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书房内,一个身着素色衣裙的女子轻轻把食盒放到桌上,“侯爷,该用午膳了。”

    霍霁翻着文书的手一顿,“她病得如何了?”

    侯府里病着的人只有一位,宋宛儿把盛着食物的碗碟端出,不是很在意地回道:“该请的大夫都请了,不曾怠慢她。”

    霍霁似是对这个回答不满意,又接着说道:“你去看看她。”

    宋宛儿仍低着头,十分恭敬的样子,却没有应承下来,反而抱怨似的轻声说道:“不过就伺候了一晚上,左不过累着了,或是着了凉,能有什么大事,妾虽没见过她,也听说云姑娘貌美,侯爷这是关心则乱了。”

    霍霁轻嗤一声,“不过是嫌她这时死了麻烦,皇帝这么大费周章送了一个耳目过来,得看好她。”

    宋宛儿脸色这才好看些,“妾知道了,今日就过去为她诊治,必定保云姑娘无恙。”

    侯府请的大夫再好,也比不过皇宫的御医,云清殊虽然只是小病,苦苦的药喝了那么多天,还是时不时发热。

    竹韵心疼她,又唠叨起说了几十遍的话:“姑娘,我们还是回京城吧,这里的大夫就三脚猫的功夫,霍侯又这样对您,以后没好日子过的。”

    云清殊歪在靠枕上,明艳的小脸此刻惨白,闭着眼睛说道:“我就不走,我就不信霍侯以后不喜欢我。”

    卧房的门突然被推开,老旧的门发出很大的声响,云清殊讶异地睁开眼睛。

    走进来的女子长相一般,算不得美人,衣服和首饰也都很素净,就是浑身上下一股很高傲的气质,让她想起李昭姎。

    只不过李昭姎是个大美人,且浑身都是贵重的珠宝首饰,高傲的资本明晃晃摆在身上,就是不知道眼前这个女子高傲在哪里。

    竹韵看到这女子不经任何通传,甚至连门都不敲就闯进来,气得跺脚,“放肆!你是何人?这地方也是你能擅闯的?”

    竹韵气势汹汹地说完,云清殊就尴尬地沉默了,她现在住的地方可不是尊贵的坤宁宫,一个小破院子而已,也难为竹韵讲得如此有气势。

    果然,宋宛儿轻蔑一笑,站在屋内四处打量了一番,看到台几上摆着跟简陋环境明显不匹配的古董花瓶,笑容更灿烂了。

    “云姑娘可住得还习惯?为了腾这院子出来,可是让粗使嬷嬷们连夜搬的屋子。”说罢还把古董花瓶拿在手上仔细瞧。

    “这是云姑娘带来的嫁妆?可是好东西,这屋子离偏门太近,下人们进进出出的,云姑娘可得收好了,免得丢了惹出闲话来。”

    竹韵也学着她轻蔑的笑,因为学得不像,显得神情很诡异,“到底是偏远地方的人,不就是个花瓶,摆着插花的,丢了就丢了,哪是什么好东西。”

    宋宛儿被一个丫鬟下了面子,也不急,把花瓶放下,走去床边仔细瞧云清殊,还把她手腕从被子里抓出来。

    “你这人,是不是有什么问题?”竹韵急得要拦她,胖胖的身体扑过来很有威慑力,只是被看似瘦弱的宋宛儿不知道点到哪里,身体一麻,没拦住她。

    云清殊算是看出来了,这人喜欢霍霁,对自己很有敌意。

    宋宛儿摸了会她的脉,思索了番才说道:“倒是麻烦,你还是个病秧子,你不会是特意过来想病死在侯府,想祸害我家侯爷的吧?”

    这话说的带防备,也就是霍侯现在还忌惮皇室,不敢让她死,除了生死无大事,云清殊放下心来,对她的冒犯也不以为意,“姑娘看完就走吧,本小姐要休息了。”

    宋宛儿扬起眉毛,仔细看她,身弱的人她见得多了,像云清殊这种体格的人,除非大富之家精心调理,不然早就死了。只是身子弱得像小猫,随随便便就能捏死,性子还这么嚣张的,倒真是头一回见。

    “你可知我是谁?”

    云清殊不以为意地看她一眼,“霍侯立誓不娶妻,你自不是他的夫人,那就是跟我一样的侍妾罢了。”

    宋宛儿脸上是得意的笑,“你以后就会知道,同样没名分的侍妾也是不一样的,侯爷一共十八个侍妾,只有我陪伴他时间最久,侯府的内务都是我管着。”

    好家伙,云清殊心里大为震惊,霍霁看着冷冷淡淡不近女色,对外还说得那么好听,不收复失地就不娶妻生子,担着忠臣的好名声,原来窝在府里小妾一纳就是十几个!

    沽名钓誉的乱臣贼子,云清殊在心里已经把霍霁杀了十几次。

    宋宛儿看她一副呆滞模样,以为她被自己言语刺激到了,心里畅快不少,“行了,我知道你身子怎么回事了,回头让人把药方给你送来,哦对,还有月例银子,这些都是我在做主。”

    说发月例,送过来一看,一个月不过二两银子,堂堂一个侯爵府,姨娘的月俸居然跟竹韵一个丫头拿的一样,这也太抠搜了。

    云清殊小小的一个院子,住了几十个宫里跟过来伺候的人,拿这二两银子养活这群人,实在是捉襟见肘。

    银子的事还是小事,左不过开始花她带来的嫁妆,她也不靠霍霁手指头漏下来这点钱过日子,但是吃食是个大问题。

    虽说皇后怕她吃不惯边境的东西,还给她带了厨娘,谁料得到霍霁对她苛待至此,安排了一个小破院子给她,连煮饭的地方都没有,每天只能吃大厨房送来的清汤寡水。

    半个月下来,云清殊的病好了,只是吃得太差,走路都晃悠,竹韵胖胖的身段也清减不少,有几分小美人姿态了。

    饿得面黄肌瘦的主仆二人坐在桌子旁面面相觑,桌子上摆着今日的午膳,还是那几样,稀粥小菜。

    竹韵从小陪伴云清殊长大,吃的都是特供的山珍海味,哪里受过这种苦,拉着张脸就要哭,“姑娘,以后我们就只能吃这些吗?我这些天就没吃饱过。”

    云清殊对着这些东西也吃不下,只能安慰她,“吃的清淡些才不发胖,看你现在多好看。”

    竹韵没吃饱气性很大,嘟着嘴很委屈,“好看管什么用,我想回京城伺候皇后娘娘去,姑娘的心上人在这,姑娘吃得了苦,我又没心上人,为什么要吃这个苦。”

    眼看两人因为吃食问题,主仆情已经岌岌可危,云清殊心一狠,看着门外的院墙说道:“不就点吃的吗,一墙之外就是侯府外边了,侯府不给我们好吃的,我们自己出去吃不就行了。”

    竹韵跟着她一直在皇宫长大,礼教森严,听她这样说吃惊地瞪大眼睛,“姑娘,这样好吗?”

    云清殊把那盘炒青菜往她跟前推推,“不好你就接着吃这个,我饿几天没事,我有心上人,光看他就能饱。”

    “我觉得这样特别好!姑娘我们快走吧,晚了食肆该关门了。”

    一个小院子住了几十个人,也没那么多活要干,大家忙完了都坐在院子里闲聊。

    此刻一群人就站在一旁,看他们身份尊贵的二小姐,披着价值千金的狐裘,踩着木梯子翻墙。

    家仆们见怪不怪,别说拦着了,还帮她扶梯子,“姑娘早点回来啊。”

    云清殊穿着厚衣服,步履艰难地翻过围墙,先她一步翻过去的侍卫在外面接着她。

    带上一个侍卫和一个竹韵,三个人一路边问边找,终于来到这坦州城最大的酒楼。

    说是最大的酒楼,也不过是一个两层的小楼,比不过京城的,好在味道还不错,吃完她们还打包了很多回去给其他仆从吃。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后面云清殊就隔三差五翻出去觅食,还嫌戴着帷帽不方便,干脆跟竹韵穿着男子服饰出去,光明正大地在街上闲逛。

    有一天在街上买到一种很好吃的糕点,云清殊豪气地把整个小摊的糕点都买下来,给小院的每个家仆都吃个够。

    看着还有剩下,云清殊也吃饱了,就寻了个食盒,装了两碟糕点,去看看她许久不见的夫君。

    这破地方,侯府这么大,她送个点心都要走老久,走到腿酸了终于到霍霁住的院落。

    有了第一次的心理准备,云清殊进去的时候还想,不知道今天又是在里面跟哪个美妾厮混。

    没想到下人居然把她往书房引去,霍霁听到她来了,继续看着书,连一眼都没看她。

    云清殊又在心里把他骂了几十遍,装什么装呢,一个贪恋美色犯上作乱的人,装出这副世家公子的清贵作态给谁看。

    云清殊心里骂得起劲,一边恭敬地行礼,“妾见过侯爷。”

    霍霁是个没礼貌的人,见她行礼也不叫她起来,云清殊就自个起来了,还把食盒直接放到他桌子上,一边把糕点拿出来一边说:“侍女做了糕点,妾尝着不错,侯爷也尝尝吧。”

    霍霁盯着那碟坦洲特色的糕点,面无表情地问云清殊,“侍女做的?”

    云清殊坚定地点头。

    霍霁把书放下,“京城来的人,竟会做坦州的糕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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