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婚之日

    红轿起,三通锣鼓震得檐角铜铃碎响。

    二十四抬鎏金唢呐齐鸣,金箔剪就的喜字在风里簌簌翻飞。

    送亲仪仗自朱雀门迤逦而出,前头八对朱漆宫灯开道,每盏灯上皆绘并蒂莲纹,烛火透过细纱映得满地碎金。

    紧随其后的是七十二抬妆奁,箱笼俱用黄梨木精制,边角包着九道赤金缠枝纹,最上头那抬描金匣里,隐约可见东珠串成的凤冠流苏晃出冷光。

    冷光流转间,似藏着皇室威严。

    几十道猩红身影如雁阵破空而来。这些由御林军精锐充任的轿夫,月白中衣裹着铁铸般的脊背,猩红箭袖翻卷间金线鸾带猎猎作响,腰间悬着的铜铃随着步伐发出细碎清鸣。

    为首的老轿夫眼尾皱纹深若刀刻,掌心老茧叠着暗红血痕,他微微屈膝沉肩,红绫软轿便稳稳落于肩头,轿中鎏金香炉腾起的青烟笔直如线,竟未晃出半分涟漪。

    其余轿夫步调整齐得近乎诡异,靴底踏碎薄霜的脆响与远处锣鼓全然契合。最惹人瞩目的主轿在晨光中流转华彩,轿顶浑圆珍珠随步伐轻颤,折射出的光斑在围观人群的脸上跳跃。

    “我滴乖乖!这满街红绸铺得比江面还晃眼!”挑着鱼篓的渔夫撞进人潮,竹扁担在肩头颤出吱呀声响,望着浩浩荡荡的仪仗队直咂舌,“今日是哪路神仙下凡?”

    正巧挤在茶楼栏杆边的书生闻言转头,折扇敲着窗棂轻笑道:“老哥怕不是刚进城?这般阵仗,整个京城已沸反盈天半月有余了。”

    “实不相瞒!”闻言,渔夫慌忙将鱼篓往地上一放,溅出的水花沾湿粗布鞋面,“俺天不亮摸黑撑船进城,就盼着赶早市呢!”

    书生顺着他目光远眺,鎏金唢呐正掀起声浪:“那您这脚程赶得巧!今日,可是大夏三公主结亲的黄道吉日——”话音戛然而止,书生不语,只意味深长地望着队伍最前端晃动的龙纹旌旗。

    “三公主成亲?!”渔夫瞪圆布满血丝的眼睛,盯着十里红妆的仪仗,喉结剧烈滚动:“这怎么可能?”

    整条朱雀大街的喧闹仿佛在此刻凝固。

    在大夏子民心中,三公主就是菩萨转世。她总爱卸下金钗玉镯,穿着粗布衣裳走街串巷,亲手将宫里的绸缎裁成棉衣,披在冻得瑟瑟发抖的老妪肩上;前年大旱,她在丹墀前跪了三天三夜,膝盖渗出的血染红了青砖,才求来救命的赈灾粮。

    渔夫粗糙的手掌把衣角揉得发皱,声音里带着颤意:“可三公主上个月才及笄啊,陛下怎么舍得......”他突然死死盯着队伍最前方翻涌的玄色旌旗,暗红镶边如凝固的鲜血,瞳孔猛地收缩:“等等!这龙纹......是龙渊国的!”

    “这皇室秘辛,又岂是我等能参透?”书生压低声音,折扇在掌心重重一拍。

    “龙渊国的铁骑已在边关列阵三月有余。”书生摩挲着折扇上斑驳的墨迹,望着漫天金箔下隐约可见的玄色战旗,声音像被砂纸磨过般沙哑,“听说他们送来的国书上写着,若能结秦晋之好,便撤回虎狼之师。”

    他的目光落在轿顶颤动的东珠上,那些浑圆的珠子折射着冷光,恰似龙渊将士淬毒的箭头:“据说陛下在朝堂摔碎了玉镇纸,却终究没敢驳回那封带着硝烟味的婚书——毕竟虎符一直握在沈将军手里,沈将军不肯,再硬的骨头,陛下也只得咽下。”

    “可那是吃人的狼窝!再怎么说,三公主也是沈将军他……”渔夫望着渐行渐远的花轿,浑浊的眼眶泛起水光,“公主此去,怕是......”话音被呼啸的北风卷走,街边的酒旗猎猎作响,仿佛在为这场血色婚约呜咽。

    三通锣鼓震碎晨雾时,鎏金唢呐突然齐鸣。二十四抬大轿碾过朱雀大街的青石板,轿顶浑圆的东珠随步伐轻颤,折射出的光斑在沿街百姓脸上跳跃,恍惚间竟像是无数双窥视的眼睛。

    轿帘半卷的鲛绡纱帐后,傅连枝端坐在描金软榻上。她生着一双杏眼,眼尾微微上挑,覆着鸦羽般浓密的睫毛,此刻正垂眸凝视掌心暗纹护甲,眸光沉静如深潭。鼻梁挺直秀挺,唇色浅淡,唯有眉梢那颗朱砂痣艳若滴血,为她清冷的面容添了几分艳丽。她的皮肤白得近乎透明,日光透过轿帘洒在脸上,连细小的绒毛都清晰可见,却也衬得眼下淡淡的青影愈发明显。

    “公主,还有十里就到城门了。”贴身侍女阿梨站在轿外,隔着轿帘低语,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龙渊太子的人马上就要到了……”

    傅连枝指尖轻抚过护甲上蜿蜒的暗纹,如同抚摸一只温驯的兽。

    她睫毛轻颤,却始终未抬眼,只是用一如既往清泠的声线应了句:“知道了。”语气平静得仿佛谈论的是今日的早膳。

    嫁衣上的金线并蒂莲随着呼吸微微起伏,与她腕间珍珠璎珞的轻响交织成单调的韵律。

    送亲队伍如同一条缓慢蠕动的猩红巨蟒,鎏金唢呐声裹着碎霜在长街翻涌。队伍行至城门下,雕花朱门吱呀开启的刹那,青铜门环上凝结的冰棱突然簌簌坠落。

    老轿夫肩头的轿杆猛地一沉,他抬眼瞥见门后阴影里闪过一抹森冷的金属光泽。

    “停下!有刺客——!!”

    凄厉的嘶吼撕裂长空的瞬间,几支淬毒弩箭破空而来。

    最前方的朱漆宫灯轰然炸裂,火苗裹着毒烟炸开,照亮了箭镞上泛着诡异幽蓝的淬毒涂层。紧接着,数十道黑影如鬼魅般从城头跃下,弯刀在晨光中划出雪亮的弧线,精准地割断轿夫咽喉。

    惨叫声此起彼伏,鎏金轿杆重重砸在青石板上。二十四抬大轿剧烈颠簸,东珠流苏哗啦啦倾泻而下,轿内鎏金香炉应声倒地,龙涎香混着血腥气在空气中翻涌。

    御林军的甲胄与刺客的黑衣绞作一团,刀光剑影中,绣着并蒂莲纹的红绸被割裂成碎片,如血蝶般漫天飞舞。

    阿梨踉跄地滚进轿内,鬓边银簪早已不知去向,浸透鲜血的发丝黏在苍白如纸的脸上。

    她反手死死攥住撕裂的轿帘,将染血的短刃横在胸前,后背抵着剧烈摇晃的轿壁:“公主!刺客专冲着轿辇来,定是要...”

    “趴下!”傅连枝暴喝出声。

    与此同时,一支裹着硫磺的火矢擦着阿梨耳际钉入轿壁,木屑混着火星四溅。

    阿梨踉跄跌坐在软垫上,抬眼便见自家主子如夜枭般旋身而起,软剑出鞘时带起的寒光映亮那双淬了冰的杏眼。

    眉梢朱砂痣在烈焰中灼如滴血,嫁衣广袖翻飞间,暗纹护甲精准扣住火矢箭杆,借力将燃烧的箭矢反手掷出。

    “成婚之日见血,可不是个好预兆。”傅连枝垂眸抚过软剑的剑锋,声音轻缓得仿佛在谈论闺中趣事。

    就在这时,雕花轿门轰然炸裂,碎木如霰弹激射!腥风裹挟着三支淬毒弩箭破帘而入,一支擦着傅连枝耳垂钉入轿壁,珍珠耳坠应声而碎。

    未等飞溅的珠玉落地,一道黑影已踏着迸溅的火星倒挂金钩般旋进轿内。他手中的弯刀弯曲如新月,在火光中吞吐着森冷的弧光,挟着开山裂石的气势,直劈傅连枝面门,刀锋未至,劲风已刮得她鬓发向后狂舞,嫁衣上的金线并蒂莲仿佛都在刀势下扭曲变形。

    “小公主,有人要买你的命。”沙哑的嗓音裹着铁锈味喷在傅连枝颈侧,刺客腐臭的呼吸混着硝烟扑来,弯刀刃口距离她咽喉仅剩三寸,“乖乖受死吧——”

    “公主小心——”

    傅连枝垂眸凝视着对方泛着血沫的嘴角,苍白的指尖仍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护甲纹路。直到刀锋即将触及肌肤的刹那,她才轻抬眼帘,杏眸中翻涌的冷意让空气骤然凝固。

    下一瞬,傅连枝足尖轻点轿壁,旋身躲开,广袖翻飞间软剑划出半轮银月,将刺客的弯刀生生荡开。那些本该用来绣花的手指,此刻握剑的姿势竟比军中将领还要利落。

    “公……公主……”阿梨手中的短刃“当啷”坠地,发出空洞的回响。

    她瞪大双眼,看着傅连枝足尖轻盈点过颠簸的轿底,嫁衣广袖如流云翻飞,软剑划出的银芒比婚冠上的东珠更加耀眼。

    那曾在宫宴上抚琴弄箫的手,此刻握剑的姿势竟比戍边将领还要沉稳,剑锋与弯刀相撞的瞬间,迸溅的火星落在她鬓角,她却浑然不觉。

    “怎么会...”阿梨踉跄着扶住歪斜的轿柱,看着公主侧身避开致命一击,反手一剑刺入刺客心口。温热的血溅在金线绣就的并蒂莲上,将喜庆的纹样染成妖异的暗红。

    她自幼陪伴公主长大,记忆里那个总在深夜翻阅医书、为宫人疗伤的柔弱少女,此刻却在血火中身姿矫健如游龙,眉梢的朱砂痣随着剑影晃动,宛如燃烧的火焰。

    这,怎么可能。

    阿梨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傅连枝忽然停下了动作。

    杏眼在血色光影中微微抬起,眉梢朱砂痣随着剑锋轻颤,宛如活过来的火焰。察觉到阿梨的异样,她侧身避开又一支火矢,剑尖轻柔地挑起阿梨散落的发丝,另一只手已按住她后颈的穴位:“乖,好好睡一觉吧。”

    阿梨只觉后颈传来一阵刺骨的凉意,四肢的力气如同被抽丝剥茧般迅速消散。她踉跄着想要抓住身旁的雕花软榻,指尖却只能徒劳地划过碎裂的东珠流苏,耳畔嗡鸣间,最后看到的是傅连枝染血的嫁衣在剑光中翻飞。眼前景象逐渐扭曲成漩涡,膝盖重重磕在地上的剧痛还未传来,阿梨整个人便如断线风筝般栽倒下去。

    就在她意识消散的刹那,轿顶传来瓦片碎裂的脆响。

    一道颀长身影破风而入,玄色劲装沾满血渍却掩不住挺拔身姿,光线顺着他流畅的肩线滑落,在腰间长弓上凝成霜色。少年戴着的鎏金面具勾勒着繁复的缠枝纹,只露出一双冷冽如淬冰的桃花眼,眼尾微微上挑,眼瞳在阴影中泛着琥珀色的幽光。

    他单膝点地稳稳落地,长弓斜挎在精瘦的腰侧,指节分明的手上还握着未及射出的箭矢。浸透鲜血的衣料紧贴着劲瘦的腰线,勾勒出流畅的肌肉线条,沾血的碎发垂落在额前,不由得引人遐想。

    一道寸许长的旧疤斜斜横在他的左眼尾,宛如暗夜中突兀的闪电,冷硬的金属质感与狰狞伤痕相互映衬,让他周身散发的危险气息更添几分妖冶。

    “你就是大夏王朝的三公主?”少年嗓音低沉如淬了蜜的刀刃,鎏金面具下的眸光扫过傅连枝染血的嫁衣。

    他屈指弹去面具边缘凝结的血珠,暗红血渍顺着缠枝纹镂空蜿蜒,在左眼处那道斜疤的缝隙里凝成诡异的纹路,衬得整个人愈发妖异莫测。沾血的长弓斜挎在身,少年的指节轻叩弓弦发出清越震颤,仿佛下一秒就要将箭镞送入她咽喉。

    “你现实里倒是比传闻中更合我胃口。”他缓步逼近,靴底碾碎地上的碎玉,发出细碎的脆响。

    斜挎在他腰间的长弓随着步伐微微晃动,紧绷的弓弦震颤出低沉嗡鸣,箭筒里未射出的箭矢相互碰撞,发出冷硬的金属轻响。沾血的箭羽扫过轿中红绸,留下道道暗红痕迹。他尾音拖得极长:"不过,你跟未婚夫的这场婚事,怕是要黄了。”

    原以为会看到女子花容失色的神情,可令鱼之遥没想到的是,面前的女子只是垂眸,指尖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剑身上的血渍,似乎全然不将威胁放在眼里。

    嫁衣上的金线在摇曳的火光中扭曲成狰狞纹路。傅连枝垂眸望着裙摆上晕开的血痕,忽然轻笑出声,眉梢朱砂痣随着笑意轻颤:“能买动诡刺阁的人,倒真是舍得下本钱。”

    闻言,鎏金面具下的目光骤然收紧。少女抬眸时,杏眼里跳动着与满室血腥格格不入的狡黠,染血的软剑在掌心转了个漂亮的弧度,剑锋挑起少年染血的衣摆,突然凑近压低声音:“莫非是哪个暗恋龙渊国太子的痴情种?”

    她挑眉晃了晃剑尖,嫁衣广袖扫落满地碎玉,笑得眉眼弯弯,“选在我成婚之日动手,该不会是想给那位太子殿下送份‘大礼’?”

    少女的脸骤然拉近,温热的呼吸扫过鎏金面具边缘,鱼之遥喉结下意识滚动,竟鬼使神差地后退半寸。

    他盯着那双盛着狡黠笑意的杏眼,耳尖不受控地泛起薄红,连握弓的手指都微微发紧。他正要开口呛声,却见傅连枝突然旋身后撤,广袖翻飞间软剑脱手,在空中划出银亮弧线钉入地面。

    “既然如此,动手吧。”她张开双臂,嫁衣如血蝶般铺展,眉间朱砂痣在火光中灼若烈焰,“公主成亲,城门处却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想必御林军很快就会来了。”

    “你若不动手,待会儿被抓,可就没法向雇主交差了——至少,你得让雇主觉得这趟买卖值当些吧。”

    鱼之遥的弓弦在风里发出细微的嗡鸣,鎏金面具上凝结的血珠顺着鬼面纹路滑落,正砸在他握弓的手背上。

    轿外的光线被破碎的帘幔割裂成银线,斜斜掠过少女染血的肩头,将嫁衣上的金线烫出刺目的光。

    他喉结剧烈滚动了两下,金属面具下的声音像是生锈的齿轮:“你倒是个不一般的公主。”

    箭筒里的箭矢随着呼吸轻轻碰撞,他却反常地没有取箭,只从怀中掏出一个崭新的香囊,指节泛白地攥着系带,“只可惜,我的雇主不要你的命……只要你...”话音戛然而止,某种陌生的局促感突然掐住他的喉咙,直到再开口时,沙哑声线里多了几分艰涩,“闻一道香。”

    傅连枝垂眸望着对方掌心古朴的香囊,唇角勾起一抹旁人看不懂的笑意,染血的广袖无风自动:“没想到诡刺阁接的买卖,还有这般风雅的。”

    话音未落,她忽然欺身而上,发间珠翠随着动作叮当作响,扫落满地碎玉。鱼之遥浑身紧绷,只见她鼻尖几乎要贴上自己握着香囊的手背,温热的呼吸透过鎏金面具缝隙扑在皮肤上。未及反应,一抹柔软已擦过他的手背,少女轻颤的睫毛扫过腕骨,带起一阵细微的麻痒。

    鱼之遥的喉结不受控地滚动了一下。

    她的呼吸擦过他手背的触感还在发烫,像是有根羽毛在皮肤下轻轻挠动,酥麻感顺着血管直窜后颈。他攥紧香囊的指节发白,正要开口,却见傅连枝已将歪斜的珠冠重新别好,染血的流苏扫过轿帘发出细碎声响。

    鎏金面具下,他盯着少女广袖翻飞的残影,这才惊觉对方不知何时已退至轿门处,眉间朱砂痣在晨光里艳得刺目。

    “香不错。”傅连枝舌尖抵着后槽牙轻笑一声,将散落的流苏甩在轿帘上。

    城外传来如雷的马蹄声,傅连枝倚着轿门,指尖漫不经心地缠绕着散落的流苏。

    金线绣就的穗子在她掌心翻卷,时而被搓成紧实的结,时而又松散开来,随着动作轻扫过手腕内侧的肌肤。她忽然扯动流苏末端的玉坠,金属碰撞声清脆如铃,“香已闻够,你的任务完成了。”

    话音未落,广袖已卷着轻风掠过他持弓的手背,“现在还不逃,难道是想留下来喝我的喜酒吗?”

    鱼之遥攥着香囊的手指松开又握紧,鎏金面具下的目光死死钉在傅连枝染血的侧脸。城外御林军的呼喝声更近了,他却反将长弓斜挎回肩,弯腰拾起地上一枚带血的珍珠耳坠,隔着面具深深看了眼倚在轿门的少女。

    光线掠过他左眼尾的疤痕,映得那双琥珀色眸子泛起异样的光。

    “后会有期,三公主。”沙哑嗓音裹着风声渐渐消散,他足尖点地,如黑豹般跃出轿辇,玄色身影转瞬消失在断壁残垣间。

    傅连枝垂眸盯着掌心嫁衣金线割裂出的血痕,鼻尖还残留着冷香的气息。当鱼之遥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破碎的轿门外,她忽然踉跄着扶住雕花门框,广袖下的冷汗顺着金线纹路蜿蜒成河,将并蒂莲绣样晕染成狰狞的暗红。

    晕眩感来得猝不及防,像春藤般缠住她的脚踝,顺着脊椎攀至后颈。她却偏头轻笑,眉梢朱砂痣随着动作晃出妖异的光,染血的指尖勾住再次歪斜的珠冠,任流苏扫过滚烫的脸颊:“真好啊。”

    嘴角挂起一丝得逞的笑。

    当黑暗彻底吞噬意识时,远处传来御林军破风而至的马蹄声,惊起满城寒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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