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带着秋日特有的清爽，穿透教学楼的玻璃窗，在走廊上投下长长的光斑。秦臆博背着沉甸甸的书包，气喘吁吁地爬上五楼，额角沁出细汗。刚拐过弯走向高一（1）班的后门，一个亮眼的身影就映入眼帘。

    王宸斜倚在栏杆上，他今天穿了件樱花粉短T，晨光柔和地落在清爽的发梢和带着笑意的脸上，整个人像一颗刚从枝头摘下的、带着露水的桃子，醒目又清新。

    “秦臆博！这儿！”王宸显然早就等在那里，一看到秦臆博，立刻笑容更张扬，露出了一口白牙：“早啊！你的双倍香菇腊肠豪华版！”

    手里提着的那两个印着“老张头”字样的油纸包，浓郁的糯米混合着腊肠、香菇的诱人香气霸道地钻入秦臆博的鼻腔，瞬间勾起了她腹中的馋虫。

    “早！”秦臆博也笑着回应，快步走过去，“哇，好香！”

    还没等秦臆博接过属于自己的那份，一个胖乎乎、圆脸小眼的男生从教室里探出头来，是王宸的同桌孙海。他推了推眼镜，一脸促狭地打趣：“秦臆博你可算来了！宸哥今儿天没亮透就催命似的催我起床，拉着我去排队！他自己还买了一个，结果愣是忍着没吃，说非得等你来了一起吃才香！啧啧，你是没看见他刚才在门口望眼欲穿那样儿，饿得都快啃墙皮了！”孙海边说边夸张地模仿王宸探头张望的样子。

    王宸作势要锤他：“去你的！孙胖子，少编排我！我那是……那是尊师重教！懂不懂？”

    秦臆博被孙海逗得笑出声，看着王宸微窘的样子，更觉得有趣。她接过王宸递来的糯米鸡，油纸包还带着温热。两人索性就站在后门外的走廊窗边，迎着晨光，迫不及待地拆开油纸里的荷叶。

    “唔！好吃！”糯米软糯弹牙，腊肠咸香油润，香菇吸饱了酱汁，一口下去，满满的幸福感。秦臆博满足地眯起眼。

    “是吧！”王宸也咬了一大口，含糊不清地说，“我以前真没吃过这个！孙海带我去买的，那队伍排得……不过值了！香得我差点没忍住在路上就开吃！”

    “那是，老张头可是我们校门口的一绝！”秦臆博咽下口中的美食，兴致勃勃地开始安利，“除了糯米鸡，他家的豆浆也超浓！还有拐角那家‘李记’的煎饼果子，加双蛋双脆皮，绝了！还有后街的砂锅米线，汤头特鲜，料也足……”

    “对对对！”孙海也凑过来加入话题，他是个资深吃货，“砂锅米线那家，牛肉给得特别实在！还有隔壁的炸串，他家秘制酱料，刷什么都好吃！”

    王宸听得眼睛发亮，咽了下口水，豪气地一挥手：“行！那中午我不叫司机送餐了，没劲！一起去吃砂锅米线！我请客怎么样！”

    “好啊！”孙海第一个响应。

    秦臆博却犹豫了一下，咽下嘴里的糯米：“我得问问张琦……就是我在9班的朋友，中午本来跟她约好一起的。要不等下课我问问她，看能不能一起去？”

    “没问题！”王宸爽快答应，“人多热闹！”

    三人站在走廊上，沐浴着晨光，吃着糯米鸡，聊着美食，气氛轻松又热络，与教室里安静早读的氛围形成了鲜明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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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室内，周焕端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手里捧着英语课本。单词页上的字母排列整齐，但他的目光却似乎有些难以聚焦。他微微侧着头，视线仿佛不经意地掠过敞开的教室后门。

    门外，秦臆博和王宸、孙海的身影清晰可见。少女明媚的笑脸在晨光里格外生动，她正手舞足蹈地比划着什么，王宸也笑得开怀，两人凑得很近，分享着同一个话题的喜悦。那粉色的身影和叽叽喳喳的笑语声，像一道闯入静谧空间的暖色噪点。

    周焕面无表情，目光又飞快地落回书页，仿佛只是被窗外过于明亮的晨光晃了一下眼。只是握着书页边缘的指节，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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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臆博和王宸他们吃完，收拾好垃圾走进教室。喧闹声随着他们的进入而短暂升高，又很快被学霸们的专注氛围压了下去。

    秦臆博刚回到座位放下书包，就感觉旁边一道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她转头，对上周焕那双沉静如墨玉的眼睛。他不知何时已经放下了书，就那么看着她，眼神平静无波，却莫名让秦臆博觉得……他好像等了很久？

    “呃，早啊，周老师！”秦臆博赶紧打招呼，想起书包里的“犒劳品”，立刻手忙脚乱地拉开书包拉链，然后——

    “噔！噔！噔！噔！”

    四瓶奶被她一字排开，放在了两人桌子中间。动作带着点献宝式的豪迈。

    两瓶熟悉的AD钙奶（一瓶原味，一瓶她新买的草莓味），一瓶红罐旺仔牛奶，还有一盒利乐包装的纯牛奶。铝箔包装在晨光下泛着微光。

    “喏！犒劳周老师答疑辛苦！”秦臆博眼睛亮晶晶的，带着点小得意，“随便挑！管够！”

    周焕的目光扫过这排色彩各异的奶阵，没有动作。他的视线在秦臆博脸上停留片刻，忽然开口，声音是一贯的清冷平淡：“你平时，喝哪种？”

    “啊？”秦臆博愣了一下，下意识指向那瓶原味AD钙奶，“这个啊！酸酸甜甜的，从小喝到大，我的最爱！”

    “哦。”周焕应了一声，目光在那排奶上逡巡片刻，然后，修长的手指越过那盒看起来最符合他“人设”的纯牛奶，也越过了红罐旺仔，精准地落在了那瓶粉嫩嫩的、印着草莓图案的AD钙奶上。

    秦臆博：“……？！”

    她的眼睛瞬间瞪圆了，内心小人无声呐喊：我的新品福利！我还没尝过什么味呢！专门留着想课间享受的！周焕你这个口味……有点少女啊？！

    周焕动作自然地拿起那瓶草莓味AD钙奶，插上吸管。那张线条冷峻、气质清贵的脸就那么微微低下，薄唇平静地吸着。

    这画面……冲击力有点强。秦臆博赶紧移开目光，掩饰性地拿起自己那瓶原味AD钙奶，用力吸了一大口。酸酸甜甜的熟悉味道在舌尖漫开，但她的眼角余光还是忍不住瞟向旁边那瓶粉色的奶，以及那只握着奶瓶的、骨节分明的手。

    喝着喝着，一个奇怪的念头毫无预兆地蹦进她脑子里：一个喝原味，一个喝草莓味……这……怎么感觉有点像……情侣奶？！

    她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脸颊微微发烫，赶紧猛摇头，把这个荒谬的念头甩出去。想什么呢秦臆博！人家就是随手拿了一瓶！别胡思乱想！

    周焕仿佛没察觉到她的异样，安静地喝着他的草莓奶，目光重新落回桌上的英文书。只是那握着瓶子的手指，比平时更放松了许多。

    数学课代表开始收昨天的拓展卷。秦臆博看着自己那写得磕磕绊绊、只完成了部分题目的卷子，有点心虚。她瞄了一眼旁边周焕那张写得满满当当、字迹漂亮的卷子，犹豫了一下，还是厚着脸皮凑过去。

    “那个……周老师，”她压低声音，脸上堆起讨好的笑，“卷子……借我抄抄呗？最后那几道大题，我实在没思路……”

    周焕放下书，侧头看她。他的眉头蹙了一下，眼神里透出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焦虑：“不会的，昨天怎么不问？”

    秦臆博被他看得有点不好意思，但心态放得很平，笑嘻嘻地解释：“哎呀，昨天已经问你很多啦！那些能问的，都是我自己有点想法但卡住的地方，问完你我就通了！剩下这些嘛……”她指了指自己卷子上大片的空白，理直气壮地说，“完全没思路，属于看了题目就眼晕的类型！这种硬想也是浪费时间，不如先抄抄大佬的答案，看看人家是怎么切入的，也算一种学习嘛！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我现在主要任务是搞懂基础题，别担心啦！”

    周焕被她这套“生存哲学”噎了一下，看着她乐呵呵、毫无负担的样子，那股莫名的焦虑感也泄了大半。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想想她说的也有道理，以她目前的基础，硬啃那些难题确实效率太低。他没再说什么，默默地把自己的卷子推了过去。

    秦臆博立刻如获至宝，拿起笔开始奋笔疾书地“借鉴”。

    看着她埋头苦抄的侧脸，周焕的目光落在她嘴角上，又想起走廊上她和王宸一起吃早餐时开怀的笑。他沉默了几秒，状似不经意地开口，声音放得更轻，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探究：

    “你……很喜欢吃糯米鸡？”

    秦臆博正抄得起劲，听到问话，头也没抬，但嘴角已经不受控制地咧开了，笑容瞬间爬满脸颊：“喜欢啊！当然喜欢！糯米、腊肠、香菇，香喷喷的，多好吃！” 她说着，脑海里却突然闪过一个极其好笑的画面：周焕是她的小老师，王宸又叫她小老师……那周焕岂不是成了王宸的“大师祖”了？这辈分乱的！

    “噗嗤——”她一个没忍住，直接笑出声来。肩膀微微耸动，握着笔的手也停了下来，眼睛弯成了月牙儿，里面盛满了自己才能get到的、关于“大师祖”的欢乐。

    周焕被她这突如其来的、灿烂无比的笑容弄得有些莫名其妙。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的问题戳中了秦臆博哪个奇怪的笑点。但看着她笑得那么开心，眉眼舒展，嘴角上扬，仿佛整个清晨的阳光都汇聚在了她脸上，驱散了所有阴霾，只剩下纯粹的、明亮的快乐。

    那笑容，干净，生动，带着一种能感染人的暖意。周焕静静地看着，看着她的眼睛笑成弯弯的月牙，看着她的脸颊因为笑意而泛起淡淡的红晕。虽然不明所以，但他紧绷的嘴角线条，竟也在这纯粹的笑容面前，不由自主地、极其轻微地向上扯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

    他这位同桌，真的是个……很活泼开朗的人啊。

    就在这时，一股无形的低气压悄然笼罩在后门角落。两人沉浸在各自的笑意中，谁也没有注意到，后门的小窗户外，班主任李伟那张严肃的脸不知何时已经静静“贴”在那里，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鹰，正无声地、极具穿透力地审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尤其是秦臆博摊在桌面上的、那份明显抄写着周焕答案的卷子，以及两人脸上还未完全褪去的、轻松愉快的表情。

    他站在那里，看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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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午第一节课，数学课。

    李伟拿着拓展卷走上讲台，目光在教室里扫视一圈，最后若有似无地在秦臆博和周焕的方向停顿了半秒。

    “昨天的拓展卷，都做了吧？”他声音不高，却带着压力，“有没有同学自愿上来分享一下解题思路？特别是第一题和第三题，方法可以很多样。”

    短暂的沉默后，前排一只白皙的手举了起来。是坐在秦臆博正前方的那个高丸子头女生——孙艳。

    “好，孙艳同学。”李伟点头示意。

    孙艳步伐利落地走上讲台，拿起粉笔，刷刷刷地写了起来。她的字迹清秀有力，思路清晰简洁，每一步推导都点到即止，没有多余的废话，却精准地抓住了核心。她选择的是最主流、最高效的解法，充分利用了题目给出的抽象条件进行等价转换，最终干净利落地得出了答案。

    李伟等她写完，站在旁边，指着她的步骤，语气带着明显的赞赏：“很好！孙艳同学的思路非常清晰，对抽象函数性质的理解和运用非常到位！大家注意看这里，她巧妙地利用了这个隐含条件进行了变量代换，直接简化了运算量，这是非常典型的化归思想！这种解题的简洁性和对核心条件的敏感度，值得大家学习！”

    台下的秦臆博仰头看着，心里暗暗赞叹：好厉害！真的好简洁！真不愧是奥班的学霸，感觉她每一步都踩在点上，没有多余的力气，不像自己昨晚吭哧吭哧写了那么多步骤才勉强摸到边。

    她正沉浸在学霸光环的照耀下，努力学习人家的思路时，讲台上的李伟目光一转，精准地落到了她身上。

    “秦臆博同学，”李伟的声音清晰地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点名，“你也上来，分享一下你这道题的思路吧。”他手指随意地点了点黑板上孙艳刚写完的那道题旁边空白区域。

    秦臆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