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欲目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还真有点不一样。”
似乎在等林听许问,没有下文。
林听许也很给他面子,虽然也是真的很想知道:“有什么不一样?”
“觉得你更猪了。”
“……”
一旁的汪妤女士“噗”的一下笑出声,丝毫不给女儿面子,而且她也很认可这个结论。
猪多好,猪多可爱?比木头好多了。林听许心道。
汪妤先去吃饭收拾了,让两个孩子玩。
说话间,林听许又从身上掏了两下,找到后蜷着手指,说:“别太感动啊,等会别哭了。”
陈欲目闻言,和她插科打诨:“嗯嗯,你送我一套汤臣一品我都不会哭的。”
“……”她自己也挺想要的。
林听许的手左右小幅度晃着,看着还挺玄乎,但陈欲目的视线不跟着走,这让她还挺挫败的。
“你怎么一点也不好奇?”
“好奇啊,但我又不是狗。”
再说,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条项链了吧。
林听许说不过他,她在一瞬间伸直了手指,然后礼物“露出猫爪”,一条猫爪形状的绿色冰岫项链垂落,黑色的细绳被她夹在指尖。
陈欲目盯着看了一会,“咳”了声后道:“谢谢。”
林听许把项链给他,又猛地向前凑近,像个追踪器,她明显感觉到陈欲目是喜欢这个礼物的。
“你喜欢对不对?”
陈欲目一开始没回答,低头把玩小猫爪,灯光下,他的手好像比玉还透亮,像一幅未干的油画。
“没说不喜欢。”
瓜分蛋糕发现还剩不少,但谁都不愿意多吃一口。
林听许说:“你要多吃一点,你是寿星。”
说完,硬把残缺的蛋糕“尸体”往陈欲目面前推,但又被他推回。
“你是东家,你应该多吃。”
林听许忽然灵光一现,眼睛滴溜溜转:“我知道给谁吃了。”
几分钟后,一个穿着蓝色花裤衩的男生在自家单元门门口迎接他们,双手如同触电般挥得飞快。
天色见晚,夜幕侵占大地。
“林老大!目哥!”
林听许顿感不妙,两只手强迫陈欲目掉头,她冷冷道:“快跑,有傻子。”
事情是这样的,林听许想到的办法就是把剩下的蛋糕全部打包给“花裤衩”,毕竟他什么都吃。
她在联系人里面翻到一个备注为“虾羊”的人,发信息给他。
——在家?
——寿星说,要给你送桃。
对方秒回,看着就特别兴奋。
——我靠!今天好像是我目哥生日!
——在家在家!恭候你俩!
——你俩真好!还能想到我!
林听许看着满屏幕的感叹号,一时想把对面揍成感叹号。
——我们哪次忘了你?
虾羊:也是……
虾羊:简直是本帅的再生父母!
林听许对着屏幕竖了个中指,甩了句语音过去。
“滚,不来了。你爹忙着呢。”
“虾羊”即夏炀,虽然说起来不礼貌,林听许常常说他是“瞎养”,因为他平常在家真就是瞎养自己,只要家里没大人,能比养猪场还乱。
他们三个也算是发小吧,巧的很,三年级的林听许转学到金玉市,上了金玉小学,和他还有陈欲目同班了。
陈欲目在哪都很孤僻,九岁了还是那样,当时林听许可不把他当帅哥哥看了,更觉得他是中二的孤傲少年。
整个班也就夏炀粘在他屁股后面,听说是因为陈欲目叠了个纸飞机能飞超级远,夏炀很崇拜他,然后就整天“目哥目哥”叫。
林听许想,还真和她有得一拼。
陈欲目,你是不是就不能拒绝别人喊你哥?
其实,夏炀比陈欲目和林听许都要大,但他依旧这么喊。
总之,后来林听许来了,三个人就黏在一块,陈欲目是被迫的。
夏炀说他们是“金玉F3”,林听许赞同,所以他们现在的群昵称还叫这个。
林听许带着陈欲目还没走两步,就被夏炀抓了回来,他表情阴森森的像是恶鬼:“去哪?”
他双手搭在两人肩上。
陈欲目无声翻了个白眼,手快且重地拍到夏炀的手。
“送你去火葬场。”
夏炀爸妈最近去旅游过二人世界了,他俩最喜欢全国到处玩儿,然后把邋遢儿子丢在家里,还要求在他们回来之前要把家里复原。
他们不在的日子是夏炀最快活的日子,但他们要回来的前几天是夏炀最烦恼的日子。收不完,垃圾根本收不完。
夏炀这几天全靠外卖和泡面续命,别问是怎么知道的,他家外卖盒叠了三尺高。
林听许嘴角抽搐,不由称赞:“你能养活自己也真的挺厉害的。”
夏炀特别随意,开了自家门后,直接进去。
他刚刚在外面是不是也穿的这双拖鞋?
一进门就看见零食包装洒落一地,椅子上挂了三四件收下来还没来得及叠的衣服,林听许想扔个纸都发现垃圾桶没套垃圾袋。
“正愁中午不知道吃什么呢,康师傅的洗澡水我都喝腻了,你俩真是雪中送炭暖我心。”夏炀得意。
陈欲目忍不了,在沙发上扒拉出一块能坐的地方:“老鼠进你家都得迷路吧,二货。”
“恶语伤人三冬寒。”夏炀接过蛋糕,另一只手按在自己的幼小心灵上。
林听许笑道:“恶语伤人真好玩。”
只要别伤她就行。
夏炀真是饿鬼,丝毫不嫌弃奶油的甜腻,三下五除二解决了剩下的部分,像在嘴里安了个除草机。
吃完,三人不知为何打起了扑克。
很寒酸,一副牌三个人打,手里的牌难凑出一个炸来。
林听许不知道从哪掏出来一堆彩色的纸片子,另一只手抓着牌:“还是老规矩,输的人贴纸片。”
陈欲目觉得两个人真是闲的,这种地方还有闲情逸致斗地主?
但也就心里想想,他实际比谁都认真,正密谋如何一打二还能轻松赢。
他的手大,牌卧起来跟把扇子似的,好像一扇就能把人扇感冒。
林听许其实手也不小,这是很特别的,她哪都小,就手很长很好看,是漫画手,牌握在手里也算是个小扇子。
而夏炀嘛……他左看看右看看,最后视线回归自己的超绝儿童手指上。
不合理!
对局正式开始,林听许还是斗志昂扬,她咳嗽一声,又给队友夏炀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这把我们俩把陈欲目整死”。
夏炀接受信号,已经准备好辅助林听许了,因为他牌挺差的,一张二没有,只能寄希望于他林老大身上。
林听许见他也是一副春风得意模样,也挺放心的,想着这把稳了。
“你嗓子里有痰是吧?”陈欲目说。
地主出牌。
“四个二。”
?
多少?
陈欲目出了个什么?
他在开局出了个什么?
他俩傻眼了,仔细琢磨这四个二,把这四张牌排来排去,又拿起一张对着光照来照去。
“你有病吧?”林听许忍不住骂。
哪有人这么侮辱人的?还有,夏炀你一张二没有你在拽什么?
夏炀也懵了,在想他目哥到底玩得什么牌,上来就把这么大的出完了?疯子。
陈欲目揉揉眼睛,假惺惺问:“不要?”
林听许瞪他。
“行,飞机带翅膀。”骨节分明的手又抽出来一沓子牌。
“……”
能别玩了吗,亲。
陈欲目这把牌特别好,剩下两人除了能接上单牌之外一张也出不去,捅了小牌窝。
陈欲目装作难为情给两人贴上纸条,语气欠欠的:“手气还不错。”
之后又玩了三四把,陈欲目跟开了挂一样一直赢,脸上干干净净,而夏炀最惨,脸上下左右全贴了纸条。
所以夏炀不干了,他立马在掏出手机安装国家反诈中心App。
林听许:“至于吗……”
“至于,太至于了!”夏炀满脸幽怨,说话时纸片一甩一甩的,“我怀疑陈欲目是缅北派来诈骗我的……”
陈欲目“呵呵”道:“就你这智商我甚至不用骗。”
夏炀也不想继续聊这个了,他扔掉牌要聊别的,很强硬的转移话题:“哎,目哥,我们终究还是要分开了。”
“以后,你走你的阳光大道,我和小许儿过独木小桥。”
林听许:“是阳关道。还有,这是鬼称呼?”
她在憋笑,因为她已经猜想到后面会发生什么了。
“我知道啊,我在感慨我目哥前途一片光明,以后就要和我们分道扬镳,去一中飞黄腾达了,兄弟呀!苟富贵勿相忘,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夏炀解释。
陈欲目:“……”
陈欲目缓缓开口,语气很慢,生怕对方有哪个字听不清或者听不懂:“我在附中。”
夏炀还沉浸在分别的忧伤之中,一把鼻涕一把泪:“对啊,你在附中……”他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你在哪?附中?”
陈欲目重重点头。
果然,一切都如她所料,林听许看这场景觉得眼熟,因为她知道这件事的那天也这样,甚至比这还夸张。
录取通知书出来那天,林听许就提前祝贺陈欲目考上一中,一想到要分别她还有点不舍得。
林听许中考发挥也算超常,正巧又碰上卷子简单,也算轻松考了个附中。
结果,陈欲目告诉她,他也在附中。
一瞬间她的心情很复杂,他俩虽然平日里插科打诨没个正形,但真要分开也是恋恋不舍。
幸好他们还能在一块上下学。
“金玉市有几个附中?”夏炀问林听许,偷偷摸摸的还要拿手挡着,眼睛却直勾勾盯着陈欲目看,似乎再确认对方是不是脑子出问题了。
林听许伸出一根手指。
夏炀彻底晕了:“不是,哥们儿?你咋想的呢?”
陈欲目没觉得哪里不对,表情疑惑。
要知道,一中是金玉市最好的高中,一本率高达90%,无数富豪家庭都想花钱砸进去的地方,这个优等生说不上就不上?
他们中考志愿是电脑上填的,一次性能勾选好几个。像林听许和夏炀这种肯定与一中无缘的都想勾个一中玩玩,都想万一走了狗屎运呢?
而陈欲目,中考分数超过一中今年划的线的天才选手,却填了个中规中矩的附中。
志愿不会因为一中是第二志愿,而不被录取。
也就是说,这哥只填了附中。
夏炀问:“你怎么这么想不开?”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陈欲目说,“是金子在哪都会发光,是石头在金子堆里也会被扔出来。”
夏炀点点头,但表示自己只听过前半句。
陈欲目:“那就对了,因为后半句是我说的。”
他补充道:“因为太舍不得你了,所以偷偷填了个附中玩玩,吓死你。”
“……”他现在已经灰飞烟灭了。
夏炀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却又频频摇头。
“这么多年来你身边都没有一个女生……原来你是……是gay,我啊……啊啊啊,我虽然是个铁直男,但我坚决不会嫌弃你的。”
陈欲目简直想杀了他:“滚。”
林听许在一旁吃瓜吃到了自己身上,也用眼神刀他:“我不是女生吗?”
“……”
“林老大你不能够,女生和女的还是有区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