昼神幸郎说过很多次他不会帮别人恋爱,可就是这样一句果决的话还是被星海光来那只小海鸥还是找到了漏洞。他知道以后真的要做到吹毛求疵的地步才不会被扣细节。
“我为什么要帮你送礼物给她?”昼神幸郎的下课时间被曾经的天降友人耽误,他左手拿着资料书,低着头问星海光来伸出手中的礼物盒是怎么回事。
“拜托!这是我毕生的请求!”
你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个毕生请求了。昼神幸郎对星海光来的评价只有一个字:无。
星海光来想随便找个借口糊弄过去,可刚刚和教室里的白鸟游对视了那么多眼,也找不到自己没有办法送给她的理由。他的眼睛飘来飘去,一本正经地胡扯道:“而且我和她不同班嘛,总不能去你们班骚扰小游吧。”
昼神幸郎眼睛抬起,“你还真想?”
“这个…呃……倒是没有。”星海光来心更虚了,眼睛完全不在昼神幸郎身上,和白鸟游一直对视。
“你看着她和我说话,你真是没救了。”他回头看了一眼白鸟游,再看看和她对视的星海光来,用礼物盒拍了一下星海光来的头,转身走进去,回到自己的座位。
昼神幸郎觉得星海光来那副样子真的狗见了都摇头。星海光来眼见是自己的胜利,和以往不同地学尖了,一溜烟跑走。
坐下来的昼神幸郎一眼都不带瞧身边的白鸟游,却又伸出手,在空中停留。
“你不要?”
“光来给我的吗?”
昼神幸郎无语,他摊上星海光来本身是幸运的事,可这家伙谈恋爱之后突然变得麻烦了,他不情不愿地开口:“不然还有谁会送礼物给你。”
“幸郎不会吗?”
昼神幸郎没想过这个问题,如果要送礼物的话肯定是生日之类的节日才会吧,换做是平时,他送礼物给她,那就奇了怪了。他看了一眼黑板旁边墙上挂的钟,发现快上课便戴上那副星海光来送的眼镜,“一般情况下不会。”
“回答的真正经啊。”白鸟游没有为难他的必要,低下头去整理自己的笔记。
因为和光来的女朋友真的没什么话可说。昼神幸郎转移视线去看窗外,比起白鸟游的位置,他的位置如果要看窗外还得看到白鸟游。
干脆不看了。昼神幸郎那么想。
那天的下午,阳光被阴云淹没,在下雨和不下雨之间徘徊。白鸟游基本是第一个来到教室的,有时候星海光来为了等她,还得特地从楼下的D班一直绕到A班。
星海光来原本是鸥台A班的,直到高三阶段鸥台调整了分班机制。他是因为综合分数的数据不太好而被调到D班的。星海光来从那时候开始,就想要改变他一直存在的弊端,毕竟打排球的路上也少不了学习这个关卡。
白鸟游在最后一节自习课打开了星海光来送的礼物盒子。周围的同学都在写作业,昼神幸郎因为社团活动去了社团,排球部在鸥台也所谓是热门,不仅因为教练是外国人,还有部员从高一到高三的成就,高二的春高就拿了季军,更别提如今的高三了。星海光来没想过要输,IH完败是他最难受无力的时候。
蓝色缎带装饰好的低饱和色礼物盒里装了一把剪刀,那种简约的蓝色。星海光来特地找了和她眼睛颜色差不多的,就好像这只勇往直前的海鸥没有想过让白鸟游记住他。
他只想让她好。
刻意写工整的字条诉说原本暗藏的心意: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送了我一个千纸鹤,所以现在擅作主张送了剪刀,如果很累的话,说不定剪纸会让你开心起来。不过,按常理来说,我不懂小游,送你这个也不知道你会不会高兴。
白鸟游认真反复地看了三遍,她有些时候也不明白为什么星海光来会如此的小心翼翼。即便走在了一起,可这些青涩仍然像他们之间无形的间距和枷锁。
“光来……星海光来。”
她又念叨着这个名字,在一节没有人发觉的自习课。
鸥台高等学校周围的树开始掉叶子了,橘色烈阳挂在天边,将山间薄薄迷雾扩散显露。放学后人声渐渐消失,周围风景也显得不那么重要。
白鸟游站在排球部训练室的门口,里面发生了什么其实无所谓,她探头进去,浅浅地看了一眼他们的训练。
第一个发现她的人是白马芽生,他平时老和星海光来不对付,但这和星海光来没关系,何况他对白鸟游的印象还挺好。他没有加入星海光来和昼神幸郎的扣球训练,走到白鸟游身前,似乎能把她整个人遮挡住。
“小白鸟是来找光来的吗?”身高两米以上的白马芽生没想到弯腰和女生说话是那么累的事情,平时还不需要这样做,不,不对,这不就侧面说明他没有女人缘吗?白马芽生甩甩头把这些想法赶跑,“我可以帮你叫他。”
白鸟游不在意别人的生理特征,她的手握拳,挡住嘴巴,没想过会有人来搭话,“啊、对…谢谢你。”
“不客气。”
白马芽生笑着转身换了态度,一脸不好惹地看着星海光来,语气尽量压得平静,“喂,光来,你女朋友找你!”
他刚说完,凑过来看的不止是星海光来。还有二年级的别所,一年级的后辈,停下来手的所有人差不多都往这个方向看。后知后觉的星海光来小跑过来,周围人和他搭话,他也只是呵呵笑了两声,挡在白鸟游身前,搂住白鸟游,护着她往外面走。中途抬起头看星海光来的白鸟游,只能感受到某个人运动后灼热的体温和噗噗乱跳的心声。
有昼神幸郎叫他们回去训练,星海光来和白鸟游在拐角的相处变得自然。
“怎么突然想到要来找我啊?”星海光来随口问了一句。升上高三后学业的繁忙让两人的联系淡了又淡,她很少来排球部找星海光来。
白鸟游站在星海光来面前,她发现星海光来变了,不像以前只知道横冲直撞,个子在长,心境在变。她抱了抱星海光来,撒娇似的说:“我想和你一起回家。”
“好。”星海光来回抱着她,“那小游进来等我吧。”说完,他拉着白鸟游的手往门口走。
这段路走得太慢,也不知道是谁故意放慢脚步的,或许他们都在想,和对方相处的久一点。
“他们不会说什么吧?”白鸟游不清楚这对社团活动有没有影响,提起这个问题。
谁想星海光来鼻子突然变长了似的,昂首挺胸道:“我可是队长,他们肯定不会说什么的。”
白鸟游看着他如今越发宽大的后背,映出的那份坚强也在随着年纪不断增长,再增长。她感慨道:“光来以前和现在完全不像呢。”
“我其实觉得小游和以前也不一样,不过倒是不会因为这些不喜欢你,反过来说就是特别,特别喜欢。”星海光来的话容易令人害羞,不管是他还是白鸟游,脸上都是显而易见的淡红。
“每次都说这些话让人害羞,明知道我不可能反驳得了光来。”白鸟游身上悲伤的味道已经被这两年的人和事冲得很淡。其实人不可能永远留在过去,即使那段记忆很美好,很酸涩。
星海光来喜欢白鸟游的方方面面,脸上自然流露的笑容早已能够代替需要用语言描述的答案,“那就一直这样下去,我是不可能会改变的。”
他最后还是说了,他想用这个答案让白鸟游安心。
白鸟游随便找了一个角落坐下,为了不影响周围人训练,她特地坐在不显眼又人少的地方。她和星海光来在一起一年多,从去年那个踉踉跄跄的春高到现在,经历的东西都很平淡,没有所谓的暴风雨。
“前辈可以帮我拿毛巾吗?”别所千源伸手指了指白鸟游旁边瘫着的一条毛巾,冲她喊道。
动静太大引得星海光来在意地看了两眼,但他没有说什么。
白鸟游自然地将毛巾折好递给别所千源。
男孩低声一句“谢了”,他回到休息椅之前指了指椅子,眼睛盯着白鸟游不放,“前辈可以坐这里啊。”
她点头,小心甚微地坐在别所千源旁边。
黑发黑眼睛的性状和普通人无异,侧脸轮廓清晰,翘睫毛和短眉衬得起他的清幽气质,不说话能够呈现极致的静态美。别所千源和排球部大多部员一样都是一米八打底的身高,可是,他偏偏会让人产生他是文弱书生的错觉。
“我之前一年级的时候问过星海前辈关于白鸟前辈很冒昧的问题,”他突然想起来一年级的时候八卦之魂燃烧时问的奇怪问题,低眉解释,“不过现在看来,白鸟前辈的确和星海前辈说的一样。”
“和我想的差不多呢。”白鸟游望着橡胶场地上跃起扣球的身体,和玻璃珠般明亮的眼睛里只有星海光来的影子,“无论遇到什么好事都会说出来告诉别人,认为那是他不可亵渎的荣耀——会这样做的人一定就是星海光来。”
“嗯,这就是我们的王牌。”别所千源心中也有自豪。
他是鸥台最后的王牌,星海光来。
训练结束后星海光来像受委屈的小动物,拉着白鸟游的手不肯松开。星海光来那没出息的样子让白马芽生连连摇头,早已见惯的昼神幸郎只是瞧了一眼,帮忙收了星海光来的书包。
走到教学楼下白鸟游才想起来自己有东西没有拿,那是星海光来送给她的礼物,她居然忘记收起来。
“我有东西没拿,光来可以等等我吗?”天已经够黑了,白鸟游她确实不敢一个人回家。
星海光来点头,“我陪你上去吧。”
笨蛋情侣的目光齐齐投向昼神幸郎,昼神幸郎见状不禁冒汗,“我劝你们快点。”
他说完,看了看手上新买的腕表,时间不算太晚也不早,赶紧回去也是应该的。
白鸟游走上楼梯,回到熟悉的教室,黑暗遮掩了一大半座位,她凭着记忆,回到熟悉的座位,摆在桌上的盒子里空了,不出所料的话星海光来给的东西应该是被别人偷了。
星海光来看着空空如也的礼物盒好像明白了什么,他的礼物被弄丢了自然没有好心情,可这不能阻止他原谅白鸟游。他拉了拉白鸟游的手,安慰道:“没关系……我改天再送其他的东西给你。”
“可那是你送给我的。”白鸟游的话无力极了,她没有办法补偿星海光来,她知道现在最难过的人是他才对。
星海光来拉着她走,边走边说:“以后会送更多,何况我们不止今天。”
十一月份摸底考多次不及格的星海光来找到了白鸟游和昼神幸郎喊他们帮忙补习。
为什么叫两个人,星海光来给的解释是男生肯定擅长理科,女生肯定擅长文科。虽然不知道他哪来的歪理,但多多少少给他说到点上了。
“不好意思,我是全能。”昼神幸郎在回自己家的路上说出能让星海光来羡慕嫉妒恨的消息。
白鸟游不是很喜欢讨论学习,会让人感到不切实际的事情还是尽量避免,她随便说了一句:“我除了数学,其他都还好啦。”
“你在说什么!小游你要是数学不好还能考一百八十九分!”
总分两百的数学,考了一百八十九分的白鸟游并不满意自己的成绩。
身为男朋友的星海光来考了九十八分也和她一样并不满意自己的成绩。
昼神幸郎看了那两张成绩单,鲜艳的红色在上面描绘不同的景色,说来惭愧,他这次失利考了一百九十五分,“你们真是一个天一个地,考成这样,伯母知道吗?”
“……怎么说,她好像从高二开始对我就不抱升学希望了。”星海光来不急于把日体大的推荐名额告诉家人,万一是一场空,那个星海日朝还不知道会怎么嘲笑自己。
“嗯,确实看起来没救,不过没关系~”昼神幸郎笑得灿烂,也不知道因为什么而开心着,在白鸟游眼里这是非常骇人的笑容,“大概到一百来分的程度就能升学了吧。”
“你看,你不是硬实力特招吗?”
星海光来觉得昼神幸郎说的胡也对,连连点头,变回了未经世事的小孩样,眼里有股清澈的愚蠢,“嗯,只要能让分数上去,随你怎么说都行。”
两个人一直帮星海光来补习到下午六点,中途星海光来几经想要放弃,学习实在是太恐怖了,他这辈子都不想再接触数学和国文。
白鸟游在看到手机显示的时间以后站起身和他们打了招呼,“我先走啦,你们慢慢聊吧。”
“不需要我送你吗?”星海光来站起来问。
白鸟游朝着他笑了笑,对他的好意表示心领了,“不用,你多补补数学吧。”
“哎。”
星海光来坐回位置上蠢蠢欲动,他除了来找昼神幸郎补习以外还有一个目的,他的眼神又在告诉昼神幸郎,他有事情要求助他。
“幸郎。”
“干嘛?”
星海光来开口道:“你能帮……”
“不能。”昼神幸郎已经明白了他的套路,一点时间和机会都不给他留,斩钉截铁地告诉他,他说什么都是不可能的。
星海光来险些变成蛋花眼海鸥,虽然是装的,但效果拔群,他双手合十地低下头,很客气似的说:“拜托你了。”
“说。”
“帮我挑圣诞礼物,快到圣诞节了。”
昼神幸郎不想说话,他总感觉星海光来说这些话的时候会理直气壮,可是星海光来偏偏用一副求人的态度来让他心软。昼神幸郎开始想,如果白鸟游不觉得他的付出算一回事,星海光来该怎么收尾?
“你有没有想过游的心里可能有更重要的东西。”
“每个人都会有的吧。像我,我觉得排球也是很重要的东西。”
“像你,坚持到现在,最后却没有执着地选择排球。”
如果你没有包括自己的话,我可能会再说些什么,只是你包括了,我无话可说。昼神幸郎斜眼看他,在他身上看到了无忧无虑和一脸天真。
“光来是烂好人。”
“干嘛骂我啊?”
“你不觉得?”
昼神幸郎知道一生中没多少机会能够留给自己去选择,所以他觉得一开始不要犯错会好千倍万倍。
他拍拍星海光来的肩膀,一句话也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