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冰凉的触感突然落在她腿上，昏昏沉沉的雅鬼都被登时惊得清醒了，想扭头去看，却被牢牢禁锢着无法动弹。

    那个冰凉的东西在她腿上滑动，缠上她的腿，这触感，雅鬼心里有数了，应该是谢貅的精神体出来了，她松了一口气，又继续沉沦在亲吻中。

    不知过了多久，谢貅才把她松开，静静地抱着她，流光溢彩的琥珀眸也静静地看着她，雅鬼餍足地窝在他怀里，原本因为两个人贴太紧没有空隙可钻的白蟒也终于得偿所愿地重新缠在雅鬼上半身上。

    见雅鬼并没有不舒服，谢貅也没有提起这条十几米长的白蟒的存在，因为他的私心，想看见这一幕，精神体与她亲密接触，仿佛这个人就被他打上了“标记”，属于他的认证。

    雅鬼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有点麻，还有点痛，好像肿了。

    “肿了。”雅鬼语气有些嗔怪。

    “对不起……”他的脸又红了，他刚才一切依据本能行事，好像是有些过头了……

    刚才吻得最狠的是他，现在最不好意思的也是他，雅鬼忍不住笑出声。

    谢貅哪里不明白她在逗他，也无奈地笑了。

    “刚才的事，我会对你负责的……”说这话时，谢貅面上难得显露出几分紧张。

    “我不需要负责，我需要你喜欢我，你喜欢我吗？”

    关于喜欢，关于爱，关于责任，谢貅还有很多不懂，但在此刻，他选择遵循心中最真诚的本能。

    “我喜欢你。”

    雅鬼却笑眯眯地摇了摇头，语气笃定：“不，还不够。”

    还不够啊。

    根本不够啊。

    我要你爱我。

    只爱我一个，只能属于我。

    所有的注意力只会放在我身上。

    渴望的所有只会是我。

    绝对、绝对、绝对不会离开我。

    连这样的想法都一丝一毫绝对、不允许产生。

    谢貅同学，你会乖乖地、听话地、完美地、做到的，对吗？

    疯狂的念头在脑海中层层闪现，雅鬼甚至有股强烈地冲上去掐着他的脖子质问他的冲动，不自觉咬紧了牙关，呼吸也急促了几分。

    谢貅生平第一次如此茫然无措。

    她如何知道还不够的？既然不够，那要到什么程度才算“够”？

    问题很多很多，可不等他多说什么，雅鬼已经转移了话题。

    再不转移，她怕她真的会控制不住自己。

    “话说，上次见面问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呢？”

    那股危险的感觉又来了。

    “考核前一天？”

    “没错，之前跟谢貅同学打招呼你从来都不回应我，我真的很伤心呢……”雅鬼嘴上说着很伤心，脸上却还是笑吟吟的。

    此刻的谢貅已经完全无法和两天前的自己共情，突然也觉得当时的自己很过分。

    “对不起，我以后不会这样了。”谢貅真诚道歉。

    “哼。”雅鬼心中升起满意之感，面上却不显露半分。

    谢貅牵着她的手放到唇边吻了吻，带着些许安抚意味。

    还有一件要事。

    “你前面怎么突然失控了？”这一次是运气好，没有另出什么状况，要是刚好碰上畸变种，照他们俩先前那状态，只有等死的份，所以必须搞清楚诱发因素是什么，才好想出应对之策。

    “我想想……”雅鬼细细将睡前所做的事捋了一遍，又检查了一番自己的身体，然后她惊奇地发现，自己的精神力比先前增长了一倍多，她又赶紧去看精神图景内的精神体，让白兔换成变异后的形态看看。

    结果果然不出她所料，兔子的体型比原先大了一圈，皮肤下多了一层骨板，皮毛也更坚硬更像骨刺，这些特征，明显都是那些畸变种身上的。

    是因为这两天吃的畸变种？

    可是之前为什么没有发生过这种情况？

    难道说之前吃的数量不够多？

    除了这些新的变异之处，兔子的弹跳力、咬合力等也有了显著提升，与其说是融合了吃掉的畸变种，更像是一个全方位升级。

    总之是件好事。

    “大概率是因为我的精神体吃了太多畸变种，然后升级了，嗯……你知道的，我的精神体情况很特殊。”雅鬼拿起搭在自己身上骨节分明的大手不停摆弄，还和自己的手掌放一起比了比，被谢貅反手扣住，十指紧扣。

    小手挣扎了两下，毫无用处，看到这一幕的谢貅不自觉嘴角含笑。

    “……的确很特殊，比起向导的精神体更像是哨兵的精神体，闻所未闻……你有去图书室查过资料吗？”

    “查过啦，没什么发现呢。”声音慵懒，说完雅鬼就打了个哈欠。

    有点困。

    “回头我去哨兵学院的图书室翻翻，看有没有相关的案例。”谢貅低下头颅，亲吻她的额头，“睡吧，辛苦你了，我继续去守夜，你先前一直没睡，我晚些再叫你。”

    话落谢貅就将她放在睡垫上准备出帐篷，却被拉住了，紧接着有什么抱上了自己的手臂。

    “别走，在帐篷里也是一样的嘛。”

    谢貅转过身，没被束缚的那只手摸了摸她的头，“好，我不走，你睡吧。”

    雅鬼乖乖躺下，很快陷入睡眠。

    谢貅听着她一点一点平缓的呼吸，脑海中浮现今夜发生的一切。

    礼貌叩门的她，抛出一个又一个问题、步步紧逼的她，迷迷糊糊的她，脸蛋红扑扑的她，不安分调皮的她，困倦得眼睛快要睁不开的她……

    胸腔里升起一种奇妙的感觉，明明一天之前，他们还是只有几面之交的陌生人，现在就发展到这种地步，关系变得如此亲密，不过，自己好像并不怎么排斥，相反，还很喜欢……

    是因为匹配度吗，来自基因深处的不可抗拒地互相吸引？命中注定？

    ……不管是因为什么，既然跨过了那条边界，就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对她负责，谢貅晃晃脑袋，排除心中的杂念。

    谢貅最终还是没有叫醒雅鬼起来守夜，默默守到天亮。

    不忍心，那一番折腾她肯定很疲倦。

    也怪他。

    -

    一夜不睡对身为哨兵的谢貅没造成很大影响，至少雅鬼从表面上没看出来。

    喝完作为早餐的营养液，两人继续深入污染区。

    其他队友肯定也会朝这个方向前进，所以朝这个方向走也有最大概率和其他人会合。

    行至黄昏，队友没找到，倒是碰上了另外一只小队和几波畸变种，那种疑似进化过的畸变种也没再碰到过。

    雅鬼和谢貅现在正和碰到的那只小队一起行动，他们队伍只剩下两个人，据说是快天亮的时候被一群“异常”的畸变种突袭，然后死了两个哨兵和一个向导。

    至于是怎样的“异常”，他们没细说，默默听着的两个人却是心知肚明。

    这场袭击来得太突然，一切都是那么猝不及防，连哀伤两个同伴的逝去的时间都没有，之后他们在驻扎地休息了一上午，也正因此会刚好碰到雅鬼他们。

    躺在睡垫上的雅鬼陷入沉思，现在据她所知的进化畸变种的袭击一共有三波，第一天半夜，第二天下午，第三天凌晨。

    分批次、分时间。

    总感觉这些畸变种听命于某个人行事，不过，到底是不是人还不好说……

    雅鬼叹了口气。

    不知道有多少学生为自己轻视这场考核而付出了远超错误的代价，团灭的小队肯定不在少数，她已经能够预想到，这次考核会对学院造成多大的打击。

    他们都还那么年轻，没经历过实战，这本该是他们第一次与畸变种对战，或许轻松或许吃力，但绝不该丧命于此。

    有影影绰绰的火光照在帐篷上，有一个学生在守夜，不管是谁，肯定都不会再对守夜的任务掉以轻心。

    这是血的教训。

    接下来的两天，他们一路都畅通无阻，再没碰到过畸变种，顺利地到达了出口。

    来时载着他们的那艘巨大飞行器正停在身前，一道金属舷梯从底部伸出，落在地面。

    已经有人先一步登上飞行器，相信畸变种的事情也已经告知教师。

    果然，一登上飞行器，雅鬼他们就瞧见了站在驾驶舱外一脸严肃的教师们，通知学生们——这次污染区发生的事故他们已经和白塔联系过，这艘飞行器会比原定时间提前返回白塔——在下一艘载着军队的飞行器到来之时。

    离此处污染区最近的岗哨的军队也已经进入了污染区探查。

    陆陆续续有学生返回，桂思凌、韦铭炜、萧敏是一起上来的，他们一上来就直冲雅鬼和谢貅。

    “你们看见卓云恩了吗？”韦铭炜率先开口。

    “没有。”谢貅蹙眉。

    看来卓云恩很大可能落单了，说实话，还活着的几率……不大。

    谢貅小队的人一脸黯淡，显然都知道这个结论，他们不是为了考核组成的临时小队，已有多日的好友情分，心中自然为同伴的逝去难受不已。

    虽然早就做好了有人会随时离开的准备，却还是低估了死亡的残酷。

    也是在为匆匆间窥见的与自己擦肩而过的那一种可能而不安。

    “都去休息吧。”谢貅打破沉默，短短五日，却让人身心俱疲，在污染区中精神一直紧绷着，也只有此刻到了飞行器上才能真正放松下来。

    众人四散。

    临走前，雅鬼紧紧握了一下谢貅的手，像是在安慰他低落的心情。

    中午12点23分，飞行器正式启动，开始返航。

    随着飞行器上下来的军队进入，整个污染区也被封锁戒严。

    三天后，污染区内剩下的所有幸存的学生也被送回了白塔。

    ……其中没有卓云恩。

    预料之中的结果，没有人开口挑明这件事，只在心中默默道别与悲伤。

    无数人在考核后停留在了原地，但其他人还要向前。

    临近毕业，所有人都开始忙碌起来。

    忙碌之余，雅鬼和谢貅进行了匹配测试。

    基本上所有人都会在考核前进行测试，所以这次来测试的人只有他们两人，也不需要排队了。

    匹配室中介绍人等候已久，抬了抬鼻梁上的眼镜：“来了。”

    雅鬼点点头：“麻烦你了，老师。”

    没有多余的话，介绍人走到操作台，机械声响起，机器两边的座椅推出，两人就坐。

    意识被强制陷入混沌。

    十分钟后，结果出来了——92%。

    “欸！”介绍人看着这个出乎意料的结果，十分惊讶，“居然这么高……”

    他本来还以为还会是那个万年不变的“30%”。

    雅鬼和谢貅都很高兴，满脸笑意。

    之前两人触发了结合热，虽然匹配度在90%以上才能触发，但还是禁不住猜想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意外，或者是有外界因素的助推，如今清清楚楚看到了这两个数字，心里才有什么东西真正落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