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眠。

    天快亮时,听雨忽然发起高烧。

    秦微给她喂了退烧药,她昏昏沉沉地睡去,梦里一直在喊妈妈,眼泪也跟着往下流。

    他背靠着床头,满眼心疼地盯着床上缩成一团的小姑娘,伸手擦拭她眼角的泪水,滚烫的水珠滑过指尖融进掌心,在他胸口烫出一个又一个灼烧的洞眼。

    一夜的荒唐和蚀骨的欢愉还没来得及回味便已受到惩罚,可是,明明是他带回满身湿气,是他引诱她跌进这段不明不白的关系,为什么遭罪的人是听雨?

    他比她年长这么多,其中的利害关系难道他不清楚吗?

    他很清楚,可他还是自私地想要拥有,甚至卑劣到用交易的方式掩盖早已为她撕开的口子。

    他一面享受她的依赖,一面迷失在少女纯净的美好中,丧心病狂地亵渎她的灵魂。

    “舅舅...”

    怀里的人儿梦呓般地唤他,他低眼看去,泪水浸透微微颤动的睫毛,似蝴蝶的翅膀被雨滴打湿,黏在地面寸步难行。

    他秦微温柔地抱她入怀,轻声细语的哄她,“我在。”

    听雨似乎被梦魇缠住,下意识想要寻找他的气息,缓了很久才睁开眼睛,积压的泪珠瞬间打湿整张脸。

    秦微的心似被什么挖了一块,细密亲吻她的眼睛,品尝到泪的咸味。

    “我梦见妈妈了。”她贴近他的胸口,哽咽着说:“她躺在病床上痛苦呻吟,她说她好累,快要撑不下去了。”

    秦微不知该怎么安慰,手背碰了碰她的额头,惊人的滚烫。

    “你还在发烧,今天在家养养身体,明天再出发好不好?”

    听雨用力摇头,“我没事,我可以坚持。”

    “听雨。”

    她轻轻地说:“我好想好想好想妈妈。”

    秦微没再多语,瞥了一眼床头柜的卡通闹钟,扯过薄毯把她包的严严实实,“再睡一会儿,到点我喊你起床。”

    “好。”

    她很乖地往他怀里缩了缩,经过昨夜的交易,她现在已经百分百信任他。

    *

    登机时间是上午10点。

    去机场的路上,高烧未退的听雨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叮嘱小马达,“马达哥你一定要照顾好千禾,王牌保镖不允许掉链子。”

    小马达举起三根手指保证:“你把心揣在肚子里,我出事也不会让她出事。”

    “你也不可以出事。”

    “好好好。”

    小马达顺从的应,忍不住偷瞄几眼后视镜,虽不知这两天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隐约可以感受到微妙的变化。

    从上车起,微哥的视线就没从听雨身上挪开过,先前还会装模作样的遮掩,现在赤裸又直白,手臂很自然的落在她的身后,半拥抱的姿态,暗戳戳的保护。

    出门之前听雨量了体温,温度飙升至39℃,她知道自己状态不佳,特意竖起青春洋溢的高马尾,白衬衣和细腿裤自带学生气息,她希望通过外在的明亮掩饰萎靡的内里,不想妈妈担心。

    “信都带上了吗?”秦微低声问。

    “早就收好了,我打算一口气读给妈妈听。”

    他笑了一下,指腹滑过她的后腰轻轻按揉,她喜欢按摩似的爱抚,身体后仰靠近他的怀里。

    前排开车的小马达惊得瞳孔地震。

    第一反应,终于。

    第二反应,微哥这个禽兽。

    秦微完全忽略前排的吃瓜群众,压低声音问她:“下面还疼吗?”

    “还好。”听雨诚实作答,捂嘴在他耳边说悄悄话,羽毛似的撩拨他的心,“没想到舅舅还挺温柔的。”

    他怔住,齿间挤出碎音,“你找死?”

    “我是在夸你。”她可怜巴巴地说。

    “要不是看你是第一次...”他拉长尾音,鼻音沉沉,“你以为我会放过你?”

    “哦。”听雨抿唇笑,脑子晕得厉害,但不影响阴阳怪气,“感谢舅舅手下留情。”

    秦微挑眉,轻飘飘的两字震慑力拉满,“下次。”

    “我们不是一次□□易吗?”听雨故意气他。

    他脸色瞬沉,“谁告诉你是一次性?”

    听雨虚弱地扯开唇,再没力气也要和他斗嘴,“你事先没说清楚,临时加码什么的也太没有契约精神了。”

    秦微面不改色:“嗯,我是奸商。”

    “...”

    听雨斗不过某人的厚脸皮,神秘地朝他勾了勾手指。

    “干什么?”

    她扬起一张小红脸看他。

    秦微瞄了一眼前排的小马达,冷脸凑近。

    “啵。”

    猝不及防被亲了一口,嘴唇很烫,脸颊也跟着烧起来。

    他稍显诧异地看她,她笑眯眯地解释:“谢谢舅舅带我出国和妈妈团聚。”

    “这是感恩的吻?”

    “不。”她一本正经,“是奖励。”

    秦微愣住,随即笑了。

    也对,她那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对她的心思?

    以示弱者的姿态让他放松警惕,一步一步走进她设置的陷阱,双双掉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

    车上的生龙活虎犹如回光返照,下车后冷风一吹,她很快歇菜,头疼得快要裂开,瘟鸡似的被秦微牵着进入机场,刚到VIP贵宾厅,秦微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表情瞬间凝固。

    “你找地方坐下来休息一下,我去接个电话。”

    听雨立马警觉起来,“谁的电话?”

    秦微没回答,摸了摸她的头,示意她听话。

    她没再追问,拖着虚弱的身体往里走,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视线一直追随秦微的背影,忐忑不安的情绪萦绕在心头,生怕临门一脚被人截胡。

    *

    秦微没走太远,停在还能清晰看见她的位置。

    打电话来的人是秦爸,秦微并不意外,那晚之后秦爸一直没有动静,反倒让他心存不安。

    “爸,是我。”

    “你们过去已经没意义了,带听雨回来吧。”

    秦沐阳的声音很平静,没有预想之中的斥责,甚至能从浑浊的喉音里听出几分哽咽,像是悲伤到了极致。

    秦微以为秦爸还想阻拦,试图说服他:“听雨一直盼望着和妈妈团聚,她...”

    那头开口说了什么,秦微直接呆住,脑子里一片空白,飘荡在耳边的声音也变得模糊不清。

    半分钟后,电话挂断。

    他保持这个姿势许久,握手机的手无力地垂落在身侧,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那头的听雨,她似乎很紧张,双手紧握放在唇边,用力啃咬手指。

    秦微深呼吸平静好情绪,径直朝她走来。

    听雨仿佛意识到什么,本能地想要逃避,她离开座位疯跑出贵宾厅,跑向和秦微相反的方向。

    她还在发烧,疲惫的身体仿佛同时被几把铁锤暴击,每跑一步都在喘,没多久就被秦微追上。

    “听雨,听雨。”

    秦微用力扣紧她的双肩,试图让她冷静下来。

    “舅舅,登机时间快到了。”听雨努力挣脱束缚,眼泪齐刷刷地往下掉,“我们不能迟到。”

    “你听我说,今天我们可能去不了了。”

    听雨一秒安静,泪眼朦胧地看着他。

    秦微受不住这个破碎的凝视,更不知如何说出残忍事实,他移开视线,低声道:“公司那边出了一点事,必须马上处理,所以...”

    “你撒谎。”

    她笑着打断男人的谎话,双眼缓慢闭合,心脏在撕裂,疼得无法呼吸,“我说过,你真的很不擅长撒谎。”

    秦微沉沉叹了口气,却没有反驳她的话。

    听雨双手紧拳成拳,指甲用力插进肉里,心脏扯开裂缝,鲜血流遍全身。

    “妈妈痛苦地呻吟不是梦,是真实存在的,对吗?”

    他知道瞒不住她,索性把秦爸说的话一五一十的复述给她听:“一周前,宋阿姨的病情突然加重,因为之前也出现过类似的情况,所以我爸没急着告诉你,可是阿姨从昨天开始不吃不喝,她...”

    听雨全身都在颤抖,静静地等待他的最终宣判。

    “半小时前,她停止了呼吸。”

    秦微停顿一秒,很艰难的开口,“明天遗体会运送回绵城,在故乡沉眠,是她的遗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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