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齐夫人“请”出来

    此事既与上官明煦关系匪浅,那便较为方便了。

    齐致远的叔父曾在神威军中任职,前些年在战场上受了重伤,无奈之下才被迫回京养病。他在军中威望颇高,亦是上官明煦极为信任的将领之一。

    因此,齐家与上官明煦往来密切,关系颇为紧密。

    齐致远一封书信送至上官明煦的营帐中,令上官明煦盛怒。

    他立刻派人在军中调查。

    不出几日,范崚匆匆来报。他私下寻到一位老兵,一番恳切问询之下,才得知这近几月军饷发放之事暗藏玄机。

    军饷虽名义上足额下发,可士兵们到手的银子,成色却差了许多,质地灰暗,敲击之声亦不如足银那般清脆悦耳。士兵们私下里怨声载道,只是畏惧权势,皆不敢明言,只能暗自叫苦。

    上官明煦立刻书信一封,送往京城。

    齐致远得到消息却不敢贸然向户部尚书田曷直言此事,他也不敢确定此事到底是谁的手笔,只得自己私下调查。

    此后十几天,齐致远不辞辛劳,四处奔走查访。

    终于,他发现事情真相远比想象中更为严重。

    不仅士兵到手的银子成色有问题,就连兵部的伤亡统计与开支核对也对不上号。抚恤开支远超实际伤亡情况。

    显然,有人利用伪造的伤亡信息,大肆冒领军饷抚恤款,中饱私囊。

    上官明煦与齐致远深知此事干系重大,不敢声张。二人只能私下通过信件往来交流调查进展,每次通信之后,往来信件也尽数被销毁,生怕留下任何证据,徒增危险。

    直至上官明煦回京述职,二人才约着见上一面详谈,可没想到还不等二人说上一句话,齐致远便死在了家中。

    “大将军可见到过凶手?”程暮问道。

    “未曾。” 上官明煦长叹一声,眼中满是痛惜与愤怒,“等我到时,齐大人已经遇害了。” 说着,他的表情愈发扭曲,双手不自觉地握紧,仿佛要将心中的怒火通过紧握的双拳发泄出来。

    “还请大将军将当晚情形仔细道来。”程暮道。

    上官明煦思索起来,他边想边道:“当晚我按照约定前往齐府,我们怕惊动他人,特意选择在丑时于书房见面。”

    “我从后院翻墙进入齐府,当时府中并无他人走动,我到书房也能方便些。我担心屋中有别人,还在外头听了一阵,但屋里安静异常,甚至连正常的呼吸声都没有。我便察觉不对劲,立刻从窗子翻了进去,便看见了倒在地上的齐大人。”

    上官明煦皱着眉,好似当晚的场景于脑中再现。

    “我正欲探查他的呼吸,便听见门口管家的声音,接着他就推了门进来,之后我便被带到这里了。”他神情严肃又不屑,“必是幕后之人想要陷害于我。”

    程暮对此未表态,继续问道:“你们可有查到什么?”

    上官明煦低下眉眼,面露纠结之色。

    程暮偏了头,“大将军不是方才还说要将事实一一道明吗?现下可是反悔了?”

    上官明煦摇了摇头,“并非反悔,只是我们确实查到一人。”他犹豫半晌还是道:“是神威军校尉吴绪。”

    二人知道上官明煦为何不愿说出口了。

    “此人可跟随回京了?”程朝问道。

    “不曾。”

    二人稍加思索,程朝道:“既如此,那今日的谈话就到此结束了。”说完二人便站起身,准备离去。

    上官明煦的眼神仍旧停留在二人身上。

    程暮笑了笑道:“下官一定尽力。”

    傅昭昭此间未发一言,只在一旁听着,大概了解了事情经过,便也随着二人出来了。

    “怎的突然来此了?”出了牢狱,程朝问道:“不是叫你们在齐府查验现场?”

    不等傅昭昭应声,程暮率先开口道:“季云蝉呢?也来了?”

    傅昭昭道:“妹妹还在齐府,我此来是来找父亲讨要令牌,我们方才发现一些线索,只是有一证物似乎被巡捕营带走了,我正想去拿。”

    “是何证物?”程朝问道。

    “应当是一副字画。”傅昭昭答道:“我先去取东西,再到齐府与你们会合。”

    傅昭昭翻身上马,朝巡捕营去了。

    程朝看了看傅昭昭离开的方向,与程暮也上了马,向齐府而去。

    傅昭昭到了巡捕营因着有季成业的令牌,再加上何宥刚被季成业叫到衙门骂了一顿,现在更是老实得如同霜打的茄子,因此她的事情办得很是顺利。

    程朝、程暮二人到了齐府便叫上傅冉冉,直奔齐夫人冯氏的院落。

    至于许允之,程朝希望在几人回去的时候,他能给出更详尽的验尸格目。

    起初,冯氏并不配合,只派了个小丫鬟来传话,只说身体不舒服,无法来见几人。

    冯氏有想要隐瞒之事,若是外头来的是巡捕营的捕快,她倒是会配合,可来的人是锦衣卫,她心里是没底的,若是自己有一处表现不妥,怕是人家就能看出来,总归外头就是两个大男人,难不成还能硬闯?

    齐府的管家和门房早就到后院去了,傅冉冉和傅昭昭来的时候,迎着的都是北镇抚司和巡捕营的官差,齐府的下人是不知查案的还有两个姑娘的。

    小丫鬟出了院子才瞧见站在程暮身边的傅冉冉,顿时心里一紧,自家夫人的计划怕是要泡汤,谁知道一同查案的还有一名女子啊?

    小丫鬟递了话就要往回走,程暮却是开口,声音不大却颇有威压地道:“站住。”

    那小丫鬟吓了一跳,缓缓回过身,弓着腰道:“大人可是还有吩咐?”

    程暮没搭理她,反而看向傅冉冉道:“此事你去最合适了。”

    傅冉冉皱了一下眉,没反应过来程暮是什么意思,疑惑道:“我?去哪?”

    程暮凑近,在傅冉冉耳边耳语几句,说罢还挑了挑眉,意思是:你明白了吗?

    傅冉冉脸上浮起无奈之色,她抬了抬眉,深吸一口气,此事确实不好叫两个大男人去做。

    “行吧。”傅冉冉轻咳两声,抬步就朝院里走去。

    那小丫鬟见状想上前阻拦,却被程暮一把拽住胳膊,将人拽到一边,“哎,你就在这儿待着。”

    那小丫鬟更是不敢反抗,只得焦急地往里看去,可惜什么也看不到。

    程暮事先了解过齐府府内构造,自然知道冯氏是住在哪个屋子里头的,他将此事告诉了傅冉冉,于是此时,傅冉冉按照程暮描述的路线,一路无阻,来到了正屋门前。

    屋内,冯氏正坐在桌前用餐。桌上摆满了珍馐美馔,香气四溢。她身旁的小丫鬟正小心翼翼地为她拨着水果,冯氏一脸惬意,完全没有 “丈夫去世” 的悲痛模样。

    傅冉冉在门外听了一阵,嘴角微微扯动,还真叫程暮猜对了,这冯氏是故意不来见他们的。她只觉好笑,好歹等人走了再说吧,是装都不愿多装。

    傅冉冉“砰”的一声将门推了开,吓得里头的人筷子都掉在了桌子上。

    “齐夫人好兴致啊,吃上了?”傅冉冉站在门口,双手背在身后,笑着,可这笑看在冯氏眼里却带着满满的嘲讽。

    “你是什么人,竟敢擅闯我齐府后院,来人!”冯氏站了起来,急喊道。

    几个婆子听见动静,立刻从一旁的屋子冲出来,气势汹汹地想要上前拿人。

    却只听傅冉冉喝了一声:“放肆!你可知道我是谁?”

    冯氏根本没往别处去想,眼下她心急如焚,生怕动静大了将外头刚打法了的人引来。

    “我管你是谁!拿人!”冯氏厉喝道。

    几个婆子也是听话,上前来就要抓人。

    冯氏本来都坐下了,刚想叫身边的小丫鬟再去拿一副碗筷,却看见原本应该被几个婆子押住的小姑娘身法敏捷,如同一只灵动的燕子,巧妙地躲过几个婆子伸出来的手,几招便将她们打得东倒西歪,趴在了地上。

    虽说傅冉冉也是三脚猫功夫,但对付几个婆子还是不成问题的,只是稍微花了一些力气。

    傅冉冉心道:学功夫是好啊,自己往后要再多学几招。

    冯氏瞪大眼睛,抓了旁边的小丫鬟就往自己身前拽,“你是什么人?”

    “很好,终于肯听我说话了?”傅冉冉抖了抖衣角,“我叫季云蝉,家父刑部尚书季成业,外头刚刚被你搪塞敷衍之人正是我的夫君,程暮,以及我的姐夫,程朝。”说罢又眨眨眼睛,“你认识我吗?”

    冯氏怎么可能不认识她,全京城的权贵哪有不认识她的,即使没见过,名字也是知晓的。

    不论是自家的身份地位,还是夫家的身份地位,她都是绝大多数人惹不起的,更何况一个三品户部侍郎的夫人?

    冯氏颤颤巍巍地站起身,一脸惊恐,“什么?”

    她哪里知道傅冉冉会跟着查案,还如此身手了得。

    “看来是认识。”傅冉冉上前,走到冯氏身边,单手撑在桌子上,凑近冯氏,挂上一个善意的微笑道:“不如请齐夫人您,到前厅坐坐?”

    冯氏咽了口口水,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按规矩给傅冉冉行了万福礼道:“季二小姐万福。”

    “齐夫人还是换套衣衫跟我走吧,需要我帮您吗?”傅冉冉道。

    冯氏连忙摆手,“不用,不用,妾身自己来。”

    冯氏脸上挂着假笑,拉着个小丫鬟就往里头拽,“还不为本夫人更衣。”

    见冯氏换好衣衫,傅冉冉也是二话不说,右手抓上冯氏的胳膊,“那就走吧,齐夫人。”

    冯氏还没反应过来,毕竟也没听说谁家小姐动作如此鲁莽。

    冯氏自然不肯出去,但又不敢反抗,只得半推半就地跟着傅冉冉走。

    屋子里原有两个小丫鬟,其中一个跟着冯氏,另一个却是慢慢放缓脚步,落远距离后,朝另一个方向小跑而去。

    傅冉冉借着回头看冯氏时,余光瞟到那小丫鬟的行径,心中暗自生疑,却也没开口询问。

    冯氏被拉到程朝、程暮面前,傅冉冉才松了手,站到程暮身边。

    冯氏的表情立刻挂上忧伤之色,再次行礼道:“程指挥使、程同知万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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