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卧室里没什么有效的信息。”昏暗的酒吧,降谷零坐在吧台前,转动着手里的酒杯低声说,“我怀疑已经被提前清理过一遍......”
“是吗?”背对着吧台的酒保转过身,低头切柠檬片,然后小心翼翼卡在高脚杯里,“会不会是那个女儿把东西拿走了?”
降谷零摇了摇头:“我趁她去找朋友的时候进过她的房间——没有。”
黑发的男子微微皱眉,语带规劝:“不要太冒进了,我们不急于一时。”
降谷零凝重地摇摇头:“不对,不对,我总怀疑这里有警察厅的原因。”
“就算再想排除危险因素也做不到。”酒保伸手拍拍降谷零的肩膀,“这样的担忧总是在我们身边的。”
“景你的意思是——”
“虽然我没有目睹那个女孩子杀人的现场,可能和你的感受不同。”黑发的服务员温和地说,“我应该会先把他们的感情当成真的。”
告别了诸伏景光,安室透离开了酒吧驱车回到公寓。距离和日向真希第一次见面已经过去一周了,这期间琴酒按兵不动,朗姆也没有派出任务——废话,杀人的任务也就罢了,情报组怎么可能贸然就让一个有嫌疑的家伙接手。
所以这一周的日向真希在卧室安静地不出声,只有吃饭时才能看到少女的身影。
安室透却不能闲着,毕竟自己确实还有取得功绩拿到代号的需求在身。直到昨天,日向真希说自己想出门找宫野志保小姐,安室透才第一次进了她的房间。
房间意外的很整洁,一览无余的布局让安室透找到情报的信心少了大半。
不过这个年纪的孩子,一点书都不读,这合理吗?安室透对着干干净净的书桌心情沉默。
“你一本书都没留下来?”宫野志保挖了口冰激凌,经验的挑起眉毛。
“我但凡留下都会被翻找。”日向真希耸了耸肩,“我不喜欢别人翻我的东西。”
“也是,”宫野志保认同地点了点头,“放在诸星大那边肯定安全的。”
日向真希没有说话。
u盘里面的东西她已经看完并牢牢记住了,就在这一周为躲风口足不出户的时间里。现在的这枚u盘被自己缝进内衣里,随身带在身上。
交给诸星大的是自己所有的书籍——日向真希不敢保证安室透不会查到马脚,自己曾经在他去出任务的时候离开家门,但是那又怎么样?等他查到诸星大身上,看到“赃物”,就会发现自己“清清白白”,无可指摘。
诸星大也正是知道这点,才同意自己寄存书籍的。
日向真希可以肯定,因为当时他受宫野志保嘱托来到公寓楼下的时候就表示,他只负责提供地方存放,不保证这些东西的安全。
“总之,你一定要小心。”宫野志保面色凝重地说,“那个金色头发的男人,据传闻是个不择手段的新人。”
“砰!砰!砰!”
安室透收起枪,坐上车发动油门。
这一周以来,组织派来的都是不算艰难的任务。这对安室透来说不是什么好事,因为作为公安警察降谷零,他有必要尽早取得代号进入组织核心。
只是那天晚上自己做了卧底日向慎一处刑现场的目击证人,让他不由觉得顺着这条路或许会比自己一个新人孤身往上爬要好走的多。
毕竟射杀卧底养父的忠诚少女,她的搭档想必也会让那些大人们放心很多。
在日向真希不出门的这周,安室透就这样尽心尽力塑造她的这一形象。
只可惜,今天的他,仿佛抓到了一些异常的线头。
一起执行任务的那位小姐曾经与日向真希有过几面之缘,自己不动声色地套话,得到的结论是这位少女是有书的,至少几年前还很爱阅读。
那她空荡荡的书桌就非常说不过去了。
安室透右手掌着方向盘,左手摸着下巴,仔细想着。
“老板好,我是这附近的住户,我女朋友的自行车被偷走了,可以看一下这周的闭路电视吗?”
安室透双手交握在胸口,尴尬的笑容在他脸上格外好看。
老板被他这副帅气逼人还可怜巴巴的样子打动了,异常好说话地点点头:“好啊,我给你拿光盘,小伙子等一下哦!”
安室透乖巧地坐在餐桌旁,打开笔电,笑着接过老板拿来的光盘,安进电脑后就开始聚精会神盯着屏幕。
多亏了这周自己任务不算复杂,一天只有几个小时时间在外面。安室透挪动鼠标,把监控调成16倍速,目不转睛。
“啪!”
画面暂停,安室透不可置信地盯着屏幕喃喃自语。
“诸星大,帮助她有什么目的?”
*
日向真希被座机铃声从床上叫起来,她打着哈欠从卧室来到客厅,接起电话时,还在揉眼睛。
把所有书送出去做障眼法这招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还好那些写满慎一先生批注的书,自己也不再敢去看。
“你好,这里是索雷拉。”
“我是贝尔摩德,”听筒夹杂着滋滋的电流声,女人的声音轻柔神秘,“有份任务朗姆点名要你和安室透去办,这段时间你休息够了吧?”
日向真希点了点头,又意识到女人隔着听筒看不见自己的动作,连忙接道:“我没关系的。”
“那记得通知你的搭档,”放下电话前,贝尔摩德又补充了一句,“这份任务算是你的考察,一定记得。”
如果说原先的普罗塞克和索雷拉是琴酒的下属,现在自己的行为就是“转组”。为求尽快得到朗姆的信任,必须表现出和新搭档的高度配合性——这道理日向真希不是不明白,她也心知肚明,贝尔摩德愿意对自己说这么多全念着和慎一先生的旧日情谊。
那么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搞定自己的搭档。
*
安室透把车开的飞快,来到诸星大的住所。老实说自己对他的了解仅限索雷拉的朋友的朋友——没想到他们情谊深厚到愿意替她转移证据吗?
不对,不对。
安室透皱紧眉头,把车停在路边,手指快速敲动着方向盘。
如果索雷拉不惜冒着风险也要转移普罗塞克的资料,那她对组织的真诚就要大打折扣了。虽然自己看见她杀掉普罗塞克不假,但是——
如果是这种情况,自己大张旗鼓去诸星大家里翻证据就很不妙了,可能会害索雷拉被组织清算。
安室透按下车窗深吸了一口气,眉头微微皱起,陷入两难。
但是如果她是和普罗塞克一边,借诸星大之手就说不过去了。
毕竟按照自己搜集来的情报,诸星大是雪莉担保进的组织,而雪莉显然是是组织器重的科技人员——一个卧底总不会是让组织骨干带自己进来的吧?
安室透摇了摇头,升上车窗发动引擎,证据还是要找的,送到嘴边的线索没必要就这样放过。只是在上报给组织之前,或许看过那些东西后会有其他的选择。
白色马自达停在公寓楼下,安室透拿出纸条,对着门牌号确认了一遍,关掉发动机把车窗降下一条缝。
这里不算地处闹市,但是也人来人往,天色渐晚,安室透数着楼层,在预想的高度看到了明亮的光线从窗户里映出来,甚至还隐隐有人影晃动。
不过就他所致,诸星大虽然以枪法进组织,时至今日还没有收到正规的任务,还在承担“组织科学家的保镖”一职。
拜索雷拉所赐,安室透这一周以来对雪莉和诸星大分外在意——他可没忘这两个人先是试图从琴酒手下保下她,又接着给了她汽车和枪。
大概就是这个时间,诸星大会去组织的基地护送那个在安室透眼里分明还是小孩的科学家回家,安室透认为满打满算自己至少有一整个小时的时间搜查。
等了大约十分钟,窗户里的灯光熄灭了,安室透透过车窗缝看到戴着黑色贝雷帽的男人走出门开着车离开了家,随即开门下车朝楼上走去。
出于大隐隐于市的目的,组织成员在街边的居所会尽量低调以免引人注意——当然在基地还会有自己的地盘,那就说不定了。
安室透熟练地开锁,戴上鞋套帽子和手套,举着手电筒跨过门槛掩上房门。
边四面环顾,边思索可能会在书上发现什么。
客厅干干净净,正想要前往卧室时,在走廊的转角却发现了“目标”。
厚厚的两摞书,整齐的摆放在这里,就像没想过要遮掩一样显眼。
安室透带着满腹疑云走上前,拿起相机拍了张照,翻开第一本书的封面。
“......”
安室透快速翻动着书页,片刻后,他迷茫地抬起头。
这些批注看上去是普罗塞克和索雷拉多年前阅读的交流——笔迹的新旧作不了伪。
或许是障眼法。
安室透蹲下身,把书放到地上,飞快翻动着其余的书。
片刻后他起身,不得不承认这里没有他想要的——不管他想要的是什么。
这仅仅是有着日向慎一和日向真希字迹的旧书,为什么会被她背着自己转移?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她客观上不是背叛者,却难以接受亲人的遗物被组织收缴——正如自己打算的那样。或许是出于对自己的提防,所以把这些书籍暂时藏起来。
皱着眉头暗自思忖,安室透对着照片将书籍复原后就离开了公寓。
一周的观察期结束,本应提交任务报告的安室透却有些迷茫。
“那家伙肯定是要找我是卧底的证据啦,”日向真希趴在床上,一只手握住电话,另一只手去够床头的草莓,“我表现得再怎么无辜都没用,所以打算把他的目光引到‘我藏了东西’这件事上,让他费劲探究那些旧书里到底有什么秘密,自己打消怀疑。”
“所以,你没藏什么关于普罗塞克的秘密在手上吧。”宫野志保平静的声音带上了隐隐的探究。
“当然不会!哪能啊。”日向真希摸摸身上的U盘,有点心虚道。
“那就好。”
宫野志保确认过日向真希没事,很快就挂了电话。日向真希长出一口气,翻了个身躺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