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
“身边是人是鬼犹未可知。”
奚有归眼神闪烁一瞬。
【宿主，你是说上一辈子你身边有叛徒？】系统没有她的记忆，愣愣的。
“我只告诉过师姐去乾论山境历练。”
奚有归闭上眼道。
【你是说师为矜！她告密？！还是说她为了在仙盟大会夺得冠首？】
系统震惊不已。
“不一定。”奚有归淡淡道。“只是自仙盟大会后师姐便同卫怔一同叛出仙道，成了魔修。很奇怪，上一世我没有机会探究。”
【宿主上一世是冠首吗？】
“我没有参加。”
【没有？！】系统愕然。
“嗯……证道下落不明，昏迷至决赛前夕。好在这次有防备不至于像上次被重创。”奚有归回忆。“当时师尊为了让我振作起来，把凤凰蛋擅自给了我，更换了奖励，还被骂了。”
【！师尊对你真好。】
奚有归一个字一个字说：“她杀了我父亲，很愧疚。”语气让人发毛，偏偏说的很轻松。
系统一下子卡顿了，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呃……】
床上的奚有归翻身，嘴角勾出笑意，浅、不达心底。“骗你的，我父亲当年走火入魔，为了控制住自己，他往师尊的剑上撞死的。”
【宿主……】
“不用安慰我。”奚有归打断了它的话。“很为难吗？”她笑了，“我知道你的好心就可以了，不用为难自己说出那些话。”
系统像个涉世未深的孩子，真心实意道：“谢谢宿主。”
奚有归听见儿童般稚嫩的声音愣了一下，这是她第一次听系统说话，此前所有信息都是直接植入灵识。
奚有归彻底不说话，闭上眼睛，没人再能透过那双眼睛探究。
仙盟大会无论如何也要参加。
上一世她缺席，卫怔不知为何没参加，奚有归还琢磨过他是不是因为看不起其他弟子的缘故。总之最后师为矜夺得桂冠，携苍海石叛出仙道，打了所有人一个始料未及。
这个“仙盟大会冠首夺得苍海石叛入魔道”的新闻被世人津津乐道，不要说是修仙人，就连平民百姓，上到耄耋老人下到刚启蒙的幼童都会说：“哎呀呀空兰山怎么又出魔修了？”
“许是魔修余孽未尽！我听闻历练的道士曾说，空兰山有一位害死了许多弟子的魔修余孽！”
“啊！”
空兰仙宗可谓继卫辉之后再次颜面扫地，祸不单行，卫怔竟也公开与刹雪峰断开关系，修了魔道。
奚有归无可奈何，一夜之间变了天，无论是一直照顾她的师姐还是从小势均力敌的卫怔，好像串通好了一同离经叛道。
再次见面，已是猎火山镇魔。措不及防的，在除魔时见到了师为矜。
那一句“那我呢？”还没来得及质问，一道剑尖暖意几乎融化寒冰的剑招袭来，奚有归迅速反应，用剑抵挡，片刻她再看自己的剑，俨然凝成寒冰！
是师姐的剑意！
常常让人以为无害而措不及防。
奚有归压下心惊，与师为矜对战。
昔日同门，不分胜负，双双落败，仓皇离开。事后，奚有归把打成平手的原因归结为——证道不在。
证道……本命剑。
话说那溯蛾历经千山万水，嗅着那一抹证道的灵息在乾论山境徘徊，一滴滴已干的血迹彰显出一场恶战。
溯蛾在空中展翅，蓝色的灵力几乎铺满大地，直到在一个大坑被阻碍前进不得。
须臾之间！
溯蛾形魂俱散！前后间隔不过半秒，山间好似又恢复曾经的宁静，阴恻恻。
骤然，在屋内的成钟心口一疼，竟也喷出一口血。
“？”
鲜红的血满天，他用手背擦嘴，凝神，循着溯蛾的路径，却被不知什么抵挡，眼前乌黑。
成钟睁眼，晦暗不明。
乾论山境到底有什么大能？竟能抵挡灵识侦查？
他心底扭曲的探求欲被激起。
“祈风，我下山一趟，不必特意禀告师傅。”成钟吩咐剑童，御剑直愣愣飞出叩苍峰。
“啊？”
剑童还未反应，成钟便无影无踪，只有天际的云端仿佛被搅动。
“成师兄还真是……一如既往的随心。”
“等等！哎！”祈风意识到一些东西。“明日是仙盟大会初赛！”
苍天自然是不会回应他。
祈风笑得比哭难看。
成钟要走，走了便是，奈何他记性不好，常常留下一堆烂摊子让别人收拾。
祈风双手合十祈祷。
成钟师兄务必要赶回来啊。
*
流火峰，夜色不抵峰火。
宗门内剑道实力最高的弟子几乎都在这，不过寥寥五人。
师为矜脸上没有一点血色，不停地练剑，练剑，练剑。
周遭环境顾名思义“流火”，温度极高，对高阶修士影响几乎可以不计，但师为矜本身属性为“水”，与火相克。
剑意被压制大半，少女额发微湿润，咬着牙，打完一套剑法。
“啪啪啪。”巫雅闲庭信步，给师为矜鼓掌，他说话向来有病。“大师姐好剑法！舞的栩栩如生。”
师为矜收剑，分他一个眼神。“怎么这么快出关了？”
巫雅从金丹突破至元婴不过半月，闭关巩固修为，巫雅一笑。“憋不住了。好无聊。”
“三心二意，浪费天赋。”师为矜评价中肯，巫雅和奚有归是同期弟子，起初实力相差无几，眼见奚有归已至化神期，巫雅却刚突破元婴三重。
“师姐少见多怪，我凭当年的勤勉已经拿到流火峰入场券，现在何不享受生活？”巫雅向来肤浅，“反正已经拜师，师傅赶也赶不走我。”
“……”
“白瞎你的天赋。”
凭他的天赋，每日浑浑噩噩游手好闲也甩同龄修士一大截，若是认真修炼，绝不止如此。
“怎么是白瞎呢？当年我和奚师姐杀出重围，好歹也是万里挑一，至于修炼什么的，可以放缓啊。不浪费不浪费。”
“况且谁说，天赋不能白瞎？给我了就是我的了。”
师为矜抿嘴不语，早知道巫雅暴露出这等面目，当年她绝对不会力荐他，奈何世上没有后悔药。
巫雅自拜师后每隔几日便说自己有病痛要休息，再后来不装了，本性毕露，催也催不动，每日游手好闲。
占星峰不知道是否预测到什么，竟来峰内要人，要不是师傅已经把他收为徒弟，真想把巫雅踢出她们“尖子生”峰。
“奚师姐呢？”巫雅手在头顶比了个眼睛，四处张望。
“疗伤。”
巫雅也不奇怪，像他们这些人历练哪里有不伤了的。“哦豁。在哪里？我要看。”
“现应在她屋内。”
巫雅蹦着过去，把师为矜那句“别闹腾。”抛到九霄云外。
不愧到了元婴期三重，巫雅感觉周身轻松畅快，仿佛与天地有了共鸣感，还不到小院，就察觉不对劲。
“嗯……”巫雅隐去身形，脚步没有一丝声音，弯下腰在小院门外偷听，谈话声虽弱，巫雅听力绝佳。
“接着，半个月后决赛可别说我胜之不武。”
卫怔的声音，冷淡清高。
四大宗门皆可选一位弟子直接进入决赛，这个规矩本来是为了前途无量实力暂时不太够的弟子准备，但空兰仙宗人人傲气，皆自有本事进去，故而推荐最厉害的那位——奚有归。
现在好了，正好留半个月养伤。
奚有归半坐着，威压不减，接过卫怔扔来的药丸一嗅。“好东西。你从哪儿弄来的？”
能被奚有归叫好东西的东西一定不是一般仙品。
“不关你事。”
奚有归被呛了也没什么反应。“也是。”她面色如常，把药丸丟了回去。
“若是你赢了，没人会说你趁我伤胜之不武。我说的。”
单论剑，她也许不如卫怔，但奚有归是谁？剑符偶三修，综合实力吊打同期。
卫怔没接，任由药瓶跌落在地。“啪”一声在地板上瓷片四溅。
气氛一瞬间剑拔弩张。
系统倒吸一口凉气，门外的巫雅兴致勃勃。
“听够了吗？”奚有归说，“你也出来。”
门外，巫雅倒吸一口凉气，被点破也不躲藏，慢步走进来，见卫怔把地下一片又一片碎片捡起，又是倒吸一口凉气。
屋内温度渐热，许是凉气都被吸走。
卫怔捡药让人出乎意料，多么傲气的一个人。巫雅转念一想，不过卫怔没有宗门支持，想必这等药不能浪费。
一时间，巫雅居然有种莫欺少年穷的感觉。
“师姐伤势严重吗？我跟你说，我已经突破元婴期了哈哈哈哈哈哈。”巫雅很快把卫怔抛之脑后。
奚有归不知是无语还是无奈。“那不错。”
“明日初赛你准备如何？”
“已经备好吃食，选好座位，就待初赛开始！”
“？”
“师姐。”巫雅不好意思挠挠头，“我没选上。”
奚有归面上一瞬间僵掉。
上一世她心绪不宁，根本没关注巫雅。
流火峰唯一没被选上了的弟子出现了！连初赛也没选上！
奚有归张张嘴：“”
不错。这句话怎么也说不出口。自己不努力，安慰的话一点也说不出来。
卫怔不知从何时走出屋外。
一条路上人迹罕至，有些孤寂，月色在烽火的照耀下不失亮色，但是什么也照不亮。
瓷片和药一同被丢在草丛，隐没了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