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境

    不同于随随便便就自爆家门的巫雅,卫怔对郭路宁不感兴趣,只顾兼程,路途藤蔓从生,他挥剑扫清障碍。

    偶有旁生几枝生的好似枯槁老手,前路一片模糊黑暗,活像要把人生吞活剥。

    但,凡卫怔走过,一片坦途。

    两个人在后面叽叽呱呱,他一个人在前面开路。

    “郭兄,你怎么用的是木剑?”巫雅眼睛不自觉偷偷瞥向郭路宁的剑,做贼一般。

    木剑无灵,除非本身材料是灵木。

    郭路宁的剑怎么看怎么像普普通通的木头,就好像沿途随便买的。

    “木剑好啊,坏了立马能换,你看。”

    郭路宁咧嘴一笑,飞快使出剑招,砍下路旁古树的一段树枝。

    树枝没落到地上被他抓住,又甩到空中,刀光剑影,一把新的木剑横空出世。

    不消一刻钟,他手掌中静静躺着一把看似粗糙实则粗糙的木剑。

    “送你。”

    巫雅托着下巴,吃惊不已,然后接过那剑打量,一只手竖起拇指。“牛啊!”

    人靠衣装马靠鞍,剑修则是靠剑。

    郭路宁用这等在世俗眼中看起来不入流的木剑,落落大方,引人好感。

    “真牛,教教我呗。”

    巫雅不吝啬夸奖,自己剑却在腰间挣扎,要不是抓的稳就要脱手,俗话说剑人合一,剑什么心思,巫雅多少能感知到一点。

    他脱口道:“哎哎哎我不要啦,我不要那木剑啦。”

    随即,“新鲜出炉”的木剑被甩回郭路宁手中。

    巫雅眼里流露出无可奈何,朝自己的剑努努嘴:“诺,雅不高兴了。”

    “雅”是他的剑名。

    巫雅是偏远山村的孩子,一天一位道士偶然游历到那里,孩童降生大哭,觉得有缘,便把这剑赠予巫雅的家人。

    出生这一天,也是他与剑结缘的第一天。

    他生,则剑存。

    巫雅自然很是宝贝这把情同发小的剑,剑鞘剑穗无一不是顶级。

    郭路宁眼中闪过一丝羡慕,道:

    “这就是剑灵啊,好生厉害!”

    他不是没见过剑灵,大多剑灵都安安静静的,如此活泼的是第一次见。

    比如……卫怔的?

    看起来是一把低调奢华的黑剑,虽然使得是名门正派的剑招,却总感觉歪门邪道。

    郭路宁不禁感叹。

    许是剑性偏邪的缘故。

    “哎!”

    “卫道友呢!怎么一会儿人影都见不着了?”

    “还说呢,你看你削剑用了多久!”巫雅扭头一看,前方哪儿还有什么人啊。

    路看不见尽头,前方黑茫茫的大雾绵延不绝,拌嘴的剑修背影渐远,想被雾吞噬殆尽。

    两位长不大的剑修愣是一边拌嘴一边赶路,唾沫星子喷成了个满天星斗。

    两双腿在枯枝败叶上行走,声音犹如恶鬼嚼碎骨头。

    “咯吱咯吱。”

    巫雅吞咽口水,身后发凉。

    “卫怔!卫怔!”

    四下无人,他大声叫唤壮胆。叫声回响,忧怖,巫雅惊惧闭嘴,小动作缩了缩肩膀,手里的剑握紧,如同握住老友的手,给他些许安慰。

    这卫怔还真就一匹孤狼,在宗里就独来独往,没成想到这儿了还是一个样儿!偏让人觉得不近人情。

    “卫道友许是觉得我们太聒噪了,先行一步。”

    “聒噪什么呀,不等我们本来就是他的问题好吧!”

    “算了算了,卫怔自己也有那个能力取得蛇胆川,我们没必要担心他。”巫雅嘴角下撇,摆摆手,一副不愿多说的模样。

    话音还没落地,一阵虎啸传来,随后便是刀刃破空的声音,凝风而袭。

    有人打起来了!

    巫雅眼睛微微睁大,和郭路宁对视一眼,双双没做思考,御剑疾空飞起,不消片刻,便见方才他们口中念叨的卫怔在人群中厮杀。

    一袭黑衣不知染上血腥没有,眼里一片猩红,按理说,正道剑修大开杀戒,是不合常理的。

    乌云盖顶,巫雅咪咪眼成了一条缝,嘴里不可思议:

    “怎么那些人都没穿衣服?不雅观!真是不雅观。”

    “这么多人。我说卫怔那小子去哪儿。”

    “好本事!一下吸引这么多火力!”

    这话被巫雅说得凉飕飕,,一扭头,身旁的郭路宁早已御剑飞下。

    巫雅心神一动。“好啊,没想到你这家伙这么义气。”

    遂追随而上,又转念一想。

    不对,不仅要自己取得蛇胆川还得小队都取得才能进入半决赛,帮他也就是帮自己啊。

    巫雅这样想,失了半秒前的过分激情。

    凑近看,才发现那群人压根就不是人——一群赤条条的不知何物像蟒蛇扭动着蛇面人身的怪物。

    几具躯体交缠在一起蠕动,痒意从脊椎骨泛上来,巫雅打了个寒颤,郭路宁也暂止不前,胳膊汗毛直立。

    蛇头人身的怪物见他们二人,竟裂开嘴,骤然,一条细长的舌头猛探,叫人来不及反应,巫雅二人眼睛一动不动,痴傻一般呆站活像被摄取了魂魄。

    一米多长的舌头划破天空,黏连唾液,亮晶晶。巫雅好说还有剑灵护着,蛇舌绕过他,直捣郭路宁。

    “噗呲!”

    一声剑响,刀刃入肉,长长的舌头飞一样甩到树上,又变成一条小白蛇飞快游走。

    卫怔眼神冷到极点,一挥,长剑划破巫雅的肩,剑灵阻挡不了,硬是被卫怔的剑意逼退。

    巫雅这才回过神,望着卫怔猩红的眼睛,后知后觉看那蛇,“小心!”

    提醒的话还在喉咙里,卫怔反应极快,不等他开口,转身迎敌,和蛇怪搏斗,那蛇怪不强,怎奈杀不死,还越来越多!

    那御兽山宗的白虎少年,傲慢坐在虎头上,微微昂首。

    任凭卫怔一人迎敌,他的两个队友纷纷害怕地躲到虎躯下。

    那白虎不是一般灵兽。

    那少年也不是一般的少年

    ——御兽山宗少宗主邵南雨,目光桀骜,悠闲好似观戏道:

    “你身手不错,有没有兴趣来我御兽山宗做个陪练?”

    乍一听是夸奖,一琢磨成了折辱。

    陪练?

    卫怔脸色一冷,反手挥剑,锋利的刀刃划破了怪物的喉咙,一道鲜血猝不及防喷涌而出。

    邵南雨躲闪不及,蓝白色衣角溅上血污。

    郭路宁很快从幻觉中出来,提着不入流的木剑,在蛇群大开杀戒,木剑染血,邪。

    正是危机时刻,没人注意到郭路宁的招数偏门,那木剑沾上血好似有了灵,郭路宁额头青筋暴起,忍耐到极致。

    木剑边缘渐渐起了花边。

    三人合力,尸体堆成了一座又一座小山。蛇群已经不是从四处游来,天上也稀里哗啦稀里哗啦掉出一大堆,碰到地面后立刻躬身冲向剑修们。

    那邵南雨早就不慌不忙尽显少宗主姿态!

    “乌鸦。你看看有没有蛇头是人脸的?”卫怔已被围得水泄不通,抽空喊了一声。

    “什么!乌鸦!你叫我乌鸦!谁告诉你我的花名的!”

    “少废话!”卫怔暴喝。

    “没有!看不见!”

    郭路宁道:“道友,这怕不是食了蛇胆川孢子的灵蛇!”

    “那感情好,得来全不费工夫!”巫雅眼神侦查,没见到人面蛇。

    卫怔只觉无力。

    古籍有记载,能活死人的蛇胆川周遭蛇虫集群,误食其孢子的蛇虫会变幻成人模样吸引村民,孢子催化它们寄生人后,在人身孕育出新的蛇胆川——不但没救人的药效,倒成了剧毒蛊虫。

    剧毒蛇胆川多见,显而易见,初赛要求应该是找能活死人的蛇胆川,而非现在这种。

    巫雅嚷嚷:“那我们破腹取蛇胆川不就完了。”

    卫怔不言语,单眼皮下眼神沉默。

    几个蛇头被剑砍下,在地上沾满尘土,舌头疯狂蠕动。

    郭路宁明显读过点书:“巫道友,这不对吧!你看清楚这不是比赛要求的那种蛇胆川啊啊啊啊啊啊!唾液吐我脸上了!”

    说是蛇怪,卫怔却越看越不对劲。

    怎么还和书里画的不一样呢?蛇面人身,疯狂寻找人寄生……

    不对。

    不对。

    不对。

    这些蛇怪明显不是想寄生他们,反而一波又一波从东南方涌来,像是把他们逼到西北角。

    卫怔皱眉,看向西北角,安宁平静。

    邵南雨不服气,白虎神兽在身边,多数蛇怪畏惧百兽之首不敢近他身,但他的两个队友就没什么可怕的了,一个劲儿往那两个剑修撵。

    邵南雨还不得不护着他们,嘴毒道:“你们到底是什么小门派出身?怂成这样。”

    御兽山宗驭兽之术了得,邵南雨并没有高高在上驭虎,反而微微低下头,在白虎耳边说了不知道什么,白虎聆听后晃动脑袋蹭了蹭邵南雨的头发。

    邵南雨勾勒起嘴角,脸上被卫怔溅的血迹没擦干净,不羁痞坏。

    一声虎啸,天地在那后仿佛停滞一刻,随后山摇地动。

    巫雅眯起眼睛。

    “那骑虎武松在干嘛呢?”

    郭路宁听到这句话,差点绊了一跤。

    好在邵南雨没听见,不然听见“骑虎武松”这外号怎么也得发少爷脾气。

    这名称还是有点来头的,邵南雨父亲御兽山宗宗主邵省年轻时爱喝酒,仗着宗内白虎在继承大选中选了他,便无法无天,喝了酒便到处惹是生非。

    骑着白虎在民间里转,性格又嚣张跋扈,平民当面不敢吱声,背地里给他取了个“骑虎武松”的名号,渐渐传到修仙人耳朵里,这个外号便人尽皆知了,叫人啼笑皆非。

    现在邵省宗主性格收敛很多,邵南雨的性格随了他,倒也像母亲会藏锋,名气大不过父亲。

    天崩牵动地裂,有多少算多少的小妖兽从四面八方来。

    卫怔睁大眼,“小心!”

    郭路宁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什么?”

    “那些妖兽是对付我们的。”巫雅很有眼力见,“卫怔你说你干嘛得罪他啊。”

    那些妖兽对蛇怪视而不见,像山叠山一样一股脑涌来。

    不对,不是四面八方来。

    邵南雨拊掌大笑三声,在虎上几乎笑断腰。

    卫怔一边格挡一边勘察,发现西北方依旧宁静,他犹豫了一秒,“跑。”

    杀是杀不完的,人力是有尽的。

    让一个大能过来,也许可以轻松解决这些不太入流的蛇怪妖兽,倘若是一万呢?十万?百万?

    “走。”

    三人配合着,向西北方寻求脱身。

    邵南雨怎会轻易放过他们,率领一众虾兵蟹将浩浩荡荡追赶,他在其中颇有些打猎时的快乐。

    卫怔的心没有放下来。

    为什么西北方如此宁静?

    除了有更厉害的东西在……他找不出第二个答案。

    邵南雨追着也渐渐察觉不对劲,享受片刻“逗人”的乐趣后,掉头,两个队友不像他有坐骑,也不是剑修,跟着他两条腿几乎要跑断。

    “呼呼呼——”巫雅气喘吁吁,最后解决完赶上来的一只蛇怪后,停了下来。

    “这是哪儿?”他环顾四周,“这鬼地方怎么还有村庄?”

    郭路宁呛了个半死,扇了扇风。“谁在烧东西?”

    一股浓烟滚滚,论颜色倒是和黑雾相似。

    卫怔若有所思,启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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